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诚、杨幺步步退让,他们虽比钟彪集团弱一些,然并非无力与抗争,若奋力一击,鹿死谁手还不一定,但一定的是义军必两败俱伤。同室操戈必将是亲者痛仇者快,忠义二王不忍向兄弟举起屠刀,只能退让。
这一日探子来报,有摩尼教众组军起义,屡屡击败官兵,现已聚众数万。其首领云中龙自称是俞道安旧部,现请求归队,合力击杀官兵。
道安去的快,来的也快,来时带来两万多精锐加入义军。
此军气吞山河,气势磅礴,面上挂着坚毅,眼中闪着自信,体内透出一种悸人的杀伐之气,一看就是久居沙场的战士。
夏诚、杨幺也不怀疑,因为俞道安所率领的队伍本就是这样的铁军,再说现在铁军增员对他们有百利而无一害。
杨幺的退让使钟彪得意忘形,他果断下令大举进攻,将杨幺部屠净,他就是合法的楚王。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这次他们的先头部队却是溃败,而且杨幺部也开始了反攻,许多失地也被他们收复。
杨幺部的先锋是一支摧枯拉朽的铁军,他们武器先进,作战顽强,攻防有序,所到之处如闲庭散步。两员先锋大将云中龙、云中雨更是临危不惧,气冠三军,战必胜,攻必克,万夫难当。
他俩均着面具,如兰陵王重生,似狄汉臣再世,那种气势可以凿透一切拦路的障碍。
建炎朝堂大换血,赵构笑了,秦桧笑了,孙傅笑了,新提拔的官员笑了,就连支持新法的猪都笑了。
从此朝堂安静了,再都不会有人对朕的新法说三道四了,铲除了最大幕后黑手,那些反对派的小鱼小虾只能明哲保身,对新法高唱赞歌,还得战战兢兢活着,根本来掀不起什么风浪,也不敢掀起风浪。
世异则事异,当初神宗陛下变法阻力重重,其原因众多,然许多亲王竭力反对,却也是让神宗陛下放不开手脚的原因之一,试想众多亲兄弟在你跟前哭哭啼啼反对新法,若大刀阔斧,忍心砍下去吗?但此刻朕就能砍下去,因为自己的亲兄弟大多在金国,朝堂里没有一个,没有手足相残的压力,朕就用血腥给太子砍一条康庄大道。
此刻赵构不由渴望那些小鱼小虾出来跳弹,这次抄家朝廷收入不菲,多抄几家,国库更充盈。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
孙傅乐开花了,赵构的所作所为离暴君不远了,等闹到天怒人怨的地步,他的屁股就该离开龙位了。那时候不论是赵桓还是其子做皇帝,自己都是复国功臣,可是现在唯一的软肋就是太子赵旉,他若不死,一切皆为幻想。
赵桓催自己,他也催祝富贵,可这厮却迟迟没有下手,不知道是不敢还是不想。看来得给他施加大压力了,否则太子渐大,想下手都没机会了。
秦桧暗喜,现在朝堂大员几乎都是自己的亲信,变法众志成城,颠覆朝廷也是万众一心。到矛盾爆发的时候,赵桓做大就支持赵桓,赵构强势就出卖赵桓,金人再侵就拱手献宋,脚踩三只船,随时随地选择巨大的篮子放进去自己的鸡蛋。
别看孙傅现在拿捏住自己,若事发第一个死的人就是他,我秦桧的命由我主宰,不由别人操控。
现在该对张俊动手了,这厮兵变后竟因祸得福,救回太子及太后以后居高位,封异姓王绶丹书铁券,没有大罪名都弄不死他。
好在陛下也是恨之入骨,一直寻机致其于死地。现鼎州大乱,孔彦舟拥兵自重,养匪专横,且其反复无常,反戈乃家常便饭,已成为陛下心头大患。
现派张俊鼎州督军,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无论谁死都是除却心头大患。
张俊率三千禁军精锐离开京城,前去鼎州督军。行不多时就见后面一骑飞奔,高喊有圣旨,张俊忙令军止步,并下马等候。天平
骑兵只是传话,言圣旨由秦相代陛下宣于将军。一会儿秦桧也是骑马匆匆赶来,他气喘吁吁道:“张将军心系鼎州安危,自是心似疾箭,却使秦桧追得好急。”
张俊忙拱手客气道:“张俊不知秦相追赶,否则必翘足以待。”
秦桧道:“出兵乃国之大事,死生存亡之道,岂能贻误。若非陛下有急旨嘱咐将军,秦桧安敢耽误行程,扯将军后腿。”
二人又客气数句,秦桧宣旨。这道圣旨却一改君王的威严,类似叮嘱远行儿子的母语,话语如润泽儿子心灵的一眼清泉,字字句句尽含叮嘱与不舍。
张俊哽咽接旨,誓称必不辜负官家,此行平鼎州匪患,不成功便成仁。
看张俊拭去泪珠,秦桧低声道:“张将军,陛下口传密旨,请将军务必牢记在心!”
张俊闻言忙要下跪,秦桧道:“张将军勿跪,陛下称为免打草惊蛇,宣口谕时张将军放松神心,如唠家常般听旨。”
张俊也感有大事交待,便屏气以待,秦桧低声道:“陛下原谕:‘张卿切记,此行汝仅非督军。鼎州大乱至今未决,非寇强大,实乃孔彦舟拥兵专横,养匪自重所致。此行,孔若顺圣意竭力剿匪,卿则助之,孔若阳奉阴违,逆朕旨意,则表其有贰心,卿则斩之掌权,全力剿匪。为卿便宜行事,特赐尚方宝剑。’”
张俊接剑再表决心,秦桧也不多言,再次叮嘱牢记陛下口谕,力平鼎州匪患后催其进发。
祝富贵仰头盯着高耸的松树发呆,他想不清楚,讲究颇多的皇家,为什么太子宫里却有一棵树?自己老家都讲究院内有树为困,难道皇家反而不讲究了?
太子赵旉很好奇,学着祝富贵的样子仰头,却发现树上空空如也,惊奇地问道:“祝公公,树梢上什么都没有,你盯着看什么?”
祝富贵回过神来撒谎道:“刚刚树顶落着许多蜂鸟,小人一时觉得稀罕,便目不转睛盯着看,连蜂鸟飞走都浑然不觉。小人觉得如此多蜂鸟盘踞树顶乃祥瑞之象,说明太子宫福气临门,太子殿下洪福齐天。以后执掌天下定是一代福君,一代圣君。”
赵旉毕竟是小孩儿,听到捧自己的谎言后欢天喜地,拍手嬉笑道:“祝公公,下次蜂鸟群聚,一定要第一时间告知本太子,本太子要亲眼目睹祥瑞……祝公公,蜂鸟是个什么鸟?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名字?是长得像蜜蜂的鸟吗?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蜂鸟本太子没有见过,连听都没有听过?莫不是你在骗人?”
祝富贵见太子连珠炮般发问,忙圆谎道:“小人哪有胆子敢欺骗太子殿下,刚刚确实有群居的蜂鸟出现。蜂鸟可以说是世上最小的鸟,其羽毛蓝绿相间,嘴尖细而狭长,身体只有拇指大小,可以悬停在空中,还可以倒飞,端得独特。等下次蜂鸟群聚,太子殿下定能一饱眼福。”
赵旉即刻手舞足蹈,笑逐颜开,祝富贵见到孩子的天真烂漫,不由呆住了。
他少壮时炸了男 根,不能娶妻,也无法生子,但有孩子的渴望却无法磨灭。
进宫后他长时间与太子玩耍,无形之中把太子当成自己的儿子,那种天伦之乐真是舒适、开心……可他却不得不想办法制造意外,让太子死于横祸。
一想到这些他的心就突兀的痛,如果太子真是自己的儿子,他就算是死,也会保护儿子的周全。
多可爱的孩子,还没有享够生活带来的快乐,就要撒手人寰,怎么能下得去手?……可,孙相催得紧啊!
祝富贵不自觉的仰头盯着树顶,树顶上没有蜂鸟,有的只是太子那瘦小的影子缓缓从树顶落下,树下的青砖上即刻一滩鲜红。祝富贵闭着眼不去想,但怎么也挥不去这些让他心悸阴影。
宫内有木为困,困住的是一个无辜的孩子。宫内有人为囚,囚住的是一个忐忑的太监。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的话,他绝对不会选择进宫,绝对不会选做祝家庄兵勇,他会娶一房娘子,生一个孩子,在平平淡淡中享受生活带来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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