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烟乱世

第一百零四章 魔窟幻境(2)

    
    老烟枪从经常坐的石阶下抽出一杆枪头通体翠绿的长枪,横枪身前用嘶哑苍老的嗓音大喝:“卫。”
    “吼~”,沉如呼啸的齐声低吼回应着老人。
    “盾,卫”老人吼道。
    “吼~”二十面金色巨盾横搁阵前。
    “枪,卫”老人继续吼道。
    “吼~”二十杆银枪突出盾阵。
    “弓,卫”。
    “吼~”三十支劲弓于盾后开弓备箭。
    “刀,护”。
    “吼~”三十柄虎背斩 马刀将所有人护在盾后。
    老烟杆孤身立于阵前,右手持枪在后,身姿前倾,左脚踏地右腿画圆置后蹬地,左掌突然握拳,老烟杆周身两尺无风自起,雪白的头发随风而起,一圈淡金色光芒在周身自行流转。
    奔驰而来的百骑紫袍战骑加速前冲,铁蹄阵阵,数百战兵紧随其后。
    近百步,老烟枪如流星划破夜空,身后似有七彩涟漪,一杆长枪拖地,火星四溅。
    呼吸间,盾后弦归箭空,一阵似乎撕裂天空的闪电雷鸣,即将撞入骑队的老烟杆身前飞马上的银甲骑兵在“噗噗~”响起的同时,三十骑兵倒飞落马。
    紧接着与骑队碰撞在一起的老烟杆,枪起人落,翠绿长枪如游龙出渊,伴着龙吟雷电不断撕裂着所碰触的一切。
    枪出如龙,一枪可破万重山。
    突破老烟杆的数十骑在与其擦身而过三息之后撞上巨盾,一时间尘土飞杨,鲜血四溅,被巨盾硬生生当下来的战骑在一杆杆长枪刺出之后,毫不犹豫的命丧黄泉。
    从盾阵旁边掠过的战骑尚未出刀,就被斩 马刀切成两半。
    瞬间交锋就彻底消失的战骑此刻只剩下哀鸣的战马,而老烟枪已身陷敌阵,一个身材魁梧的持盾金甲用他那浑厚嘹亮的嗓音吼道:“金甲卫,陷阵”。
    “陷阵、陷阵、陷阵”,巨大的回应战意滔天,一股金甲洪流如吞噬生命的机器不停的收割者生命。而一枪撞阵的老烟杆更是不畏生死,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原本集结敌军的田野上又快速的聚集起近五百人的战兵战阵,而村子前的战场上激烈无比。
    不远处的山间金色紫旗挥舞的地方,正好将战场尽收眼底。肃静隐秘的白人银甲之前有一身披紫袍把玩着刻着“田”字玉佩的青年男子,金簪束发,鬓角飞扬,金边紫袍贵气非凡。
    紫袍身边站着一手持双斧的银甲巨汉,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战场中那杆翠绿长枪。还有一文士素衣手持羽扇一幅悠然自在的中年男子,时不时的在手持金边紫旗的斥候耳边发布着命令。
    斥候随即便会挥旗传令,而山下源源不断的战兵也在命令下有条不紊地各自移动和列阵。
    紫袍有些失望又带着嫉妒和羡慕的口气说道:“金甲红袍的战力当真如神兵降世,不亲眼所见,总以为是战败后的托词,现在看了确实不假。”
    文士:“自是当然,文王亲军的传承从未断绝,只是数量越来越少了,这是当世最后一支金甲红袍,可惜,可惜~”
    紫袍:“倘若我有这么一支亲卫,必定天命所归,确实可惜。”
    文士:“公子身后的银甲紫袍也是当世罕有,那百骑就这么没了,损失不小。”
    紫袍:“花了那么多银钱和精力是有这等战力,不要也罢!”
    文士看向魁梧将领说道:“将军可有把握胜那老头。”
    魁梧银甲抖了抖双斧说道:“暂时还不能,等着便是。”
    紫袍听后尴尬的哈哈一笑自嘲道:“真是有眼无珠。”
    文士:“开开眼也好,此战以后绝无仅有。”
    紫袍点点头继续看着第一波己方战兵快要死绝的战场,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终于,第一批冲锋的紫袍战兵尽数殒命,而金甲红袍一方无一折损。
    山间金边紫旗晃动不止。
    已经集结好的五百紫衣战兵踏步而前。
    村外如人间炼狱,而刚刚获得喘息机会的金甲红袍们,看见跨过尸体飞奔而来新的五百战兵,不约而同的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夜幕降临。
    星辰闪耀。
    蒙山下的山村燃起熊熊烈火,火光通明,漆黑的天都像要被点着一样。
    村口堆成小山的尸体有男有女,几个士兵正在添置干燥的木柴。尸堆上的那一层好像有几个有些面熟。
    穿着翠花内衬的女人好像是王家媳妇儿,瞎了眼满脸是血的粗壮汉子像那李家大哥,平时傻里傻气却力大无比的二牛,弹弓射的最好的吴家老大。
    轰~
    一把火点燃了尸堆。
    不远处的地面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具具残破不堪的金色战甲,一道道裂痕和金属重击后的凹陷,还有被斧头劈砍开来的裂口,嵌着银色箭头的地方殷红一片。
    “公子,金甲百具,尸体都经过画像,只是被将军砍断一支手臂的白发老人消失不见,以吩咐搜山。只是没有一具幼 童的尸体,最小的尸体看上去也满十五了。这种小村子,少说五六个幼 童是该有的。只是搜遍了村子也没发现。”羽扇纶巾一副高人模样的文士慢悠悠的说道。
    一直把玩玉佩的清秀手指
    突然停了两息,随即恢复原有的动作,拇指从左往右画着圈,细细摩挲。手的主人看着眼前燃烧的尸堆,深深的吸了口气,道:“方圆十里,不留活物,动的皆杀,不动的全部烧了。”
    文士吩咐身边的士兵之后继续说道:“刚刚夜观天象,西边有帝星暗淡,大有陨落之势,而一直护卫在旁的将星已经消失不见,东边的天上却亮起了一颗无比闪耀的将星,似有上升趋势。怪哉~怪哉~”
    身穿紫袍华服的年轻人好奇的询问道:“西边将星消失,莫不是老将廉颇?那帝星,可就姓赵了。”
    文士接着说:“按着战报来说是这样,魏王不敢出兵相救,长平整整五十万卒灰飞烟灭,举国上下,也就邯郸还有十万残兵。面对几十万黑甲虎贲,几乎没有可能性。”
    年轻人点点头也表示同意,大势所趋,也在情理之中。心想解决完这几百年的恩怨之后,是该回到都城复命。若黑秦吞了赵,大齐国可就要直面虎狼了。自己那个软弱老爹和几个怂包兄弟没一个有用的。
    伸手揉了揉鼻子,年轻人嗅了嗅手中越来越亮的玉佩转身上马,后背别着满是殷红血渍双斧的巨汉牵着马绳,缓缓走向黑暗。
    文士也跟着上马而行,抬着头看着夜空星辉点点,若有所思。
    一行人走到刚进山口拐弯就能看见村子的时候,马上的年轻人右眼余光瞥了一眼火光滔天的村寨,还有村中间那颗烧的只剩下半截的高大粗壮古银杏,自言自语的呐呐道:“应该有五百年了吧,有些可惜,怕是活不了。”
    ...........
    赵国。
    邯郸城。
    破败不堪的邯郸城城墙上旌旗飘逸,一队队身着红绿相间战袍的士兵,神清气爽,气宇轩昂。
    早前笼罩在整个邯郸城的黑重雾霾随着秋日的微风一扫而光,拨云见日,温暖的阳光轻柔的抚摸着邯郸城的创伤。
    城内喜气洋洋,虽然靠近城墙的房舍尽数损毁,可重建家园热火朝天的场景让人看的也是心情舒畅。大街小巷人来人往,大人在清理着之前的杂乱,小孩们肆意的在巷弄里追逐打闹。邻居们聊着闲话,赞美着王上的英明果断,也传唱着战神廉颇的用兵如神。
    城中央的赵王宫,歌舞升平,身披薄纱的妙曼女子击鼓起舞,长袖飞舞,芬芳扑鼻。一坛坛深藏地下百年的皇家御酒解开了泥封,整座宫殿酒香四溢,甘甜纯正。赵王红着脖子举起盛满醇厚美酒的金爵大呼:“魏楚王兄万岁。”一饮而尽。
    魏楚援军将令随即举起酒碗高歌:“赵王万岁,国祚永存。”
    就此豪饮数次之后,赵王抱着酒坛摇摇晃晃走到首位颤抖着手给桌上的酒碗倒满有些浑浊的老酒。
    案后的白发老将蹒跚起身扶住有些站立不稳的赵王。
    赵王看着已经苍老的廉颇示意举起酒碗,换了之手抱着酒坛挣脱了白发老将的搀扶,两两相对。
    含着泪光的赵王丢到还有半坛子百年老酒的酒坛,弯腰作揖,朗盛吼道:“国之脊梁,为国鞠躬尽瘁,亲守国门整整一年,阻五十万虎狼黑秦于城池之外,未让其一兵一卒登上城墙,有老将军在,即赵国在。来,敬老将军,满饮。”
    早有宫侍为赵王递上盛满的酒爵,身体微颤的白发老将躬身扶起赵王,再从案几端起酒碗,老眼浑浊的看着赵王,一饮而尽。
    “王上,老将军,满饮。”
    早已安静的奢华宫殿内早已一齐举起酒碗的文臣武将,一饮而尽。
    接着宫侍给赵王与廉颇续满酒退在一旁。
    赵王举起金爵面对群臣朗声道:“诸位爱卿,上将军守护赵国数十载,才有了赵国的繁荣昌盛,兢兢业业数十载,风雨无阻,逢战必往,身先士卒,无坚不摧。如今黑秦武安君白起已被赐死,秦昭襄王,命不久矣,都拜上将军所赐,长平之仇已报,赵国今后再不惧秦,四十万赵国战卒可以魂归青天了。来,敬四十万赵国战卒,满饮。”
    声泪俱下的赵王端着金爵昂着头,一饮而尽。
    “敬四十万赵国战卒,满饮。”
    满殿大臣声嘶力竭的大吼,一饮而尽。
    已经有些体力不支老泪纵横的白发老将有些支撑不住,赵王看在眼里,吩咐宫侍扶着廉颇坐下。
    赵王再次举起宫侍手里的金爵,走到宫殿大门俯瞰整个邯郸城,身后百人皆满久举杯。
    悲痛异常的赵王对着眼前破败的邯郸城举起金爵说道:“邯郸城被困整整一年而不破,不仅有上将军统领有方,更是有最后仅存的十万残卒,还有百万的黎民百姓苦苦支撑。来,敬战死在城墙上,死战不退的赵国兵卒和舍生忘死的黎民百姓,满饮。”
    赤红着双眼身体剧烈颤抖的赵王向天举爵,一饮而尽。
    “敬死战不退的赵国兵卒和舍生忘死的黎民百姓,满饮。”
    近百大臣怒吼着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好似巨雷一般,慷慨激昂,沉雄悲壮的敬酒词响彻邯郸,字字如雷,声声不绝。
    一条小巷里,瘸着腿的老汉举起破了角的土碗装着不知是水还是酒,站起身靠在破败的门框朝着赵王宫举杯。
    嘴里念念有词:“敬我三个死战不退的儿子,满饮。”
    破败小
    院里,一位晒着怎么洗也洗不干净,全是暗红血块,残破不堪的男子衣物,不知从哪里拿来的酒杯,装着黄色汤汁,朝赵王宫举杯。
    抽抽噎噎的说道:“敬死战不退的孩子他爹,满饮。”
    一座府邸里,两个戴着孝十岁出头的孩子跪在灵堂前,分别举着小小酒杯,在母亲含泪斟满酒后,朝着找王宫举起酒杯。
    尚且稚嫩的声音枕戈泣血的喊道:“敬死战不退的父亲,满饮。”
    一时间,整个邯郸城,群情激昂,字字铿锵,战意滔天。
    ..............
    邯郸城一座奢豪的宅邸里,灯光幽暗,人影重重,急促的脚步摩擦着地板发出轻微的嚓嚓声。
    主卧房里,不断有人进出,手中不停的端着热水以及锦布等。
    床边有侍女焦急的忙碌着,一名稳婆满头大汗的在不停从新进来的侍女手中迅速换着各种锦布物品。
    床上躺着一名俊俏女子,此时满头大汗,一颗颗豆大的汗珠浸湿了华丽的锦被。惨败的脸上尽是痛苦。双手奋力的抓着锦被向要撕烂一般用力。喉咙里发出一声声低沉的咆哮。
    在一次次冲刺,一次次失败,又一次次冲刺之后,终于,一声清脆的婴啼声打破了紧张又有些恐怖的气氛。
    一间黑暗的房间里,两个黑色的人影对坐在木几两边,木几上有一缕青烟从一个精致的小鼎中飘然升起。原本沉默无声,气氛极其压抑的两人,在响亮的婴啼之后,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隔着另一件屋子的屏风前低声道:“是位公子。”才双双呼了口气。
    其中一个黑影起身对着屋外密密麻麻的全副武装的武士挥了挥手。领头的武士才带着人悄无声息的离开。
    刚刚有婴啼发出的豪宅外不远的赵王宫,赵王正在慷慨激昂的敬酒。整个邯郸城战雷滚滚一般山呼海啸。
    天空中,一颗闪着微弱星光亮点,在悄然升起。
    蒙山下。
    化为灰烬的村子满目疮痍,只剩下一地被烈火灼烧后的漆黑。
    村子中间那颗茂盛的千年银杏,只剩下被烧成焦黑的残破树干,生机全无。
    已经过去了七日,村子里依旧死寂一片。负责看守的最后一批精锐斥候也从村子周围四面八方的犄角旮旯里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了出来。简单修整一下之后才缓缓离开。
    这七天里,不断有潜行下来的斥候分批撤走,别说人影了,连只老鼠都看不见,一场大火彻底的摧毁了这里,无一人逃脱更无一人生还。
    又过了三天,一场秋雨噼里啪啦的下了起来,死寂一般的村庄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一身黑色劲装,身型高大挺拔,头戴草帽,黑带束发,单手握剑。
    不知道是为了遮雨还是习惯,帽檐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见下颚有一撮泛着白的胡须。
    黑衣人在残破的村子里默默的走了一圈,黑色布靴已被雨水湿透,裤腿也被雨水浸湿。走在坑坑洼洼的泥浆路上吱吱作响。
    最终,脚步停留在了被烧焦的银杏树前,高大粗壮的树干焦黑一片,表皮都以裂开,状如木炭。
    黑衣人抬了抬帽檐看了一眼光秃秃的树枝,似乎在想着什么,有雨水自天而降,落在一张有些苍老的脸上,一滴滴雨水从脸颊滑落形成一道水痕。
    也许是看够了,也许是雨水有些冰冷,黑衣人走向不远的水井,毫不犹豫的纵身跳下,只不过并未传出噗通的落水声,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悄无声息。
    只剩下雨水击打在石板上的啪啪声,落入水面的叮咚声。
    一条漆黑的甬道里远远的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甬道尽头有一门,门上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窗口,窗口内有微弱的灯光射出。
    门内是一间卧室般大小的房间,在门的另一边也有一扇一摸一样的门,房间内有一张半人高的石床,铺着破旧的被褥。有七个衣衫单薄的小孩挤在一起裹着被子,只露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脑袋。
    房间中有一张空无一物的方形石桌,周围有六个石凳。
    房间另外两角,一角有十来个潮湿的木桶,弥漫着难闻的气味。
    另一角有三口大缸,一口缸里似有清水,另外两个缸里面空空如也。
    一个头发花白,身穿灰色长袍的老人一手握剑,另一只却是断臂,肩膀上残破的衣服上浸着暗红色的血液。
    白发老人透过门上的窗口看向漆黑的甬道内,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头戴斗笠浑身着黑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
    黑衣人站在门外透过窗口看着门内盯着自己的浑浊老眼。
    良久,门内的白发老人丢下剑,用颤抖的右手用力的打开门闩。在拉开门的一霎那,白发老人双眼一黑彻底昏厥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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