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周日,我在厂后门等他,当时也没有手机,也没有BP机。终于到他们下班的时间了,后门一打开,一大群工人从厂里涌了出来。穿着不同的厂服,看得我眼花缭乱。一直等到只剩下几个人从厂里走出来,我还是没有看到他。我又匆匆地回到出租屋里。
“什么时间到的,实在不好意思,最近厂里晚上不让出来,只是星期天的晚上让出来一下。我还以为你在后门等我,我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你。我想你肯定住这里,所以我就过来了。”同学热情地说。
“我,前天就过来了。我也在后门等你,人太多了,我也没有看到你”
“走,我们一起吃饭去。”
他,他个子很矮,黑瘦黑瘦的,只有漆黑的浓眉下嵌着的两颗“黑葡萄”亮闪闪的。一幅眼镜挂在鼻梁上。我同学,小学与初中的同学,后来,他去了县里的一所重点高中,我在镇上的普通高中读。三年后,我考上了,他竟然没有考上。我如愿地上了大学,他无奈地出去打工。虽然是同学,其实关系也不是特别好。吃了饭,寒暄了几句后,他就准备回厂里。在回厂之前特别对我说:
“现在听说不招男工哦,你毕业证带了没有上,要不先到别的工厂先看一下。”
“到时,如果有招男工时,你再请假过来试一下。”
“行,你先进厂吧,我明天在附近找找看。”
他临走前又说:“关键现在不招工,如果招工,以你的条件肯定没有问题的。对男工的要求是:身高1.70米以上,高中以上学历。你是完全符合的。”我在想,他,身高1.65米左右,当时 他怎么进厂的......
“你同学呀,现在是部门里的组长哦,如果他帮忙搞个人进厂应该问题不大。”
“不过,一样,找人也是要花钱的。想正式招进去,也不知道等到何年马月。”“这几天天天招女工,男工近一个月没有招了。”
“哦,难怪,我看他穿的厂服颜色与别人不一样。”
“你同学,穿得是干部服。”
“哦,”
他一个高中生这三年的时间都能做个干部,我想,我如果能进这个厂,一定会混得更好,想到这里我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听说,你也是XX县XX乡的。”一个进过来蹲在我旁边小伙子对我说。
“我姓赵,以后叫我小赵就好了。”小赵很开心地对我说。
“你什么时间过来的,我前两周过来的,住在二楼,听房东说的,你是我正宗的老乡。所以下来找你聊聊天”小赵热情说。
“我来了快一个月了,这个厂到现在还没有招男工,也不知道等到什么时间招?”我气愤地说。
“要不,在不远的一个工业区,招保安,明天陪我一起去看一下。”
“保安,你去做保安,你当过兵呀。”
“当过,三年的步兵,我都有退伍证呢,在楼上,不信等一下拿给你看一下”
“不是步兵吧,你应该是炮兵连里的伙头兵与通信兵---背黑锅,带绿帽,看着别人在打炮。”房东说着。
“哈哈哈哈”带了一堆人的欢笑。
第二天一早,我陪他去面试保安。
“大哥,你好。”小赵很醒悟地喊着门口保安,双手递上香烟。
“前天看了贴在门口的招工简章招保安一名,我当时有写了一份简历,让我今天过来面试。”
用中指与食指夹着烟,在母指的推动下,烟慢慢转动了起来说:“是的,你在外面等一下,等队长过来。”
就这样我们等了近一个小时,远处一位长着浓浓的眉毛,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总是闪着严厉的目光保安向我们走过来。
“队长,这个小子是面试保安的。”
“当过兵,什么兵,什么时间退伍的,有退伍证吗?”
“当过,步兵,今年刚退伍,队长这是退伍证,你看一下。”
保安队长接过退伍证看了一遍又一遍。
“行,你先打一套军拳,让我看一下。”
小赵将手上的东西全部递给了我。很熟练地将在部队里学的军拳打了一遍。
“队长,我打完了。”
“打完了,我都没看到。”
他哪里能顾得上看小赵在打军拳,他的双眼在色迷迷地盯着保安室桌面的一个丰满少妇的杂志封面上。
“那我再打一遍。”
保安队长并没有说话,他在将他的手指塞到自己的嘴里,攒着自己的口水,然后翻阅着那本不堪入目杂志。
“队长,我打完了。”
“哦,打完了,不错,的确打的不错。”
“不过,你的身高不够,无法录用。”保安队长说。
“这不是耍弄人吗,拳打了好几次,不要就早点说吗?”
“身高不够,第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了,第一眼看出来不行,我就没有必要再让我打什么军拳了,这不是把人当猴耍吗?”
“别说了,那也没有办法,走走吃点东西回去睡觉。”
下午在小赵的帮忙下,我很顺利的搬到二楼了。
“交了这三天的房租,我这里只有十元了,我表哥这个星期天出来,到时我再同他借点。”小赵说。
“我交房租后还剩二十元,我们尽量坚持到星期天,到时,我找同学再借点吧。”我说。
其实我们俩个人都知道,今天才周三,还有四天的时间,两个人每天只能花七块五毛钱。吃都吃不饱。周三,周四两天,我们两个人共花了十六块,白天还好,到了深夜经常被饿醒,然后起来喝点水,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周五一早下起了雨,给了我们一个不吃早餐的理由。中午两个人买了四个馒头两包榨菜。(花了三块钱)。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真的找不到工作,就回去了。”小赵无奈同我说。
“我是不回去,出来了,至少找份工作,做几年再回去,现在回去丢死人了。”
“行,如果我们俩个再找不到工作,到时到工地上做几天时,搞点生活费......”小赵也打消了回去的念头对我说着。
“妈的,又下雨了。”“下的让人心烦。”
不知道是在一楼大声吼到。
我站在窗户边看着雨一直在下。南方的冬雨不同于夏雨的倾盆;不同于秋雨的沉闷,更不同于北方冬雨的冰冷。雨如丝、如雾、如烟、如潮。世间万物如同写意画一般,淡淡地,蒙蒙地,若隐若现。
“招工了,招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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