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哥,你和你手下的人真厉害,那可是一万骑啊,你们怎么就敢这么冲过去?回不来怎么办。”
王齐的帐篷里,酒肉齐全,张骏一边嚼着肉一边问向姜歌。
“内心的冲动吧,不忍心那么小的孩子丧生在铁蹄之下。”
姜歌此时才一阵后怕,虽然对自己人的实力有足够的信心,可这次行动是他个人冲动导致的。
姜歌也没有命令剑虹和亲卫跟着去,真的算是个人的一时冲动,带着所有人去做九死一生的事情。
别说一万骑,就算只有五千骑,玩儿了命的消耗冲阵,姜歌等人也得力竭而亡。
王齐举杯朝着姜歌道:“王齐深感书生无用,危难之时,只有将就如此豪杰英雄才能力挽狂澜,敬将军一杯。”
见过姜歌众人的实力和另外四个神秘人的实力之后,王齐倍感无力。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许多如此战力逆天的存在,一次还见着了这么多。在绝对的危险时刻,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真的很绝望。
张骏很开心,不光是大开眼界看到了他认为的江湖神技,更是被那四个人给惊叹到了。而且姜歌的侍卫,各个身手厉害,这让张骏羡慕又嫉妒。如果自己也能有这么一支侍卫的话,他的亲人、族人、父亲、母亲都不会被匈奴人围困致死。
张骏举着酒杯道:“就知道救我的是姜大哥,今天和那天晚上的阵势都一模一样。姜大哥,你们的武艺都是哪里学来的?能不能教我?如果我有姜大哥这么好的本事,也不至于家破人亡,被追杀的跟狗一样。哎...”
王齐一副暗自愧疚和样子,情绪低落。张骏也是气馁的不行。
姜歌哈哈一笑道:“王大哥,张兄弟都不用如此气馁,经世济国不是靠武夫逞强就能做到的。匹夫之勇可能在小处被人津津乐道,但在治国安邦这种大事上,还得看胸中韬略够不够。如果两位想学,不妨明日起与我那兄弟剑虹说说,他会传授你们基本功法,当然能不能学会得看个人。”
张骏眉头一挑,惊喜道:“姜大哥当真?”
姜歌点头道:“当然,我这都只是普通功法,今日那四位才是真正的高人,我和侍卫们是拿命在拼,他们仿佛跟没事儿人一样。佩服的很,也不知道师承是谁,我对此也不甚了解。手上功夫都是军中所学,也无特别。”
张骏嘿嘿一笑道:“姜大哥说笑了,您的功夫怎么能算一般?恍若雷神下凡。那威势真的骇人听闻,不真实的看见,根本不会相信。”
姜歌转头看向王齐道:“王大哥以为如何?”
王齐听见姜歌询问,晃过神来道:“姜兄说的对,经世济国看的不是一人之武勇,而是对历史的认知,对人性的把握,对民生的了解,对大势的判断等等,韬略浩瀚如海,岂是匹夫所能应对的。听姜兄一席话,如雷贯耳,彻底的打开了心结,还是必须一心学习,心怀坦荡,用知识去改变世界。”
张骏接话道:“王大哥说的也对,自古武夫立国却守不住,还需靠有大学问的大儒文治才能安邦。”
王齐正好想起将军的交代,还不知道怎么给张骏说,听他主动一说,王齐便不显得那么唐突,便问道:“张小将军觉得当如何?”
张骏道:“武夫当能纵横天下,但军队不行,军队不是一个人或者少数几个人,就算当将军的天下第一,不会治理手下的士兵,一样打不了胜仗。一字不识,连地图都看不懂的山野村夫更不行。所以,真正的武功,讲究的还是人治人。只有把人治理好了,才能具备战斗力。我们张家就是因为都是武夫,不善管理民生和军队,哪怕割据一方也无法在这乱世生存。所以,文武是相互相成的,缺一不可。”
张骏喝了一口酒继续道:“我之所以羡慕姜大哥的武力,是因为自己具备一定的实力之后才能够带动更多的人,而且有能力自保,和保护身边的人。”
王齐道:“是人治好,还是法治好?”
张骏想都没想回答道:“法治不知道是什么治,但是人治在我爷爷那一代还可以,都是过命的兄弟,什么都好说。但是越往后越不行,但凡一点事都是人人相护,那关系和那些老黄历说事儿。小事就不说了,杀了人还这样,还趾高气昂的我就看不惯。”
王齐双眼一亮继续问道:“法治就是有法可依,有据可查,有理可辨,一切讲道理,讲证据,讲律法。人情再大,大不过律法。从上至下依律行事,一视同仁,就再也不会有哪些肮脏苟且之事发生了。”
张骏:“如果按照先生的法子,凉州肯定不会变得到处都是窟窿,最后不攻自破。可惜,先生时运不济,没有早点遇见我,不然一定把先生介绍给叔叔。”
王齐:“公子不用叹息,如今为时不晚,尚有机会。昨日将军嘱咐,若公子有意夺回凉州,将军会提供一切帮助。”
张骏:“可是我啥也没有了啊,连自保都难。”
王齐:“公子放心,安心在此过完年,等将军召见,自会给你承诺。”
张骏皱着眉头思索了许久,认真道:“先生当真?将军会见我?还能帮助我夺回凉州?”
王齐肯定道:“将军从不诓骗他人,倘若公子有意夺回凉州,并且认可在下的治理之法,王齐肝脑涂地协助公子完成大业。”
被王齐说的激动万分,夺回凉州,这是张骏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连干了三倍酒之后,张骏拜倒在王齐面前道:“张骏年幼,尚且不能自保,若能如先生所说,可助我夺回凉州,替亲人父母报
仇,杀了段业。小子愿意与先生世代共享凉州,按照先生胸中韬略尽管施展,小子绝无二话。”
王齐赶紧把张骏扶起来,爽朗道:“公子无须如此,法治天下,律法之前,人人平等。能够辅助公子建功立业施展抱负,王某一生所学能够造福百姓,足矣。”
姜歌看着眼前的两人从说不到一起,变成可共事的知己,心中也是高兴,未来的路上有人相伴,披坚执锐攻克难关,也许今后就是一段美谈佳话。
张骏见姜歌有些落寞,一拍脑袋道:“怎么能忘了姜大哥,小弟不才,诚邀姜大哥共襄盛举,有姜大哥和王大哥在,必定事半功倍。”
王齐看了眼姜歌,他能感觉到姜歌的不同,真正的潜龙在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自己还入不了姜歌的眼,而且他有直觉,眼前的这个低调沉稳,做事果决,心地善良的年轻人,未来的龙争虎斗,必然有他的一席之地。
姜歌很荣幸被张骏邀请,哈哈大笑着道:“承蒙张兄弟和王大哥瞧得起,不过小弟一介武夫,难当大任,况且家中一大家子人都指望着我呢。如此盛举,小弟只能祝福两位,旗开得胜一路顺遂,救凉州百姓于水火,给天下百姓坚持下去的希望。也给那些诸侯氏族们做个榜样,我汉族子民当如你们一样,披荆斩棘活出该有的气势。”
“说的好,人各有志,就不必强求。来,干了这杯。”王齐不想张骏过多纠缠姜歌,斩钉截铁的把话给说死,这对大家都好。
张骏愣头愣脑的也没品出味来,爽快的干了杯中的酒,详细的和王齐聊了起来。
姜歌见带着无聊,便起身告退,独自走到瞭望塔上看着寂静无声的草原。
说实话,几年前族中大多数人葬身中原,对当时的姜歌来说,少有悲伤,多的是愤怒。
虽然族中的几位长老对姜歌都很好,姜歌对他们也有一定的感情,但是姜歌并没有那种为了逝去的族人报仇的冲动。
姜歌越来越明白,大势所趋指的是什么。
在梦境里,姜歌虽然也会被那些人和人之间的纯粹感情给感染到,哪怕刻骨铭心,就像凉薯的死去,他悲愤异常。其实更多的还是对敌人的憎恶,被戏耍之后的愤怒,之后才有凉薯为自己身亡的悲伤之情。
从小一个人长大的姜歌总觉得在这一方面,自己很冷血,很薄情。
一直以来他都在寻找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或者做什么事能够让自己心情愉悦,更有成就感。
也许从小就没有母亲陪伴的缘故,姜歌的性格很孤独,情感上也坚如磐石。
好他真正在乎的人,只有三个,父亲、福伯、白灵儿。
有好多次,他仔细去想,去感受,去说服自己。
无论怎么去想,只有这三个人会让他有那种悲痛欲绝的感觉。
就像福伯说的,他一生无儿无女,是看着姜歌从呱呱坠地一日一日慢慢长大的人,没有人有他陪伴姜歌的时间更多,姜歌就像是他自己的孩子一样,这辈子都只希望能够陪在姜歌的身边,为了姜歌,死又何妨,困守潜龙谷百年又何妨。
姜歌知道,这才是福伯对自己无比厚重的情感。
而自己的父亲,那个从小就极其忙碌的父亲,不仅仅只是血缘的关系,姜歌同样能从父亲的眼里看到那种唯一的父子之情,无法阻断和磨灭的情感。
至于那个身穿白衣的姑娘,断断续续出现的时间最少,可却是三个人里面姜歌牵挂和想起最多的那个人。
可以说想起父亲和福伯的次数加在一起,也没有想起那个有两个梨涡的姑娘多。
姜歌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但是在见过那对高人之后,姜歌仿佛明白了一些。
天下虽大,有一人伴身即可。
“你在想白灵儿?”
“谁?”
姜歌警惕的观察着四周,双手握紧,随时可以出拳。
声音是从登上瞭望塔的木梯上传来的。
姜歌小心翼翼的探头看去。
一名中年男子,白衣锦袍,看上去有些超凡脱俗,面目慈祥。
“别这么紧张嘛,我是你岳父的师兄。你应该叫我什么来着,总是屡不清这些亲戚关系,叫岳伯?还是叫伯岳父?哎,算了,叫大伯好了。来侄儿拉我一把。”
来人倒是不客气,刚见面就占便宜,还好他说的是白灵儿的伯父,否则姜歌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一拳砸下去。
姜歌一把将男子拉上了瞭望塔,奇怪的打量着眼前的人。
五十左右,慈眉善目,祥和平静,气息沉稳,保养的不错,年轻的时候应该很帅。
男子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把瓜子递给姜歌道:“一起嗑,一个人没意思,核桃味的,贼香,试试?”
姜歌伸出手接下瓜子,看着眼前说话和长相明显不符的男子,嘴角有些抽搐,不过更为好奇。
男子刚把手里捧的瓜子递给姜歌,一转身不知道又从哪里变出一碰来,自言自语的道:“还是原味的嗑起来香。”
看着男子悠闲的嗑着瓜子,姜歌有些别扭的拿起一颗放在嘴里,嗑了起来,还别说,味道不错,香。
男子瞥了一眼姜歌道:“没骗你吧,是不是很香?我嗑原味的,只是因为刚刚在下面已经嗑了许多核桃味的了,换换口味,你可是我侄女婿,铁定不会坑你,你放心。”
姜歌本想着开口询问,哪知道这人像是能看透自己一样,想什么都知道,神神叨叨的感觉,在这个地方能说出白灵儿三个字就足够神奇了,既
然没有恶意,就静观其变,再等等。
“就说你这年轻后生心眼儿怎么这么多?想问就问呗,瞎嘀咕个什么劲呢,哎,算了,还是我自己说吧,反正你想什么我都知道。我是白灵儿父亲的师兄,白上皇就是我了,名字听起来是不是很霸气?哈哈哈,可没有人敢这么取名字的,也只有我的了,独一份。额...还有一个,哎,还是他厉害一些。比不上比不上。”
白上皇自言自语的说一大通,也不看姜歌,只是不停的磕着瓜子,瓜子壳还随地乱吐。
姜歌有些尴尬,实在忍不住抱拳道:“白上皇前辈,小子好奇,既然您是白家人,为什么会在这里?离中原上万里。而且我从未听家父和灵儿说过白家还有其他人。所以小子对您说的话不敢绝对的相信,除非您说出让我信服的事情。”
既然能够看透人在想什么,姜歌就什么都不想,默念一元养气术,平心静气放空自己。
白上皇得意一笑:“考我是吧,真是的,一把年纪了还得把这么羞耻的事情说出来,看你臊不臊。那年从长安难逃,被个老道人救了是吧,还在天门峰休养了半年,灵儿那段时间没事就去看你,你还把我们家灵儿当成偷梨的贼,我们家灵儿还把吃了几口的梨给你,问你要不要吃,你这没廉耻的居然拿到手上就吃,还喜欢听我们家灵儿喊你傻子........”
白上皇如数家珍的把一件件两人相遇的事情完完整整的给说了出来,不差分毫。
姜歌毫无羞耻感的跟随着白上皇的描述回忆着当时的情节,傻傻的笑出声来,随后姜歌庄重的作揖道:“伯父得罪了,能知道如此清楚,您肯定不是外人,而且和灵儿关系最好。”
白上皇哼了一声道:“灵儿在白家可是和我最好,虽说相隔万里,但是每年都会有几封书信传来。何况我还在中原待过好些年,灵儿还是跟着我学的功夫呢。”
姜歌继续赔罪道:“是是是,小侄多有得罪,不该怀疑伯父。但是伯父为何在这西域?”
白上皇听着姜歌谦虚的话很是受用,继续愉快的嗑着瓜子,悠悠道:“你们姜家的历史你这个未来家主应该很清楚,我们白家呢,和你们姜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些你及冠之后娶了咱们灵儿之后就会知道,现在不方便说。毕竟你还不是咱们白家的姑爷嘛。”
姜歌激动道:“这个也是灵儿写信告诉您的?本来说着年轻去提亲的。早前父亲就说过。看来灵儿也是希望嫁给我的。哈哈哈,真开心。伯父,亲伯父,您继续。口渴不渴?我叫人送点喝的来?”
白上皇鄙视了姜歌一眼道:“嗑瓜子能不带水吗?咯,葡萄汁。”
姜歌从白上皇手上接过一壶葡萄汁神奇道:“咋变出来的伯父,小侄怎么没发现。”
白上皇喝了一口葡萄汁,甘甜爽口,不禁的发出了一声啊的感叹声,也不理姜歌继续道:“和你们姜家一样,一支在红尘,其余的在武陵。白家一支在西域,一支在中原。各自分工不同,千百年来都是如此。你和灵儿的婚事是好多年前就定下来的娃娃亲。灵儿愿不愿意我不知道,反正信里大半都是写的你。”
姜歌一听,心里暖暖的,大口的喝着葡萄汁,感觉像是在喝酒,越喝越兴奋。
白上皇看着姜歌高兴的样子摇摇头道:“前些日的那天晚上你救了张家那小子,按他的命数来说,应该在那天晚上就走到头了。可偏偏遇见了你,平白无故的多出了十年阳寿。为了偿还你的恩情,未来他会成为你的一大助力。那个王齐是个不错的人,也堪当大用,只是现在格局太小,以后如果他不死于非命,或许能为你所用。你突然出现在西域,说明西域有你要去的地方和你该结识的人。而且你也会在及冠礼之前就回到临沅,所以你放心的在这边呆着。”
姜歌听着白上皇说的话一一记下,虽然有些不太明白,不过这都无所谓,能按时回去就好。
不过姜歌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道:“您能知道这么多,肯定知道我和灵儿什么时候成婚吧,快说说,小侄好奇。”
白上皇啐了一口到塔楼外,没好气的道:“就记着这个,有没有点出息,总归是你的,还怕跑了不成。我们这支会卜卦,我也只能在卦象上看到这些,至于你离开西域之后的事情一概不知,无可奉告。也不是没卜算过,废了老夫老大的劲,结果没有卦象,所以无法知道你离开西域之后会遭遇什么。”
姜歌将信将疑的点点头道:“伯父有心了,小子这里谢过伯父。”
看着挺上道的姜歌白上皇清了清嗓音道:“今日之事我也看到了,无论心性脾气,还是个人实力和才能,老夫都挺看的上眼,所以才会这么早见你。接下来有几件事你需要做,第一,帮我收复整个西域大小部落。第二,明天带你去见那个名字比我还厉害的人,他会告诉你更多的事情。”
“不要吧,伯父,西域我都不知道有多大,什么情况,加上我自己就五十二个人,怎么帮?再说你又不是龟兹国主,掺和什么啊。”
“额,不好意思,没来得及说,我是。”
“伯父咱们能不能好好说话,把话说完。”
“嗯,我就是龟兹国国主啊,呃,也是龟兹国大将军。嗯,帅不帅气?”
“......”
姜歌不可思议惊讶道:“别瞎说,这是别人的军营。额,好吧,您真是龟兹国的国主和大将军?”
“如假包换,惊喜不惊喜,你和灵儿有个国主大伯,开不开心。”
“开...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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