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珺瑶将手中的苹果一直啃完,这才当着这些人的面,朝一旁丢了过去,接下來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啃完这一个苹果,好歹也垫垫肚子。
负责此事的喜娘一脸防备地将一个用红布系着的苹果递给她,一壁仔细交代着:“娘娘,老奴在宫中伺候了这么些主子,也不曾听过平安果可以下肚的消息,娘娘切莫再吃了。”
蓝珺瑶接过苹果,苹果外临时用红布起了一个袋子,四面只留下了极小的空隙,最后在顶上挽了一个结,看起來倒也别致,蓝珺瑶将苹果握在手中,点了点头,她们这才放下心來。
太阳的第一缕光辉洒向大地时,宫中一并响起的,还有舞乐声与喧闹声,蓝珺瑶猛然绷紧了身子,由着司礼的嬷嬷搀扶着向殿门外走去。红色的盖头不仅遮挡了她的面容,同时也将她的视线给挡住了,踢踢踏踏只能看见自己的鞋尖。
喜娘上前揭起轿帘子,蓝珺瑶弯下腰坐了进去。入了轿子,蓝珺瑶便将头上的红盖头掀开了,她凝神听了听,这一行人虽然各个看起來并沒有什么异样,只是抬着这么重的轿子,脚步依然轻快地很,让人一听便知,这一行人都是练家子,陆之润的防备不可谓不周到。
从宸寰宫到天坛的距离并不远,然行了这么久,轿子却依旧沒有停下的意思。她掀了掀一侧的短帘,出乎意料却沒有能将其掀开,于是转而去看另一侧的轿帘,这才发现轿帘竟然同轿子连在了一起。
迎亲的气势那样浩大,蓝珺瑶眉头倏尔一跳,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她用脚将身前的轿帘微微挑起了些,这才瞧见轿子外密密麻麻站满了随行的侍卫,他们身上虽然套着红褂子,然而脚上的靴子里却各个都放着武器。
依照道理,皇上大喜的日子,作为迎亲的侍卫,即便他们是防备着自己借机离开,这样人人都身藏武器的情形实在不正常。脚尖上挑,好让自己看到更多的东西,青石砖铺就的地面并不宽阔,这哪里是通往天坛的道路,分明是越走越偏僻了。
袖中的苹果几乎滚落出來,轿外的人似是有所察及,蓝珺瑶连忙将脚收了回來,思绪飞转,瞬间将这其中的猫腻想了个清楚,这样一來,心中越发焦急,卿月哥哥他们千万不要上当才好。
找遍身上,也只有随身携带的一把短匕,还有头上这些金饰,轿外这些人既是陆之润安排好的,功夫定然不弱,眼下着实沒有脱身的万全之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坐在轿中的每一秒都成了煎熬,再拖下去不知还会有什么不可预料的事,蓝珺瑶将手中的苹果扔了出去,同时发出一声惊呼,就要掀开轿帘下去。
“新娘子未见夫婿之前切不可下轿,娘娘呆着莫动,老奴去捡。”她才将轿帘掀开了些,一个嬷嬷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推了回去,整个队伍因这一耽搁已经停了下來,旋即有另外一个嬷嬷去捡苹果。
蓝珺瑶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一把拽下身上的霞帔,内力传至手中,将其逼成一条直线,冲着自己正前方的嬷嬷戳过去。
那嬷嬷时刻防备着蓝珺瑶的动静,只是隔着一层轿帘,感知就迟钝了许多。霞帔掠过,带动轿帘鼓鼓,就在蓝珺瑶的攻击已经到來之际,她才堪堪错开身子,只是一侧的手臂仍然被霞帔上的金饰割伤,鲜血瞬间溢满整支袖子。
正面的障碍已经扫除,蓝珺瑶仍旧以手中的霞帔为武器,冲出了轿子。不愧是训练有素的人,就在这个间隙,轿外的那些人已经反应过來,各个已经武器在握,蓝珺瑶虽从轿子中出來了,只是仍被他们圈禁在正中。
“娘娘还是不要做任何挣扎了,皇上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务必要将前來捣乱的人以往扫尽,娘娘还是安心回轿中等候片刻吧。”方才去捡苹果的嬷嬷已经回來,她手中握着被摔烂的苹果,像是对这样的状况早已料到,只是她身旁被蓝珺瑶伤到的另一位嬷嬷,脸色却不大好看。
这些人中显然是以这两位嬷嬷为首,其中一人打了个手势,这些侍卫立马往前逼近,包围圈渐渐缩小,力图要将蓝珺瑶擒下。
蓝珺瑶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她忽然动了起來,头上的凤冠被她当做武器,她一把扯断凤冠边缘的冕旒,素手一扬,金旒朝着四周飞纵,内侧的侍卫立刻被其所伤,哗啦啦倒下一大片。
只是他们才倒了下去,身后的人立马补上,凤冠上的金旒只有几串,很快便被蓝珺瑶全部扔了出去,而包围着她的人山依旧不见减少。
这些侍卫也无奈得紧,他们身后便是自己的兄弟,密密麻麻的阵势让他们躲无可躲,只能暗暗祈祷皇后娘娘手中的金旒早些耗尽,一排又一排的侍卫接连倒下,眼见娘娘手中只剩一个光秃秃的凤冠,他们这才松下一口气。
蓝珺瑶又岂能让他们好过了,她将凤冠与霞帔缠在一起,以霞帔代长绫,尖利的凤喙高高翘起,成了她手中最灵活的武器。
霞帔伸展之间,总有几个侍卫的生命被收割,偏生他们又沒有任何办法,皇上只命令他们务必要将皇后娘娘困在这里,又不能伤到皇后娘娘分毫,一时半刻,他们也只能采用人海战术。
这些侍卫各个都不惧死,像是永远杀不完似的,蓝珺瑶的手臂渐渐变得酸沉,放眼望过去,周边仍是乌压压的一大片人头,只要她有向着一个方向冲杀的势头,那两个嬷嬷便会介入其中,若她改而攻向另一边,她们二人反倒像是局外人一般,站在一方看着她动作。
这样下去如何才能从这里杀出一个重围,内力像是漏斗一般,渐渐从身体中泄了出去,蓝珺瑶面上仍旧是冷冷一片,心中却像是着火了一般,急得不得了。
眼见蓝珺瑶渐渐落入下风,这两个在旁观看的嬷嬷才渐渐将悬着的心收回肚子里,若不是此刻形势所迫,她们当真佩服这位娘娘,换做她们两人,也不一定做得如她这般镇定。
蓝珺瑶手中的霞帔终于不堪重负,在收割了最后一条生命后,砰然从中间断成了两截,凤冠径直透过那人的喉咙,钉入他身后一个侍卫的肩胛骨上。她将红菱抛下,摸出随身的短匕,即便是拼个两败俱伤,她也不能无动于衷。
蓝珺瑶咬一咬牙,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弃。她与这些侍卫缠斗在一起,那两个嬷嬷的注意力也全在打斗上,是以竟然沒有一人发觉,窸窣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身后铺天盖地的,竟是“五毒”。
冬日里,本是动物冬眠之时,谁料这些动物都像是红了眼一般,成群结队朝他们攻击过來。一条通体斑驳的蛇吐着鲜红的信子,张口咬住了最外围的一个侍卫,他立即挥手斩断了蛇身,蛇头还在他的腿上,毒液很快在他身上蔓延开,这人倒在了地上。
他身旁的人听到动静回头去看,这一看不打紧,几乎吓掉了半个魂,只见密密麻麻的毒物朝他们涌过來,有一只蛤蟆从地上弹起,正落在他的脸上,这人惊叫一声,步了先前那人的后尘。
等到这些侍卫都反应过來的时候,已经有一多半的人都被这些东西给放倒了,毒物还剩下三分之一,余下的人不得不在与蓝珺瑶缠斗的同时,兼顾身后这些东西。
蓝珺瑶看到它们,身上的力量一瞬间变得充盈,连酸沉的手臂也像是恢复了些力气,放弃了这些侍卫,转而朝那两位嬷嬷攻过去。
这两人早在见到这样的毒物阵势时,就已经吓得痴傻了,直到匕首的寒意铺面,她们才慌忙提了兵器來阻挡。
千余人瞬间被这些毒物屠戮一空,饶是一个心志坚定之人,见到了这样的情形,也不免会心底生寒。此刻这两个嬷嬷正是如此,她们二人的阵脚早已打乱,地上不乏一些被堪成两段的毒物,有些毒蛇与毒武功,身子被那些侍卫从中间砍开,后半段还在地上弹跳,前半段仍挣扎着去攻击其它的人。
这两人一壁警惕着毒物的袭击,一壁与她打斗,两人联手才堪堪与疲乏的蓝珺瑶斗了个平手。此刻有毒物越过士兵朝着她们这个方向爬了过來,蓝珺瑶耳朵一动,像是听到了什么人的传话,不再眷恋这一场打斗,一记硬拼后与对面两人双双弹开,此时再沒有什么能阻止她离开,而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蓝珺瑶沒有看到后,就在它离开后,这些毒物的攻击变得更加疯狂,就连地上那些未死绝的毒物也发了疯一般朝着这些人攻击过去,这两位嬷嬷大叫一声,七手八脚地去摘身上的东西,然而这些无孔不入的毒物很快顺着她们的鼻孔、嘴巴、耳孔怕入他们的身体中,这场争斗终于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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