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对于此时的梁山而言,更是稍纵即逝。
但即便到了这个时候,梁歆依旧仔细计算好了时间,只能说明她的冷静也绝非常人能及。
现在,轮到梁山做决定了。
跑。
还是不跑。
一时间,梁山只觉得眼前的这一幕充满了狗血。
甚至有些魔幻。
人不是他杀的。
如果他跑了,那么似乎就坐实了杀人的罪名,再不得翻身。
可如果不跑,等事发之后,ICPC的人肯定就不会像之前那般,对他如此客气了。
到时候,即便是吕良,恐怕也很难再帮梁山把事情挡下来。
一旦进了ICPC,梁山就成了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如果是在其他时候,或许梁山还会相信ICPC的秉公执法。
但今天用生命来陷害他的,是ICPC特安办的主任。
幕后主使更有可能就是那位前ICPC的理事长,莫问天!
如此一来,梁山哪里敢把自己的性命交到ICPC的手中?
曾记否。
当初在山城竞技场惨案发生之后,王喜在与卡洛尔的战斗中身受重伤,却不愿接受ICPC的问询,指定让梁山背着他去找了TSA的杨天笑。
就连王喜这样的S级强者,都担心ICPC会在调查中对自己不利。
更何况是现在的梁山?
所以梁山犹豫了。
他需要赌一把。
赌吕良不是在给自己下套。
回首过往,他跟吕良从来都不是朋友。
明面上来看,更像是合伙人。
毕竟吕良投资了异能者之家。
但梁山心里面很清楚,吕良之所以会愿意配合自己,除了对手是ICPC的人之外,其实还有一个更大的理由,便是自己身边的鸢尾。
鸢尾只是一位B级异能者,在TSA无权无职。
但她却代表了TSA局长杨天笑的态度。
是以吕良才会对梁山礼让三分。
今日的情况亦然。
梁山是否杀了人,对于吕良来说,或许并不重要。
更何况,他杀的还是ICPC的人。
关键在于,之后杨局长是否还会力保梁山?
在得到此答案之前,吕良应该不会加害于梁山。
念及于此,梁山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他握紧了妹妹梁歆的手,沉声道:“我们走。”
话音落下,梁山已经在身上覆了一层杏黄色的灵甲,如一道疾风,在瞬息之间就穿过了门外走廊。
逐日!
一切正如吕良所言,在走廊的尽头处,他看到了一道带着密码锁的金属门。
梁山输入3258,伴随着一阵滴滴声,铁门无声而开。
梁山没有犹豫,拉着梁歆闪身走了进去,然后顺着台阶一路往下。
“我们现在是在几楼?”
“二十八楼。”
梁歆的回答精准而冷静。
这或许是继她离开儿童福利院之后,第一次见到梁山脸上的表情如此急迫。
但此时的梁山其实正处于一种前所未有的冷静中。
他脚下的逐日之风不曾停息,脑中则在迅速思考几个问题。
如果说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真的是莫问天的话。
那么,当日袁舟潜入病房,让他打死不认罪的建议,是否也是计划中的一环?
如果再往前追溯,鹿闵的车祸跟莫问天有没有关系?
还是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毕竟,如果当天梁山没有随身携带夸父木雕的话,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退一万步来讲。
就算莫问天知道鹿闵身怀应龙传承,但他怎么知道梁山正好继承了夸父的力量?
关于这件事情,梁山始终讳莫如深。
他始终对外宣称,自己的天赋是招雷术。
像力量增幅和逐日这两大天赋,只有两个人真切地见过。
卡洛尔和王喜。
前者已经死了,后者应该会为他保守这个秘密。
不对。
其实还有第三个人。
便是梁山的律师,宁从远!
当初梁山在TSA大楼测试天赋的时候,宁从远可是看了个真切的!
但宁从远是TSA的人,怎么又会跟ICPC产生关联呢……
梁山依旧想不通。
就像他想不通,敌人为什么要选择这么复杂的手段来对付自己这么一个小虾米。
上次TSA大楼中的飞行器突袭也是同样的情况。
很明显,这两次针对于梁山的布置,都是出于同一人,或者说,同一批人的手笔。
只不过上一次梁山运气好,硬生生靠着卡洛尔的遗赠,捡回了一条命来。
但今天的情况却更加麻烦。
梁山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离开TSA大楼之后,应该去哪儿。
回家是不可能回家的。
就连吕良都能想到的问题,他不相信那位幕后黑手想不到。
方婉清也不能联系。
或者更准确的来说,现如今但凡与自己有所牵连的人,梁山都最好别去接触,免得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江涛不行,梁洛洛更不行。
杨怀先就更别提了。
那么,自己还能去找谁呢?
一时间,梁山甚至感受到了一丝难得的绝望。
世界之大,却似乎无处可以安身。
现在的他手中别无长物,别说是像教宗权杖、王母镜这些宝物了,就连手机都被收走了。
好在梁山的脖子上还挂着那条银色,多少给了他一些安慰。
“爸爸,我需要您的眼睛。”
不多时,梁山已经带着梁歆来到了一楼,但他却没有冒险开门走出去,而是选择了最保险的做法。
而地球爸爸似乎也听懂了梁山的意思,在沉默片刻之后,急声道:“楼上响起了警铃,门口的保安都离开了,就是现在!”
闻言,梁山一手拉开铁门,一手牵着妹妹梁歆,化作一道杏黄色的长风,就这么明目张胆地穿堂而过,只用了一眨眼的工夫,便已经来到了大楼的外面。
梁山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病号服,以及满身的绷带,知道自己还是经验不足,竟忘了换一身行头。
这身衣服实在太过扎眼,未来将会造成大麻烦。
紧急关头,梁山也顾不得许多了,再次开口道:“爸爸,帮我避开街上的监控摄像头,我需要一身衣服。”
这一次地球爸爸沉默的时间明显更久了一些,足足用了两三分钟才开口道:“先往前直行,走到前面路口处左转,旁边有一家披萨店,走进去,从后门出来……”
就在梁山经历着史无前例的人生大逃亡的同一时间。
在播州市市中心的一座商城咖啡厅中,一位客人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
此人的面容显得很年轻,但却习惯性地佝偻着身子,今天他难得将头发全部往后梳了去,显得额头格外宽大。
他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细薄的嘴唇,抬起头来,看着窗外灯火通明的夜色,眼角的细纹似乎更深了半寸。
“希望他不会令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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