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个上仙当师尊

第一百九十一章

    
    “师父!” 殷落尖叫起来,她一下子便冲出了所在的方位,往阵中跑去,神荼却在此时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师姐!你不要过去!”
    她也知道自己现在过去就等于送死,但是自己又怎么能,这么忍心看着师父就这样随着后卿一起被封印,忍受着无休无止的痛苦?可是现在,她什么都不能做,只是无力地跪在了地上,眼中的泪不可遏制地涌出来,忽然心中一痛,眼前渐渐什么都看不到了。
    “那日的情景实在是险得很,那青玄天尊凭着一己之力拖住了后卿,才能让那勾陈上神,殷落女君以及那位小鬼王把他封印,自己却没来得及逃出来,一起沉睡在堇里山之中了。”
    边上那拿着扇子的人连忙补充道:“我医馆两三百年的基业就这样被毁于一旦!这才不得已另外找了一座山头。这北嚣山哪里比得上堇里?”他说着,一边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末了非常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坐在窗边的那个人眼上蒙着一块黑布,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表情,但却莫名让人觉得惋惜。他良久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轻轻道:“天尊他……他这是又救了我一次。但我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到了最后,后卿为什么会放过我?”
    他便是京墨,当日在最后关头不知怎的,后卿突然魂魄离体,反倒把他原原本本地送出了阵外。本来都料定活不成的,如今却是阴差阳错地活了下来,而且在降真的医馆里养伤,看上去好像是好得差不多了。容与被折丹伤得七七八八,便也来降真这里养伤,这两人便由此认识。
    “他……或许良心发现?但是这也说不过去。反正无论如何,这天地怕是可以安静一些了。我得回到鞠陵做我的山圣,你呢?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回去?”
    当日发生了什么,容与在旁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自己师父似乎被后卿蛊惑,只是一味地追杀他,这让他一点都抽不出来身去帮忙。最后后卿被封印,折丹这才恢复了一些神志,他往阵中看过去时,却见殷落已经不省人事,而且青玄不见了踪迹,一下子便明白了过来发生了什么,心中怅然若失。六界的秩序没了还可以重建,他们若是想再次见到青玄,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京墨笑着摇了摇头:“我想还是不必了。若是没有这档子事情,我现在恐怕还在九重天任职,不过现在怕是没有人愿意见到了。等我眼睛好了,我想着到处去转一转,或者回我师父的崆峒山去。”
    容与点了点头:“这样也好。”
    正在此时,门外一个医女道:“主人,外面有九重天的仙官,说是来找京墨上仙。”
    自从那次浩劫过后,原本的天君退位,便把位置传给了少珩。他这个天君的当得倒是比他父君好上太多,至少再也没有找过折丹他们的麻烦,京墨听得那些人唤他“上仙”,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便就站起身来,被降真扶着走出了门外。
    由于之前后卿侵占了他的身体,所以即便他现在已经被封印了,别人见到他也少不得心里一惊,害怕他说不定不知什么时候就要露出那种阴恻恻的笑容。屋子外头果然站着一位“仙官”,只不过若是他仅仅是一位“仙官”,恐怕就是在折其他神仙的寿了。降真见了他,立刻就反应过来他便是那人把堇里的花草树木搅和的七七八八的人之一,便“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道:“勾陈“仙官”,我这北嚣山可没什么东西给你结法阵了,希望你不要见怪。”
    勾陈无所谓似地笑了几声,道:“那些药材你若是觉得可惜,我改日让司药给你送几箱过来。”他说着,又转头对京墨道:“我这回来可是奉了天君之召让你回九重天,说是现在有一个司命的位置空着,不知道你做不做。”
    他这话一出,容与忍不住不可置信地看了勾陈一眼。京墨更是疑惑当中又觉得不知所措——:“这司命的位置是何等特殊,为什么会落到自己头上来?”
    勾陈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便把他的手拉过来,对着其他人告了个别,带着他不由分说往九重天上去了,一面和他解释:“你被后卿所害,师父亦是被后卿所杀,天君过意不去,想着若是能让你留在九重天做差事,那就再好不过。当下空缺的职务太多,其他的可以安排别人,只有司命这个职位,让谁来都不妥当,便想到了你。”
    勾陈提到司命,少不得又是脸色一黯,叹道:“他其实一开始便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只是不能泄露给我们,心里恐怕也是焦急。这个职务他做了几万年,怕也是看透世事,觉得了然无趣,那日竟是不管自己会遭受天谴,先是亲手毁了天书,然后便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都讲了出来。我不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或许是已经……”
    京墨虽然在出了天牢之后大多时间已经没有了什么意识,但是别人说话或者是后卿动手,偶尔也可以听到一些,因此便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他不禁想起来那个总是穿一件黑袍,戴着兜帽,似笑非笑的人,但是无论如何,他的样貌却是想不起来,仿佛他天生可以是任何模样。
    说到底似乎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总是“司命”“司命”地叫他。就好像他本来就是执掌命数的神仙。
    在这收拾残局的当口,殷落却不在丹穴。她心思太软,自从那日亲眼看见师父一同被封印,心里就总是觉得难过,却又只是暗自伤心,不敢表露在别人面前,怕别人一安慰,心里反倒更加不好受。丹穴的大半族人都下凡历劫,神荼怕她做出司命举动来,便在忙完了地府的事宜之后日日陪着她,虽然自己也难过,但还是最盼她可以开心一些,同时陪着殷落回了一次凌虚观。
    这还是他们两个一起头一次回去。神荼边走边对她说一些往日的事情,她虽然还有大半记不起来,情景却是逐渐清晰,偶尔还会零碎地说出几个片段来。
    虽说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如今距离云随意在凌虚观已经过了百年光景,街道巷陌已经是物是人非了,那木屋早就是无迹可寻。不过凌虚观有禁制,折丹在记起来的时候又常常来打理的缘故,看上去倒仍是气势恢宏,毫无破败之意。
    一切都还在,可是师父不在了,这道观没有了道士,就好像失了魂,再怎么看,都没有当年那样生动有趣。
    她花了半天时间将这周遭景物细细看了个遍,不知不觉便转到了那观虹瀑布旁边,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来这里的情景,心下感慨,不由得轻轻笑了笑。又想起自己曾经在山道上练“一炷香上下山”,结果磕破了头被师父骂了一顿,笑着笑着不由得眼泪便落了下来,觉着这往日种种对她来说不过是几日光景,人生中要想再回到云随意那个时候,却是不可能了。时间只有向前走,绝没有倒回去的道理。
    神荼轻轻捏了捏殷落的手以示安慰,忽然侧着耳朵听了一下,问道:“师姐,是不是你铃铛在响?”
    正在此时,山间却走过来一个年轻道士。
    他长相清俊不凡,自成一派仙风道骨,表情轻轻松松,手中转着一个杯子,往山门的台阶上走了几步,远远地看见殷落和神荼,便出声唤道:“徒弟们!”
    那日升仙大会司命受伏羲之托,把道长的铜镜交还给他。结束之时,他特地对着道长嘱托了一句,道:“这面镜子,你最好放在心口。”
    当时他并不在意这这句话,直到在堇里山与后卿缠斗时被他在心口刺了一刀。那一刀本来让他非死不可,但是他却惊疑地发现这面镜子居然在源源不断地吸收着从寒月身上逼过来的煞气。当下他便了然,只是默不作声地倒在地上,在那阵法即将闭合之时,把一张纸人变作自己的样貌,自己又变成一个纸片人,借机逃了出来。当时四周煞气四溢又光芒乍起,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变化,这才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这真的是叫做“侥幸”了。他的心中从来不觉得制服后卿是为了六界苍生,也从来不想别的神仙一样心怀什么天下。当时只是在想,自己天劫才渡完,要是就这样死,未免也太不值当。而且好不容易两个徒弟都在身边,就这样死去,他们不知道有多难过。就这样兜兜转转,把伤养好,便又回到了陵虚观。
    【北嚣山】《山海经·卷三·北山经》:“又北三百里,曰北嚣之山,无石,其阳多碧,其阴多玉。有兽焉,其状如虎,而白身犬首,马尾彘鬣,名曰独(犭谷)。有鸟焉,其状如乌,人面,名曰(般鸟)(冒鸟),宵飞而昼伏,食之已暍。涔水出焉,而东流注于邛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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