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禾明显愣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平静,他头也不回,背对门庭内的青城子,不屑道:“怎么,青宗主按耐不住,现在就想蹬鼻子上脸了?”
青城子手里拿着方呈离开前交托给自己的账簿,笑逐颜开,“张长老走得太急,这青云宗的罪证,您可是忘了取啊。”
说罢,青城子袍袖挥空,账簿脱手而出,相比张禾刚才投掷账簿的刻意留力,青城子所掷出的账簿宛若一把纸刃,直直刺向张禾。
嘶风阵阵,门庭内戛然响起鸣耳的破空声。
不敢有任何怠慢,张禾当即转身,双手招架飞到身前的账簿,彻底卸掉其力道后,单手挥拍,将已经没有任何价值的账簿重重摔在地上。
看着神情自如,丝毫没有牵强之意的青城子,他暴喝道:“你们青云宗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觉得仗以一枚免死令牌,就可以随意打杀我等?”
张禾深呼吸一口气,手中乍现握住一副铁质算盘。
见此情形,魏温,李箐箐二人也是手握法宝,严阵以待。
摧枯拉朽,一触即发。
青城子瞥了眼南紫府三人,最后目光停留在张禾手中的算盘上,讪笑道:“早就听闻南紫府张禾长老有一件本命法宝,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张禾脸上阴晴不定,没有作答。
青城子面色不改,继续讪笑道:“就是不知道张长老手中的这副算盘,是白己的算盘呢,还是那招财进宝的纳敛物具。”
算盘一响,黄金万两,青城子对于这点可是深信不疑的。
张禾挑了一下眉头,“青宗主,如若无事,我等就先下山去了。”
张禾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陈留佳,笑道:“今日上山前,陈大人在青云县里还有诸多事宜没有亲自去操办,既然青云宗的事情已了,我看陈大人还是早早回青云县才是。”
陈留佳神色凝重,随即悻悻点头。
自己哪里有诸多事宜要去操办,说到底不还是张禾想借着他这符华朝官员一职,找个台阶下。
陈留佳瞥了眼青城子身后推剑就再没入鞘的青云宗弟子,深呼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抱拳道:“张仙师所说极是,下官确实在青云县内有些琐事未去处理,还请青宗主不计前嫌,让我等下山。”
听着这种自降身卑的话,一直保持高度警戒的魏温撇了撇嘴,心里不是个滋味。
青云宗只是中小仙门,真要是举宗之力来和南紫府硬碰硬,南紫府保证它有来无回。但眼下,己方就三人,对面门庭内却是三十人之多,虽说只是元婴初期实力,甚至有些弟子只到金丹瓶颈,但魏温担心青云宗这群弟子不计后果的发起疯来,一旦如此,双拳难敌四手,十命换一命,拖都能被拖死。
更何况,身旁还有一位阴阳怪气的俏面男子。
魏温不担心方傲天的实力,他担心的,是男子身上的傍身之物。
瞥了眼无所事事的方傲天,魏温心思更重了。
注意到异样的眼光,方傲天没由抖了个激灵,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话放在哪里都适用。
门庭那边,青城子听完陈留佳的说辞后,笑着摇了摇头,“陈大人若是自己有重任在身,先行离去便是,青云宗这会儿,只是想找南紫府的仙师谈谈其他的事情。”
陈留佳干笑一声,退回到方傲天身后。
他本就和南紫府的人不是一路,刚才的强加之言已经算是仁慈义尽,如若这南紫府的三位仙师能死在这里,对他而言,并非是件坏事,虽说事后通报南莱州府会有些麻烦,但人是死在青云山上,又不是死在青云县里,他这一位凡夫俗子,能怎么样去和仙师力挽狂澜。
陈留佳越来越觉得,自己不插足进来,是明智之举。
被指矛头的张禾握紧手中算盘,眯眼道:“无缘无故强留我们南紫府仙师,青云宗倒是好大的能耐!难道青宗主觉得就凭你身后那群臭鱼烂虾之辈,能拦住我化神期的修为?青宗主你可要知道,今日我三人只要有一人逃离至此,日后等待青云宗的,那可是南紫府无尽的报复!”
恶语既出,惹得青云宗众列弟子神色肃穆,握在手中的长剑愤慨抖动。
青城子摇了摇头,看向张禾身旁的李箐箐,直言道:“若是没有靠山做擎力,青云宗怎么敢和南紫府较力,你当我傻啊?这么说吧张长老,今日不为其他,你只需把你身旁那位女性仙师留下,至于其他人,包括你张禾,我们青云宗都不会去过问!”
突遭青云宗点名,李箐箐怔然惶恐。
张禾瞥了眼她,后者急言道:“长老,青云宗上下,弟子一概不识啊!”
见此,青城子咧开嘴角,淡然道:“这位姑娘说的在理,青云宗也是第一次见姑娘,但是,今日无论与否,姑娘都必须留在青云宗。”
李箐箐神色焦急,迫切的看向自己的长老。
张禾看向青城子,略做思虑,沉声道:“青宗主倒真是好生算计,如若今日我等遗弃府中弟子离去,日后尔等定会倒打一耙,对外扬言南紫府举轻避嫌,如此坏我南紫府声誉的事情,你觉得我作为一职长老,会答应你的无理要求?!”
青城子扶了扶发冠,这老头怎么这么多戏。
顿了顿首,他直言道:“不论如何,这位女仙师必须留下来!”
张禾冷笑不已,“我要是不留呢?”
“那就手底下见真章了!”
说罢,青城子抬袖握拳,身后众列弟子手中长剑齐齐脱手驶向半空,宛若一群黑压压的“蝗蜂”。
未等张禾做出动作,袍服男子手腕拧转,带起一抹青光流华,微笑道:“张禾长老,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那些原本滞空不动的蝗群飞剑,如遭遣令,按照一条规定好的轨迹快速环绕门庭四周绕圈游曳,如同一座微妙小巧的护法剑阵。
与此同时,青姓男子左手闪电出袖,双指并拢间,燃烧着一股青色团火。
正在闭目养神的方傲天突然睁开眼睛,直直的盯着那团青火。
舔了舔嘴角,俏面男子发觉自己又饿了。
—
回洗剑峰的路上,方呈只觉得身形猛然一颤,差点摔个踉跄。
站正身子,他问向身旁的青霄子,“这是怎么了,什么东西这么大的动静?”
青霄子摇了摇头,示意无碍,“没什么,估计是你青叔叔故意吓吓他们的。”
“喏,你看”男子指了指远在云雾中的青云峰。
方呈随着指引望去,只见青云峰顶亮起冲天青光,直射云霄。
—
张禾死死的盯着青城子双指间的青色火团,大吼道:“青城子,你是不是疯了?!”
漫天的护法剑阵,虽说有些棘手,但对于张禾来说,还不足以困住他,但袍服男子手中那团若隐若现的青火,可实打实能要了他的命。
张禾来青云县前,特地研究过青云宗,其宗内除去一道护宗大阵外,还有一把拿得出手的大杀器,据说是青云宗立宗时其三人的师父特送至此,说是用来安镇扰宗人士。
看着未曾作答的青城子,张禾急了,“青城子!我就不信你会白白浪费一次锲机在我三人身上!”
杀器长什么样子,他不得知,但修仙界里传闻这大杀器只能使用三次,三次过后彻底崩碎瓦解,一旦青云宗没了此杀器的庇护,其宗门实力又要大打折扣。
一个只有一位大乘初期仙师的宗门,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立足于长世的。
青城子凝着指间青火,笑道:“好歹一次没用过,要不张禾长老和我赌一赌,看我会不会用!”
张禾脸上阴晴不定,直言道:“青宗主真要赶尽杀绝?”
袍服男子没有作答,反而指间的青火愈烧愈烈。
滔天的火光映射在门庭四周,本是正午时分的艳阳天色,彻底昏暗了下来。
青城子淡然道:“张禾长老,再不做决定,下一秒,可就分生死了。”
张禾捏着手中算盘,恨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
再三思量,他呲牙愤怒道:“青宗主,威逼强迫,可不是正宗风范!”
青城子撇了撇嘴,“张禾,你要是再废话,那咱们就不商量了!”
本是双指并拢的袍服男子再起一指,加快了手中施展速度。
此刻,饶是远在山门外的众人,都看见了那道冲天青光。
“就依青宗主!就依青宗主!”感觉生命受到强烈威胁,张禾此时已经顾不得其他。
说罢,他一掌拍在身旁李箐箐的后背,推向门庭内。
早知大事不妙,李箐箐顺势飞出同时,握紧手中菱刺,直刺向青城子。
青城子见此,冷哼一声,未曾挪退半步。
环绕门庭的蝗群飞剑剧烈晃动,顷刻之间调转刃口,急速飞向准备偷袭的女子。
山门外,站在陈留佳身边的方傲天低下头,揉了揉俊俏的面额。
这么好看一姑娘,怎么说死就死了。
门庭内,距离青城子五步远,跪着一位女子。
女子一直傲以为荣的丰满身材上,插着无数把飞剑。
涓涓细流,血水蔓延。
这么好看一姑娘,死得不能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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