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山河

    
    一路问下来大家都回答都没有半点心意，到顾西辞这里自然也是如此，太监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意登记一下就往下走，可没想到站在原地半天，也没听到回复。
    太监皱了皱眉，抬头才看到，顾西辞正半死不活地靠在楚晋的怀中，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的问话，不禁有些发怒。
    而坐在旁边的楚晋则贴心地把顾西辞往自己身上又靠了靠。
    “西辞身子不太舒服，去，找一下顾家三小姐的丫鬟，让她说一下昨天他家小姐的动就行了。”皇后看着顾西辞有些心疼，主动提议道。
    皇帝看着顾西辞的模样，点头同意。
    而靠在楚晋怀中的顾西辞，刚刚实在太困，眼睛不由得闭了起来，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了些许关于什么“昨夜”、“丫鬟”之类的词语，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
    “遵命！”太监让身旁的小太监去将小红带来，自己则先询问后边的情况。
    很快小红就被拉到了众人面前，她垂着头，身子不住地打抖。
    “你是西辞的丫鬟？”皇后看了一眼空地中间的人，询问道。
    小红稍梢抬了抬眼，看了皇后一眼，又将头低下，轻轻点了点头。
    众人的目光都放在小红身上，皇后看着她那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不由得放松语气，和气地问道，“你家小姐昨天晚上子时人在何处？是不是跟你在一起？你好好说，没什么可怕的。”
    虽然皇后这么说了，但是看着小红这幅模样，似乎更加紧张了，说话也结巴：“奴……奴婢……”
    “还不快说！有皇后在这里替你撑腰，你还怕什么！”平远将军站在一旁怒道。
    小红被平远将军的怒吼吓了一跳，立马就跪了下来，眼睛里也充满了泪水。
    平远将军十分不耐烦，这个小红在他看来就是跟顾西辞是一伙的，就算昨晚顾西辞不在帐中，这个丫鬟肯定也会帮她打掩护。都说了是贴身丫鬟了，肯定是为自己的主子说话的。
    平远将军的声音同样惊醒了顾西辞，双眼迷离之间，看着跪在中间的人，似乎是小红。
    “刚刚轮到你问话了，看你没醒母后就找来了你的贴身侍女小红，怎么样，现在还难受么？”楚晋的注意力一直在顾西辞身上，看到她醒了，立马询问道。
    “她刚刚又说什么吗？”顾西辞没有力气起身，整个人都靠在楚晋身上，可是她看着小红，心中却有些不好的预感。
    “皇后娘娘，臣女昨天夜里有去找过三妹，但是她并不在房中。”说话的是顾晚晴。只见她朝着皇帝皇后纳了纳福，缓缓说道。
    “是的，我也去找了三妹，但是她的帐中一个人都没有。”顾华清也跟着站了出来，帮着顾晚晴证明道。
    听到这两人的话，平远将军面上一喜，这样一来她定是那个刺客没跑了，现在有两个人证明，可比那个什么小红靠谱多了！
    而顾晚晴和顾华清的话，让众人都对顾西辞产生了怀疑。顾晚晴作为丞相嫡女，又是未来的太子妃，说出来的话自然是让人信服的，而且还有另外一名人证，更是不可能骗人。
    顾西辞看着周围人向她投来的目光，不由得冷笑，“我昨晚在哪，难道二姐你不清楚么？”
    她强撑着坐起身，旁边的楚晋担忧地搂着她的身子让她坐直。顾西辞此时脸色苍白，汗水已经将她的刘海打湿，这幅模样根本没有官宦小姐的模样。可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一丝冷意，加上她那冰冷的眼神，倒是让周围的人安静了不少。
    顾华清没想到顾西辞竟然会把这件事情牵扯到自己身上，神色一慌，不自觉地朝旁边的顾晚晴看去。
    顾晚晴皱着眉，看着顾华清的表情也有些奇怪。
    “你胡说！我怎么会知道你去哪了！”顾华清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却不敢直视顾西辞的眼睛，有些吞吐地说道：“我昨天晚上一个晚上都跟我的丫鬟冬梅在一起，不信你们可以问她，她可以作证！”
    顾西辞冷笑一声，还没等她出声，旁边的人便把她的想法说了出来：“你都会说是你的丫鬟，自然是你说什么他就说什么了！”
    楚晋看顾西辞每说一句话都如此费劲，心里不忍，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放心。
    顾华清还想要反驳，可却看着顾西辞正盯着她，冲着她做了个口型，那三个字倒像是“小树林。”
    顾华清大惊，没想到顾西辞竟然会知道这件事情，还用这件事情来要挟她！无耻！顾华清在心中骂道。
    “顾华清，你昨晚去她的帐中真的没见到她么？”皇帝正坐着，看着顾华清冷声问道。
    她没想到皇帝竟然会亲自来问话，想点头却又想起了刚刚顾西辞的那句“小树林”。她像是被人点穴了一般，呆呆站在原地，直到站在她身旁顾晚晴拉了拉她的衣袖，催促道：“你倒是快说啊！”
    “我……”顾华清犹豫半天，一咬牙跪在地上，“臣女不知，刚刚是臣女记错了，我是前日去找的三妹，并非昨晚！”
    顾西辞勾了勾嘴角，她料想顾华清不会让她把小树林的事情说出去，那天她的计划落空，倒是被反将了一军，这样的糗事她铁定不敢说出来，而且就以她那个性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看着顾华清也是这般不中用，平远将军忍不住了，站了出来对皇帝说道：“皇上，微臣记得，昨天夜里昭王曾与那人打斗，还将其面巾取下，看到那那此刻的模样！”
    “竟有此事？”皇帝闻言也立马来了精神。
    闻言楚洵与楚煜的眼睛也不由得眯了眯，两人各怀鬼胎，目光交汇的瞬间又各自散开。
    楚洵扇着他的扇子，犹如看好戏一般问道：“五哥你怎么不早说，那刺客长得如何？”
    皇帝也追问道：“晋儿，你是否看到了那人的模样？他是否就在我们之中，赶紧把他揪出来！”
    顾西辞猛地想起了昨天晚上被楚晋挑去面巾的事情，心中一紧，握在楚晋手臂的手也不由得收紧。
    楚晋低头看着她，而顾西辞自知失态，又再将手放开。
    “没事，你抓着吧，这总比你咬着唇强！”楚晋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顾西辞自己都没有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就紧紧咬着下唇。如果不是这样，她可能早就因为疼痛交换出声了。
    她背后的伤被一层假皮盖着，这是昨天千面郎君帮她做的，为的就是不让周围的人看出她受过伤。这个皮肤固然是好，只是从昨晚到现在，一直贴在她的背后，背上的伤口虽说已经上了药，但是也经不住这样闷着，而有些化脓的伤口更是令她更加难受。
    “晋儿！”皇帝看着他一心扑在顾西辞身上，不免有些着急。
    楚晋不放心顾西辞一个人坐着，小心翼翼将她也扶了起来，不紧不慢地说道：“回父皇，儿臣昨晚确实将她面巾撕下，也看到了一点……”
    “所以那个人是谁？”楚煜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顾西辞也努力集中精力，她不知道昨天晚上楚晋是否看清了自己，有些担心等一会将会从对方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楚晋停顿了片刻，接着说道：“儿臣并未看清刺客的模样，只知道她是个女子。”
    在场的人都不免为此叹气，而在楚晋身旁的顾西辞倒是松了一口气。
    楚煜目光闪烁，蹙起的眉头展开，握着茶杯的手也微微松开。
    可楚洵却不死心，追问道：“五哥你在好好回忆一下，你真的没看清楚吗？或者有没有看到她的某些特征？”
    楚煜坐在位子上悠然地喝茶，楚晋摇了摇头，无辜的紫眸看着楚洵，诚恳的说道：“真没看到，那时候天这么黑，她又穿了一身黑衣，只能分辨出男女，并看不清模样。”
    顾西辞的心完全落回肚子里了。她垂着眼，还好楚晋的夜视能力没有自己好，如果不是因为跟他交谈，也许楚晋都不会发现自己其实是个女的。
    不过怎么都好，现在楚晋没看到自己，这件事也总算是瞒过去了。
    而就在这时，早已经被众人遗忘的小红，却突然站了起来，声音里还满是恐惧，战战巍巍地转过身，看着正靠在楚晋怀中的顾西辞，抿了抿嘴，细声说道：“皇……皇上，奴婢昨夜并未与小姐在一起！小姐昨夜未归，我也不清她去哪了！”
    此言一出，现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没有人想到，小红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反咬自己主子一口，更没有想到顾西辞竟然可能真的是那个刺客。
    平远将军闻言立马冲上前去抓住小红的手，大声吼道：“你刚刚所说是否当真？快，对着皇上再说一次！”
    小红眼眶已经红了，眼眶中全是泪水，目光根本不敢与顾西辞对视，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像是被人欺负了很久一般。
    “奴婢，奴婢昨晚并没有看到小姐，小姐不在自己的帐中！”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平远将军抓着小红的手也松开。而小红也因为脱力摔倒在地上。
    “请皇上明查！”平远将军朝着皇上拱了拱手，嘴角上扬，目光也投到顾西辞身上。
    刚刚楚晋说了那名刺客是个女子，而顾西辞的侍女说她昨晚不知去向，又因为平远将军的推测，此时此刻肯定在众人中，所有种种迹象都在表明，顾西辞就是那个刺客。
    一瞬间，大家看向顾西辞的表情都是惊恐。
    “之前我们曾在围场上抓获这个女子，按照这个侍女和昭王的说法，这个顾西辞的嫌疑很大！请皇上下旨，让臣将她缉拿归案！”平远将军得意地说道。
    现在顾西辞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原本大家对她都十分的怀疑，现在又加上在围场抓获这一条，更是让大家恐惧这个女人。
    原本站在顾西辞身旁的人纷纷退后，生怕顾西辞会对自己下手。整个空地上，顾西辞与楚晋孤单地站在一起，周围人都离他们差不多一丈远。
    而李梦依母女三个更是夸张，看着顾西辞的目光都带着恐惧，两人退到人群最外边，还拉着几个士兵挡在自己面前。
    顾西辞盯着小红，忍不住冷笑。
    想不到重活一世竟然再一次死在背叛上。原本一切都被她化险为夷，可千算万算，没算到小红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把自己供出来。
    看来她真的已经成为了幽冥谷的弃子。
    还没等皇帝下令，平远将军就已经擅作主张拔出了刀，盯着顾西辞吼道，“来人啊，保护昭王殿下，将这个妖女拿下！”
    听到平远将军这么说，大家才记起在这个刺客身旁，还站着楚晋。
    看着将士们准备好要朝顾西辞动手，皇后和皇帝也吓得立马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慢着，都别动！”
    皇后也在旁边着急，“晋儿，你干快放开她！快点回来！”
    众将士已经将兵刃对准了顾西辞，因为皇帝的命令又停住了手。
    就连刚刚钻回去的顾华清，此时竟然也不顾自身安危，冲到前边对楚晋喊道：“昭王殿下，您赶紧放开她，那个妖女可能会伤害你！”
    只不过众人的劝说并没有让楚晋松手，反倒是将怀中的顾西辞抱得更紧了。
    “晋儿你怎么了！你快放开她！”皇后急的汗都下来了，拽着皇帝的手臂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楚晋根本不顾众人的劝说，反倒是直接将顾西辞公主抱在怀里，径直朝皇帝在的地方走去。
    士兵们都不敢乱动，只能拿着武器跟着楚晋身后，以防顾西辞发难。
    “你们都在做什么，还不护驾！”看着楚晋抱着顾西辞距离皇帝越来越近，平远将军吼道。
    “父皇！”楚晋停在了距离皇帝还有一丈远的地方，目光又看向旁边的皇后，“母后！”
    楚晋的声音洪亮，在他们的印象中，昭王可从来没有这般正经过。
    “晋儿，你还抱着她做什么！赶快放下！”皇后也不住地向后退，看向顾西辞的目光中充满了惊恐。
    “母后，你刚刚可是亲自为辞儿检查了身体的，她的背后并没有任何的伤痕不是么？”楚晋看着皇后质问道，“既然她的后背并没有受伤，凭什么能认定她就是刺客呢？就因为她昨晚不在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