25
我所有的苦难皆来自于肖烨,我不晓得如今我应该作何表情,因为对他的喜欢,把自己伤的遍体鳞伤,我的心终是暖不热他的。
“君上曾问过我为何不唤你肖烨,”我回头瞧着他的背影,灯火晦暗,瞧不清他脸上的表情,“难不成君上以为是我不唤吗?君上待我过于刻薄,曾经我敬你,你想杀我,如今我想敬你,可你依旧给了我一剑,究竟在君上的心里,我夜梓歌究竟是何种地位?”
“是你欣赏的弟子,杀你心爱之人的仇人,还是你拿来作践的少夫人?在君上的心里只会记得那个画里的女子,也只会记得我杀了她,你究竟对那女子是爱,还是愧疚?你这老铁树又如何知道?”
“放肆,从你的口中不配提她,况且我同她的事也非你可以管。”他清冷的声线响起,我转身眼神盯着他的身影,最终叹了口气。
“你晓得我为何杀她吗?”我嗤笑,他从没有问过原因,从来没有,“年少不懂事,扰了君上的清闲,东荒山君上教习,我铭记于心,上了落木崖,拜得君上,我想我大概是幸运的,可君上对我多的那一份情不过是因为我眼角下的那颗泪痣,”说道这里,我伸手捏诀,那颗泪痣清清楚楚的印在了眼角,“你让雪女用血养她,可你晓得她幻化成人形竟然想要我的命,身为白帝之女,血可养万物,她都晓得,君上为何看不透?究竟是你不想看透,还是我的命根本不值一提?”
所有的质问,所有的不甘心,全部托盘而出,我爱便是尽全力的爱,当所有的一切消失时,那爱便变成了不爱。
我抬眸瞧着他身子微微颤抖,不晓得为何,心里痛快至极,我收回珠钗,从袖口取出一张书笺,“如果你想毁了我,如今这一剑我已是彻底放下了,你也放下吧,放了我,你也能寻个安心。”
“想要离开?夜梓歌,你不想替帝姬报仇了吗?就算你不想,可是我还没玩够,怎么能轻易放你离开?殿下请回吧,至于我这长阳宫,你,半步都踏不得。”他话里满是张扬,噬血,狂放,甚至夹杂着对我的不满。
我都到了如此地步,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满的?
“我已晓得,君上重复一遍是觉得我耳朵不好,眼睛瞎了,还是心也瞎了?”情绪抵触,抬眼便见手中的纸张被火烧尽。
曾在凡间听闻过“一见容止误终生”的故事,如今我怕也是如此,只不过我的结局大抵上是悲凉的。
我永远是在仰望他的背影,他抛下我的时候,他杀我的时候,如今瞧着他一步一步走向长阳宫殿的时亦是如此。
他仿佛是曼陀罗花,极致漂亮,极致幽香,极致诱惑,一旦触碰却会身中其毒,理智上告诉我是不能摘取的,偏偏我想要藏起来,然而把自己伤的遍体鳞伤。
冷风卷起他的长发,红色的头带随风飘荡,月光照射下的侧脸,刚毅却又柔和,那双眸子看透了人间沉浮,茫然好似有千军万马奔驰而过,可瞧上旁人时又是一副高高在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曾经我想要把他暖热,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不过得到了他一个笑脸,而那个叫花颜的女子却可以让他这颗万年不开花的老铁树开花。
我也以为是不是我不够努力,后来才发现,这不是努力的问题,而是因为我不是那个人而已。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那神坛上高高在上的华阴氏少主,终究是属于他人的,我不是不能放手,只是舍不得罢了。
“晓得便好。”没有温度的话,比寒冬还要冷。
走了这些年,长阳宫依旧是长阳宫,积雪阁依旧是积雪阁,肖烨依旧是肖烨,唯一变的是我。
手下红线微动,眨眼便是凤仪传来的消息,“殿下,往生海……恐生异变。”
她的话还没说完,我伸手驾云欲要回碧海潮生阁,六仗光牢光芒直射眸子,我稳住心神问她,“南风如何?”
“回殿下,自从浮生天梯塌陷,天君便把浮生天梯同往生海连在了一起。”
“所以是浮生天梯出事了?”
“浮生天梯再次塌陷,缘由不知,只听说天君过几日会重新修缮。”
“修缮者是谁?”我心下越发不安,若父君要南陌修缮,我又该如何是好。
“是凤帝。”凤仪的声音顿了顿,“我已经加强了禁制,暂时可能发现不了,可若是在拖上些时日,恐怕……”
“凤仪,你且守住,若是南陌无端闯入,你同阿娘要一块玉佩,把玉佩给了他,他便会晓得如何了。”我又一次打算利用南陌,也好,便让南陌恨着我吧。
“此法会有效果吗?”想来凤仪还是担忧着的,我轻叹了口气,只能安抚她的情绪。
“堵上一把吧,若是南陌这次不想放弃的话……”这估计会是我对南陌的最后一次利用了,从小一起长大,他的性子我摸了个透。
26
子夜帝桑树下,陆吾比我早来了些,挂在树上,手上转着我送他的忘忧长笛。
“你来迟了。”他从树上跳下,稳稳的落入了我面前,“前些阵子晓得你眼下没那颗痣,今日怎的瞧见了?”他仔细盯着我的脸,我一手退开了他,“如何?本殿五界八荒第一美女的称号可不是白来的。”
“可真是自恋,不过一天未见,如今你连少夫人的头饰都戴了起来。”他依旧在打趣着我,如今这种境界我自然不想同他多说。
“走吧,今日可是有正事要做的。”他勾着我的衣服,“还是老样子,真凶。”
“我凶?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看来陆吾你对我是真的不熟悉。”我随口回他一句,他身子微微一怔,转身瞧上我时,又是玩世不恭的模样。
有时候我觉得从一开始我瞧见的玄月便是陆吾,并不像那日积雪阁里他说的借由玄月的身子而存活了下来,反而从一开始我见到的便是他,甚至像他说的一般,玄月当初邪气入体估计元神已经陨灭了,而他便是借由着他的躯体活了下来,直到现在修出自己的身体。
反常的性子,玩世不恭的态度,为了舍利子竟然会帮我去抢玉衡,无论如何我都猜不透他的心思。
“谁也没有我熟悉。”他低垂着眸子,瞧不清楚他的表情。
“走吧,不论如何,我一定是要拿到玉衡的。”
“好。”
他简简单单一个好字,直到入了长阳宫我才晓得,这个好字,是真的难得。
长阳宫里的装饰同多年前一样,连同墙上那副画也被原封不动的挂在上面。
“陆吾,你说这女子同我长的像吗?”不晓得出于何种心思,我开口问了他,但又觉得不妥,“明明晓得的道理,不问也罢,不过玉衡你知道君上放在了哪里?”
他伸手画出追踪符,朝我微微颔首,便跟随着他,一路上我们尽量隐去身形,直到瞧上繁华梦三个字,我脑子一阵凌乱。
何为繁华梦?
这便要说说肖烨的画画天赋了,一副画便是一场大梦,他所有的画都被放在这个阁里,以繁华梦为名。
“你确定在这里?”
他没有吭声,一扶袖子,大门敞开,目光所及便见一木盒子在夜明珠的照射下熠熠生辉,“那里便是了。”
我想要踏入,陆吾一手勾住我的衣服,直截了当的飞了过去,“落木崖待了几千年竟然不晓得繁华梦不能踏入吗?”
我茫然的摇头,我从未来过繁华梦,甚至连我的画肖烨都从未瞧过,他好像看出我眼里的感伤,一手敲了敲我的脑袋,“真不晓得,你这么精明的小丫头竟然这么傻。”
他一手执白绫把我牢牢捆住,生怕我掉下去,我抬眼瞧他的瞬间,模模糊糊间瞧见了一副最是熟悉的画,尤其是落款上清楚的梓歌二字。
画上是我随手勾勒肖烨的模样,简简单单一件白衣,黑色长发散落,手撑着脑袋合上眼睛,看似睡着了,那模样似闭目长龙,让人移不开眸子。
“他竟然还留着这幅画,”我嘴角轻笑,“我还以为我给他的东西,他都不会留下的。”
我不由自主的碰了上去,灵力激荡,身子快速掉落,“十一,快拉住我。”
陆吾把白绫撤掉,手直直的拉上了我,“繁华梦,大梦一场,陆吾你说这是真的吗?”
“你在说什么胡话?”他咬牙拉住我,又在想尽办法拿到那玉衡,好不容易寻了个机会,“还有一点就能取到,十一你千万别动啊。”
我不敢吭声,连着呼吸都停了好多,他旋手一勾,玉衡稳稳当当落在了手里,交换了一个眼神,我幻化出长剑,还未施法,正中间的一副画缓缓展开,场景开始变化,“陆吾,可是发生了什么?”
“我们好像被卷进了画里面,”他的话里满是担忧,“十一,你牢牢的握住我,千万不要松手。”
“好。”如今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我只能听着陆吾的话,莫约他会有什么对策。
“十一……十一……”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不过一会我便昏睡了过去。
繁华梦开,入梦者,需外界者才能救出,只不过不晓得,肖烨是不是会救我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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