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火站,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很多。南方的冬天,它看不到北方的银装素裹,冰天雪地;也看不到西部的万里荒漠,悄无人声。南方的冬天永远都只是一片萧条之色。天很冷很冷,却不带一丝湿润,浸入骨髓的冰凉仿佛要把身体的所有温暖都抽去,只留下如干絮般散漫的冷一团一团的塞在胸肺间。在这样的季节里,人的思维都会被冻住,什么情感,浪漫会在刹那间被抛之九霄云外。在这样的境况下,难以提起一丝好兴致,哪怕偶尔有所愿望,也会很快被扔到记忆的角落里。 在火车站外,轻轻的嘘一口气,一团白雾裹着一份温暖袅袅升空,在半空中伸展,氤氲,半晌又汇入了干冷的空气。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有破灭了,消失得轻悄而又平静,仿佛从来就不曾有过,又恍惚有过这末一份特别的湿润。小树长成大树,到了冬天便成了老树,老树枝桠交错,只有几片稀稀落落的叶子点缀着生命的痕迹。树皮微现焦黄,仿佛在火上烤了许久,煎熬的失了神采,半卷曲着好像随时都会坠地。
“深圳,深圳的,赶快上车,马上发车了。”
“快点,快点,马上走了,马上走。”一个中年妇女扯破嗓子在喊。好像不想放过任何一个人似的。远远地,她走到我身边,很麻利地帮我拿提着包说。“你是去深圳的吧,快上车,马上就走,现在上午九点,中午十二点前到。”就这样我被强拉硬扯上了一辆开往深圳的大巴。大巴看上去破旧不堪,几个窗户没有了玻璃,用三合板挡着,我找了个座位坐下,等车子开起来看,再好好的眯上一觉。大概过了半小时,还是没有走。
“怎么还不走,不是说好了,马上走吗,马上,马上到什么时间,再不走我们就下了。”车内一个小伙子说道。
“好,好,司机马上过来,就出发,再等几分钟。”中年妇女陪着笑说。这种熟悉的语言,我都不知道她每天要说多少次。很快看一个穿着军大衣,满脸油污的人走过来,这应该就是司机了。车在打了几次才发动起来,摇摇晃晃出了火车站。司机为了省过路费,并没有走高速,走的是正在修的国道。路面坑坑哇哇,出了火车站,车熄火五次,那个一脸油污的司机用河南话骂骂咧咧,尻他娘,啥毬路,都下来推车。车子又再一次地开起来了。车里脏兮兮的铺位上有一条散发着难闻的各种体味的旧毛毯,一开始大家都不愿意盖,核定载员四十五人,坐了四十二个人,我在最后一排座位边,靠着窗户。所有靠着窗户的人一个一个把脸扭向窗户,以躲避那难闻的味道。在我的前面坐着一个齐耳短发,穿一件青色鸭绒祆,戴着耳机的女人,因为她一直脸扭向窗户,看不出来具体年龄,不过从她细白的脖颈看,应该不超过三十岁虽然南方的冬天不像北方一样寒冷,但一股股阴冷的风吹过来,还是让人打抖。开始的时侯,人多,就不觉得冷,车开出一个多小时后,我前面戴耳机的女人,开始裹紧自己的鸭绒祆,还是无法抵挡犀利的寒风,很不愿意地将那条散发着难闻的各种体味的旧毛毯盖在自己的腿上。车里只剩了二十个人左右。很快车子前没有继续在国道上行驶,而是向一个乡村公路开去,在车上的人大部门都在迷迷糊糊的睡觉,也没有管这些。突然车子停了下来。我在想,不会又让我们下去推车吧。
“下来,下来。”司机大声吼着。
这么快就到了,这个地方与我所理想中的深圳相差太远了吧。
“到深圳了?”
“没有,还早呢?”
“那,那怎么让我们下车?”
“鬼知道,又要做什么?”
这次我们是被赶下车的,中年妇女很麻利地打开行李箱,让我们行李全部丢了出来。
“赶快将自己的行李拿着,去前面那一辆,我们这个车不能进入深圳市区。”中年妇女急促地说。
“我们是不会再付钱了吧。”
“当然不用,我已同前面的司机说好了,那辆车会送你们去深圳。”
还没等我们上车,那辆破旧不堪的车子像发了疯地开走了。我们将行李重新放到豪华大巴上,然后准备从前车门上车时,一位身材高大,穿着一件牛仔服,脸上有数个刀疤的小伙子拦住了我们。
“买票,深圳每个八十元。”
“不是说好了,那个司机和中年妇女不说同你们说好了吗,钱到时他们统一给你呀。”
“是呀,是呀......”
“另跟我扯这些,你们坐车就得给钱,不然我们开车走人。”
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我们每个只能乖乖地重新又交了八十元钱。
“我已经记下他们的车牌,到时我报警投诉他们。”一个中年男子压低声音说。
“叭”刀疤男走上来给中年男子一个嘴巴。
看来还是被刀疤男子听到了。
“下车。”
“大哥,大哥,开玩笑的。”中年男子就差跪下来了。
就这样,直至到了目的地---深圳,整个车上除了刀疤男子偶尔哼出难听的音调之外,没有一个人再敢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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