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依旧是清晨的时光。
餐饮店里,满是烟雾缭绕,似乎整个晚上陈煜都在抽烟。
语兮将卷帘门拉了起来,看样子是准备离开。
在她的脚下踩着一份报纸,是今天的日期。似乎是送报的早些时候过来,将它塞在了门缝的下边。语兮看了一眼,上面的头版头条正报道着昨天案件的细节。
这样的题目让她极为的烦躁,不由一脚将报纸踢出了门口。语兮真不知陈煜是从什么时候定了报纸这种莫名其妙的玩意儿。
她在门口停了下来,微微偏过头,瞥眼扫过吧台边上依旧坐着抽烟的家伙。
陈煜似乎在一夜间又恢复了那般邋遢的模样,整个人萎靡而颓废,衣着没变,身上的气息却是生人勿进的寒意。
“你不走?”
陈煜似乎回过神来,停顿了一下,反问道。
“你去哪?”
的确,去哪。这个“哪”问的什么陈煜跟语兮都很清楚,甚至该说,陈煜是问她去“做什么”。
语兮眼瞳闪了闪,又恢复了一抹甜甜的笑容,
她说,“玩啊。”
可至于玩什么,陈煜知道,语兮不会告诉他的,就算问出来,也不会是实话。
陈煜将烟蒂按灭在吧台上,似乎表示知道对方的意思,随意的应了一声。
“那你去吧,我再想想。”
语兮眼瞳闪了闪,嘴角的笑容更大了。
“我不回来了。”
“我知道。”
陈煜似乎并不意外。
语兮眉心微蹙,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你不走?”
陈煜停顿了好几秒,才接着回到。
“我……再想想。”
语兮不知陈煜到底要想出个什么花样,只是这样的回答到底触怒了她的神经。
“没种的老东西!”
语兮恼怒的摔门而出,而陈煜并未起身去追。
他知道对方生气,生气的理由也太多。
恨陈煜将她从地狱中拉了回来见识到了人性,也恨本来可以有些许良善的心彻底破灭。
语兮觉得自己犹如玩具一般被人戏耍,这“人”里头,包含着这次“意外”案件的凶手,同时也包含了自己。
她恨意十足,面对自己,她无法发泄,所以她需要更多的事情来浇灭自己的怒意。
或许语兮会找出真凶来,或许她会清洗这个世道,或许她会化身成同凶手一样的好杀者,又或许她会跟自己一样成为游走在黑暗中的毒蛇……
陈煜原以为自己能够解救语兮。他觉得或许这样,他便能给洛云东一场交代,也给自己一个交代。
这样的交代在心里埋了太久,洛云东用他的死让自己知道了些东西,用杀戮无法解决的答案。
或许该说,陈煜用这样的答案做着自己以为对的事,想要从泥潭中拉出语兮,甚至这样的赌局都是他在完成一场对自我的赎罪!
可所有的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对应的结局出现了陈煜想象不到的意外。
没有人知道,明天与意外到底哪个先来。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没法控制了。而将这样的语兮放出去的自己才是真正的凶手,陈煜,没有阻止她。
昨日的事件在事发后不久,陈煜便通过「三棱宁冢」,把自己想知道信息递到了自己面前。
外面的的事件最后的定性了,是危险品不小心带上车的意外。
而后续事情也照着这样的发展继续下去,各自的赔偿,各方的安抚,一周之后,便永远沉入水底。
可事实上,这不过是一场安排下的“止损事件”。
里面涉及了太多的事情,牵扯了好几个组织间的利益纷争与权势间的较量。
一场对垒的博弈,一时间,陈煜甚至有些不知该恨谁。
幕后者?博弈者?还是止损者?
说到底,自己曾经做下的那些事,跟他们有什么不同?!而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提到恨字?
如果他是局外者,甚至会为了这次“止损事件”的手法感到果断。
而他依旧是个局外者,却在其中掺杂了情感,一切又不同了。
或许,陈煜该说,自己将自己推上了云端,看过日出日落。如今,他又从顶端落了下去,摔死在这片绚丽里,当真是痛的刻骨铭心,身心疲累。
凡事都是报应!
陈煜拿过手边的卡林巴随意的拨弄着,悦耳的琴声从手中这个木质的小盒里一声又一声的传出。
这东西是洛云东的,陈煜觉得有趣留在身边落个念想。大致也是跟语兮说道,这是她父亲的遗物,只是对方从来没有在意过。
“人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从没想过,你懂人命的重要也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这话是陈煜想跟语兮说的,其实救下秦露珍的目的从来动机不纯,他真当不起对方的谢字。
看着柜台上的花瓶中,自己随意摆放的鹤望兰,陈煜心中五味杂糅。
鹤望兰也是洛云东喜欢的花,自己似乎任何事物都没有特定的爱好,有时候发现自己活的真是个悲剧。
答应洛云东的事,自己做到了。可方式并不是陈煜能够接受的,他的确让洛语兮成了一个“人”。
可活成了“人”未必就比当只没有情感的“走兽”好上多少。
至少心不会这般痛,而现在的陈煜自己,就是如此。
“云东,如今你满意了吗?人死了,留给活人的回忆,只会是一种生熬!”
“真他妈想把你从墓里翻出来,让你好好看看,你身边的人都活成了什么鬼样了!”
陈煜一把抓起桌上的花瓶,将它砸的粉碎……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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