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柔那么爱薄景尧,如今又怀着身孕,正是脆弱需要人保护的时候。
陆明辉身为父亲,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女婿,在这个时候还在婚外情,让江柔受尽委屈?
他手里的手机轻轻磕着桌面,撩起眼皮意味深长地看着薄景尧:“江柔是个聪明人。”
深知她自己没有本事亲自动手,倒是懂得利用自己身边能利用的人。
这段时间,她隔三差五往陆家跑,虽然每次都只是陪周岚说说话,聊聊天,并未有过逾的行为。
但那是陆宅。
说了什么,总归会有一些传到陆明辉的耳朵里。
江柔是他女儿,一个心怀愧疚的父亲,在得知自己女儿受了那么多委屈后,岂能一直容忍?
何况这个对象还是陆明辉。
但有一点,陆淮安奇怪。
江柔是什么时候发现陆明辉是她亲生父亲的?还不动声色的行动了起来。
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薄景尧点了根烟,若有所思抽着,俊逸的脸庞稍显凝肃:“你怎么想?”
陆淮安睨了他一眼,四目相对,薄景尧挑明:“陆伯父若是认回柔儿,你的意思呢?”
“我母亲与可可,怕是不愿意。”
言下之意,便是陆淮安无所谓,但是周岚跟陆可可,可不一定愿意接受江柔。
“老三,你是想让江柔回陆家?”
这个答案,薄景尧一时之间却也无法告知陆淮安。
江柔现在有抑郁症,虽然是轻度,但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严重,什么时候会恢复。
认回陆家,于江柔而言,薄景尧不知是好是坏。
男人声音低沉:“若真有这天,淮安,看在我的份上,护着柔儿。”
……
薄景尧从帝豪出来后,并没有直接回望江,回了越天一趟,将纪云喊到了办公室。
薄景尧道:“是凶手查到了?”
纪云跟在薄景尧身边办事五年。
两人之间有足够的默契。
之前在帝豪里,纪云摆明有话要单独与他谈。
不过既然要避开陆淮安,薄景尧心里隐约有答案。
纪云颔首,神情稍显凝重:“薄总,我查到那帮人,与陆家有关系。”
陆家?
薄景尧凤眸轻轻眯起。
纪云继续说道:“不过现在还没查明,是否真的是陆家对太太下手,还是起了其他作用。”
薄景尧若有所思,对纪云吩咐道:“从周岚下手。”
纪云闻言一愣,想到江柔跟陆淮安之间的关系,也没多问。
想到了什么,薄景尧又对纪云吩咐:“二少晚上八点的飞机抵达东城,纪云,你安排一住所接机。”
……
江家别墅。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江雅左挑右选,从衣柜里选了白色的连衣裙换上,波浪大卷发披散,精致的淡妆,与平日里的浓妆艳抹,截然不同。
与之相比,此时的她,更显得清纯。
像是个在校生。
江雅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神情有些恍惚,感到一丝陌生。
更像是久违的熟悉感。
这么多年没见,他还记得她吗?
忽然,卧室的房门突然间被敲开,江雅吓了一跳,轻蹙着眉从衣帽间出来,正好跟从外面进来的江丽薇碰了个正着。
江雅愣了愣:“妈,你找我有事吗?”
江丽薇见着江雅的着装眸色瞬息间沉了下来,上下打量了江雅一眼,江丽薇红唇轻勾起一抹弧度,朝她走了过来。
江雅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紧张,露出不解的表情,翕动着唇还没开口,江丽薇握起她的发丝:“雅雅,这么晚,还要去哪么?”
“嗯。”江雅扯着唇角,尽作没事人的模样:“朋友刚从国外回来,让我去接机?”
“哦?什么朋友。”
“就是蓓蓓,您以前见过的。”江雅随口说了名字,潜意识里,并不想让江丽薇知道,她是在准备去接薄瑾时的机。
殊不知,她轻微捏着裙角,泛白的指节,早已经将她的紧张,在江丽薇眼里暴露无遗。
“是吗。”
简单的两个字,听不出情绪起伏。
江雅颔首,抿唇笑了笑:“妈,你找我什么事吗?”
自从上次的事情后,江雅就被江丽薇勒令在家,虽然没有直接宣布撤销她在公司的职位,却也没在让她去公司。
反倒是让她的亲信接手处理了江雅的工作事宜。
江雅清楚江丽薇的性格,虽然有些不甘心,自己努力了这么久,最后却落到这个结果。
却也不敢再跟江丽薇对着干,惹恼她。
江丽薇不语,只是盯着她。
深不见底的眼眸如同淬了薄冰,稍不克制,便要毁了这张脸。
“雅雅,这条裙子,不衬你。”
江丽薇平静的话落在耳边,江雅心口突的发紧。
“似乎有三年没穿成这样了?嗯?”
两姐妹,就江雅五官生的最像江丽薇。
精致的五官立体,一双大眼有种欧式的风情。从前的江雅,倒是与江柔这般,清纯,大方。
但这几年江雅打扮的越发成熟美艳,倒是像是找不到从前的半分影子。
如今这身打扮,倒是让江丽薇感到久违。
尤其是得知……
“不好看吗?”江雅若无其事。
“我的女儿,自然好看。”江丽薇意味不明道了句:“只是,雅雅,你觉得还衬你么?嗯?”
还衬么?
“我听说薄瑾时要回东城了?”
“是吗?我怎么没……”
“雅雅。”
对上江丽薇冷冽的目光,江雅像是失了声一般,到口的话,尽数淹没在唇齿间,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你对薄瑾时,还没死心?”江丽薇面无表情,冷冷地盯着江雅。
如同毒蛇一般的目光,阴冷,慑人。
江雅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
江丽薇轻嗤:“以为穿成这样去见他,就可以洗脱你的肮脏,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江雅,你倒是会自欺欺人。”
冷漠的话,没有半点温度。
像是强行揭开自己的伤疤,迫使她去面对那些肮脏和鲜血淋漓。
“只是,薄瑾时愿意配合你吗?”
“妈,你误会了,我没有……”
“这几年,你忘不了他吧?想不到我江丽薇两个女儿,都是这么痴情种。只可惜,薄家的男人,可没有这样的痴情。”
江丽薇拽住江雅的胳膊,将她拽在镜子前,迫使她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看看你自己现在这副鬼样子,像什么?薄瑾时早已经成婚,你以为,他还看得上你?他能忘得了自己清纯可爱的女朋友,躺在自己大哥床上的样子,忘得掉她亲手摔死自己女儿的样子?嗯?”
江雅脸色苍白,浑身都在发抖。
无数的回忆在脑中浮现,她捂住耳朵:“不要再说了,妈,我求你,你不要说了!”近乎哄出来的声音,她脸白的没有任何一丝血色。
“你既然做得出来,为什么不让我说?江雅,你怕了?”
江雅眼里蓄着眼泪,紧紧咬着嘴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脑袋轰隆隆的作响,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江丽薇冷冷一笑,一松手,江雅就狼狈的倒在了地上。
江丽薇居高临下俯视着江雅:“江雅,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你难道想像你妹妹一样,把自己弄成这么下贱吗?薄瑾时已经不要你了,你上赶着往前凑!”
江雅紧紧咬着唇,眼泪克制不住往下涌。
“江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你再怎么掩盖都没有用。三年,他没有回来过一次,就是不想看到你碍眼。就算你现在穿的跟从前一样去见他,他也不见得会愿意再看你一眼!”
一直到房门关上,江雅都无法回过神来。
她抱着脑袋,尖叫着哭了出声。
明明都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啊!
……
夜晚,洗漱好,江柔一如既往钻到薄景尧的怀里,枕着他的臂弯睡。
换做之前,薄景尧兴许还会把江柔推开。
但想到医生的嘱咐,薄景尧并没有推拒。
想到了什么,他问江柔:“维生素吃了吗?”
江柔颔首:“吃了。”
心中却有一丝复杂。
“嗯?”见江柔一直盯着自己,薄景尧挑起一眉,似有不解。
江柔道:“薄景尧,你真没事情瞒着我吗?”
“我有什么事情瞒你?”
男人一如既往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的不对劲,但江柔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想到了什么,江柔说道:“二哥今晚回来?”
薄景尧嗯了声。
“我还没见过二哥。”江柔垂着眼眸,问他:“景尧,二哥为什么这么久不回国?他在隐国做什么?”
薄家家大业大,产业链遍布全国各大。
薄瑾时这几年一直远居在隐国,明面上是在管理隐国分公司。
可要只是如此,他又怎么会一直不回来?
倒像是在刻意在躲避着什么,是在躲江雅吗?
他跟江雅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柔心里疑惑极了,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二哥的事,你问来做什么?”薄景尧眉头轻蹙,眼眸仍旧是闭着:“睡觉。”
“景尧,你知道对吗?”
她目光灼灼,像是非要问个究竟,不依不饶。
“不清楚。”薄景尧睁眸与江柔对视:“我那时候不在东城,我怎么知道那么多?”
那时,薄景尧正跟薄俊安薄正‘赌气’,去了部队。
江柔似乎这才想起这个。
“你看起来,不像当过军人。”江柔勾着他的脖子,盈盈美眸夺目璀璨。
“怎么不像?”男人挑眉,握住江柔去摸他脸的手:“睡了,明天公司。”
“薄少校。”
“嗯?”
下意识的反应,薄景尧愣了下。
果然,就看到江柔正盯着自己。
薄景尧俊脸微微一变,盯着江柔。
空气似是一瞬凝固,男人身躯瞬间紧绷,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江柔忽然从枕头拿出了一个勋章递到男人跟前:“是你的吗?”
男人俊脸沉铸,一言不发。
江柔搂住薄景尧的劲腰,像是没有察觉到男人的情绪,在他怀里蹭了蹭,寻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距离极近,她能听到男人强健有力的心跳。
很快,早已经超出了正常的频率。
“薄景尧,我给你生过一个儿子。”江柔咬着唇,声音有些嘶哑:“你知道,对吗?”
她用这样的平静,去撕开那个被她死死捂着,鲜血淋漓的伤疤。
江柔视线迷蒙,抱的男人更紧,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薄景尧喉头发紧,湛墨的眼瞳极致复杂:“江柔……”
“你见过他吗?是不是很可爱?他不像我,像你。”那张照片,江柔反反复复看了又看。
那孩子,确实不像她。
倒是跟薄景尧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薄景尧哑言。
思绪早已经惊骇万千。
江柔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没见过他。”江柔扯着唇角,垂着湿濡的长睫:“他是我生的,八个月,他在我肚子里整整八个月,我想杀了他,可我下不了手。他不愿意离开,他不愿意走。”
薄景尧眉宇紧皱成一个川字,他想说什么,江柔没给他机会。
江柔忽然抬头,直勾勾地盯着他问:“你给他取名字了吗?”
孩子来的突然,江柔不想生的。
她那么小,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照顾好自己,又该怎么去照顾一个婴儿呢?
可是她下不了手。
她决定要孩子了,可是江家出现了。
一个孤儿,摇身一变,成了江家二小姐。
可这不是救赎,是将她送往地狱深渊的列车!
江丽薇很严格。
江柔自小见惯了人情冷暖,别的本事不多,观言察色倒是擅长。
第一眼,她就知道,这个母亲不是很喜欢她,很欢迎她。
果然用不了多久,江丽薇就用行为证实了她的想法。
她果然是不喜欢她的。
找她回来,不过是为了联姻,为了把她卖个好价钱。
在江丽薇跟前,她犹如蝼蚁,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江柔,对不起。”
“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江柔眼周围红了一圈,噙满了眼泪。
男人抿唇。
“薄景尧,你一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江柔笑的苦涩,黑暗中,她直勾勾地看着男人,扯着唇角一字一句:“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对我的态度为什么那么奇怪。若即若离,你对我好,又对我不好。我猜不透你,可是现在我知道了,在你眼里,我是第二个萧君娴对吗?景尧,你愧疚了,你愧疚是你害的我!”
若是那一晚,薄景尧没有强迫她。
她没有像是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懂,连措施都不会做,傻傻的怀上了薄景尧的孩子。
兴许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一切。
她大概,还在上学。
或许,已经开始准备出去实习。
一生兴许平凡普通,可绝不对是现在这样的!
江柔的一字一句,犹如热刀子一刀刀的剜割着薄景尧。
薄景尧眉头紧皱成一个川字,大手托着江柔的脑袋,深邃的黑眸凝视着她:“柔儿,别说了好吗?”
他想把她抱进怀里,江柔却推开了她,半坐了起身,冷冷的盯着男人:“你不问我什么时候知道的吗?”
江柔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还重要吗?!
薄景尧抬手把江柔拥入怀中,紧紧抱着她,他低缓着气息,沉声道:“别说了好吗?柔儿,是我对不起你。”
“我不要听对不起。”江柔几乎咬了红唇,才克制着没有吼出来。
对不起有什么用?
对不起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
“薄景尧,你对我那么狠,那么狠。我应该恨你的,你为什么要让我喜欢你,为什么要让我爱上你?你故意的对不对?你早就知道是我,你早就知道了!”
江柔哭的声音都在颤抖,泪水汹涌的席卷着她。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
那个每个午夜梦回将她惊醒,那个她无法忘却,早就她所有噩梦的男人,竟然是她的枕边人。
是她丈夫,是她爱的男人啊!
从前,她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江丽薇非要她嫁给薄景尧。
为什么要让薄景尧爱上她。
可现在,她全都明白了!
“你说话,你告诉我!”江柔紧紧揪着薄景尧的衬衫,歇斯底里的质问,几乎吼了出来:“薄景尧,你告诉我。”
“是,我一早知道。”薄景尧低缓着气息:“从你睡你的第一次起,我就知道了。”
薄景尧只有过江柔一个女人,他神志不清强迫了江柔,女人的气息,一直缠绕着她,她的慌张,她的青涩,她的惊恐求饶,全都历历在目。
第一次见江柔,他就觉得她熟悉,似乎在哪见过。
当时薄景尧只觉得是错觉。
直至后来种种,江柔的梦话,彻底让薄景尧起了疑心。
若没有那层膜,他应该更早就可以确定。
“柔儿。”薄景尧想说什么,可他说不出来。
江柔脑袋很乱,乱哄哄的,像是被炮弹轰炸的一样。
这一刹那,她甚至后悔,后悔刚刚一时冲动的质问。
本以为江柔会继续质问,本还情绪激动的女人,突然间安静了下来。
男人心脏发紧,正想说什么的时候,江柔抬手捧住他的脸,微红的眼眸与他对视,紧紧地凝视着男人俊美的脸庞,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她这样的平静,越发让薄景尧感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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