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儿。”薄景尧握住江柔的手,深邃复杂的黑眸几分克制。
江柔气息激烈跌宕起伏着,平静的口吻咄咄逼人:“你既然一早就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景尧,你在担心什么?”
薄景尧在担心什么?
“你怕我知道,我会恨你对吗?”
男人一愣,墨眉紧皱成一个川字。
江柔扯着唇角,精致白皙的俏脸布满着泪痕,那双清丽的明亮的眼眸,在黑夜中更显动人清冽:“薄景尧,你爱上我了,一如我爱上你这般!你怕我知道我会恨你,所以你选择瞒着我。”
她口吻笃定,异常坚定地目光灼灼凝视着自己。
薄景尧哑言,竟是无法反驳江柔。
错愕之间,江柔忽然间倾身凑了过来。
男人一愣,想要避开,江柔抬头主动去吻他……
突如其来的吻,薄景尧微微有些僵硬。
“江柔。”薄景尧沉了声音,下意识想要避开,江柔却不依不饶,悲伤的眼眸含着泪,冷冷地道:“为什么要避开?”
薄景尧微垂下俊脸,小女人的眼睛愈发冷冽。
克制之后,薄景尧大手托着她的后脑勺,重重吻上江柔,环着她的细腰扣在怀中,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我爱你。”
深吻过后,薄景尧松开她的唇,两人皆是气喘吁吁,彼此的呼吸缠绕着。
静谧的卧室,仿似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薄景尧舔了舔唇,低缓着气息道:“柔儿,我知道我说再多的对不起,都无事于补。两年前我犯下了错,我伤害了你,我认。我会补偿你……”
“你打算怎么补偿我?”江柔直视着他:“用薄三少奶奶的位置吗?薄景尧,你冷落我,把我自己丢在这里,你不是在补偿我,你是在折磨我。比江丽薇更狠的折磨我!”
清冷理智的话,倒是让薄景尧一时哑言。
江柔说的没有错,他愧疚,他心虚了。
自从知道江柔就是那个被他伤害的女孩后,薄景尧便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江柔。
怕她知道真相后接受不了,怕她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她的丈夫比她想象的更糟糕,还是让她承受了那么她本该不需要承受的罪孽和折磨的男人。
他像是懦夫一样的逃了!
相互僵持着,气息交缠,江柔依偎进他的怀中,靠着男人的胸膛,她几乎可以听到男人健壮有力的心跳。
满是眷恋的动作,薄景尧伟岸的身躯不着痕迹轻颤了下,稍显僵硬。
“薄景尧,我爱你。”江柔吸了吸鼻子,哽咽的声音都在颤抖:“我恨不了你了!你知道吗?就算知道你是那个混蛋,我也恨不了你!”
早前江雅说薄景尧就是宝宝的父亲,玩笑般的口吻,江雅素来喜欢骗她。
江柔不敢确定是否是真的。
可她留了心。
男人的反常,江丽薇的偏执,全部都刻印在她的脑中。
她想了又想,琢磨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那张跟薄景尧神似的小孩照片,彻底印证了江柔的想法,让她笃定薄景尧真的是那个男人!
“别哭了。”薄景尧搂着她的肩膀,大手擦拭着她脸颊的泪:“柔儿,你还怀着身孕。为了我们的孩子,别哭了,好吗?”
怀着孕?
江柔垂着湿濡的睫毛,视线落在隆起的小腹里。
是啊,她还怀着孕。
怀着薄景尧的二胎!
“你还没告诉我,你有没有见过宝宝?他是不是很可爱?”她哭的沙哑的声音很轻,夹带着哽咽,轻轻颤抖着:“妈跟江雅一直在骗我,她说只要我嫁给你,只要我讨好你,让你爱上我,她会让我看宝宝的。可是她骗我!我从没有见过宝宝。你知道吗?我刚生下他,妈妈就把他抢走了。我连看,都没有看过一眼!”
“那是我的孩子,是我怀胎八月生的。她怎么可以这么无耻,这么狠心!”
“别担心,宝宝很好。”
“你知道他在哪里对吗?景尧,你可以让我看看他吗?我好想他!”刚止住的眼泪,再次汹涌而来,江柔揪住心口的衣服,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个世界上,应该找不到比她更悲催的母亲了吧?
自己生的孩子,却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十九岁的冬夜,是她一生无法忘怀的噩梦!
“他在很安全的地方。”薄景尧低缓着气息,温柔道:“柔儿,你受的苦,我会替你讨回来。别哭了,好吗?相信我,三个月,我一定会让你们母子团聚。”
宝宝刚被转移,这个时候要再抱回来,风险太大了。
江柔紧咬着唇,还没开口,男人紧握着她的手,与她十指交握相扣着:“柔儿,先睡,嗯?”
“薄景尧,你会骗我吗?”会不会跟江丽薇一样骗她?!
“不会。”
男人口吻笃定,像是在跟她承诺。
江柔问他:“你爱我吗?”
目光紧紧追随着薄景尧,像是寻求一个定心丸。
看着她泛着希翼,卑微恳求的眼眸,薄景尧心如刀割。
到底是受了多少苦,她才会如此?
“我爱你。”薄景尧目光灼灼,认真地说:“江柔,我爱你。”
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江柔才满意。
盯着他一会,许是在判断他是不是在撒谎,江柔才乖乖肯睡。
哭了那么久,怀着身孕,本又嗜睡。
靠在薄景尧的怀里,江柔很快就睡了过去。
黑夜中,薄景尧看着熟睡乖巧的小妻子,心情复杂到了极致。
尽管早就知道,江柔并不如她表面上那么怯弱愚笨,但她这么快就不动声色的猜出了一切,还是出乎了薄景尧的意料。
联想到江柔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薄景尧心中那股不安的预感,愈发的强烈。
只是对江柔,薄景尧还能狠下心吗?
这样深爱他,为了他受了这么多苦的妻子,薄景尧若有半分人性,他都没办法再对江柔心狠!
在家休息了三天,江柔已经平复了许多。
但为了确定肚子的小宝宝安危。
薄景尧还是陪江柔去医院做个孕检。
自从怀孕后,多数是裴婉华或者周婶陪江柔来做产检。
这是薄景尧陪她来。
时常出现在各大娱乐头条,跟女星网红模特传绯闻的薄三少,在东城也算是个公众人物。
加之一张出色妖孽般的俊脸,走到哪儿都是引人瞩目的一道风景。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薄景尧让人安排了专家医生,亲自给江柔做检查,倒是节省了不少时间。
幸好,胎儿没事。
五个月的胚胎已经成型,照B超的时候,出现的小模样,江柔看着心都软化了。
生第一个宝宝的时候,江柔没有这样的条件。
但孩子命硬,怎么都不肯离开她。
稀里糊涂就八个月早产。
以至于,江柔从来都不知道孩子是什么样的。
只知道是个儿子。
现在她还知道了,是个很像薄景尧的儿子。
“景尧,你给孩子取个名吧。”江柔手覆在隆起的肚子上,抬起精致的眉眼对薄景尧道:“还有宝宝,宝宝也没有名字。”
当时抱走太突然,江柔始终都没有给他起名。
小女人温柔精致的眉眼,噙着分期待和恳求。
怯生生的俏模样,格外招人柔怜。
“好。”薄景尧颔首答应。
男人百依百顺的温和,江柔不着痕迹的咬着唇内侧的软肉。
昨晚B超,医生开了些药给江柔,两人才离开医院。
一路江柔的手都被男人牵着。
男人腿长,江柔不大的跟上,步伐都是比他慢了半步。
看着他伟岸挺拔的身影,江柔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感觉。
她本以为她会很开心,可却并没有……
一路上不乏走过的人朝他们投来目光,隐隐还有人在偷偷拍照。
薄景尧眉头微微蹙起,但到底没有阻止对方。
怕江柔多想,怕她以为他不愿意别人看到他们在一起,会不高兴。
孕妇心思都敏感,何况江柔现在还有产前抑郁症。
回到车上,薄景尧缓声问江柔:“饿了吗?想吃什么?我陪你去吃。”
“回家吃吧,”江柔弯着唇角:“不然妈知道,又要念叨了。”
怀着身孕要补身体,尽管她一直没长肉,但每天周婶都是换着花样给她炖补品。
今天出门时,周婶还特意叮嘱了让江柔要回家吃。
给她炖了花旗参阿胶乌鸡汤。
男人刚颔首,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
男人微顿,江柔示意她接电话,就低头自顾自的扣上安全带,始终都是那样温顺乖巧。
也没了这段时间与薄景尧相处时,竖起的浑身刺。
薄景尧拿出手机,见是纪云打来的,他眉宇轻蹙,摁下了接听键。
电话的声音不大,江柔听到是男人的声音,但并不能听清对方说的是什么。
余光瞥向男人,见他神情严肃,江柔眸色轻闪,垂着俏脸,她脸上情绪不显。
通话掐断后,男人蹙着眉,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江柔道:“怎么了吗?”
“有点事。”薄景尧情绪凝肃。
江柔:“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我让吴叔来接我。”
“我送你回去。”薄景尧稍缓着情绪,启动车子,对江柔道:“晚上我再回来陪你吃饭。”
江柔嗯了声,没有半句指责,也没有多问薄景尧的事。
朝夕相处,薄景尧知道江柔早就对自己起疑。
上次还跟到了越天。
只是江柔并没有真的问起过这个事,薄景尧也确实不知道,或者还没考虑要怎么跟江柔说这个事。
彼此都默契着没提。
薄景尧送江柔回到望江别墅,连门口都没进就走了。
匆忙的模样,俨然是有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那么重要?
江柔心里有些奇怪。
盯着男人离开的方向看了会,江柔适才进别墅。
但让她惊讶的是,裴婉华竟然在。
一看到她,裴婉华就站了起身:“小柔,回来了啊。”
惊讶的情绪一闪而过,江柔温顺颔首,唇角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妈,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最近都没去上班。”裴婉华走过来,拉着江柔到沙发里坐下:“怎么回事?是肚子不舒服吗?有事你要跟妈妈说啊。”她一脸关怀和担心。
裴婉华在意和这个孩子,江柔早已经习以为常。
“冬天太冷了,起不了床。景尧就让我在家里休息,我就请假了。”江柔一脸腼腆,末了,又歉意对裴婉华道:“没想到让妈妈担心了,抱歉。”
一听不是江柔肚子里的宝宝出问题,裴婉华提着的心,终于放下。
“你啊,早就应该在家里休息了。”裴婉华责备的话里,却满是关怀:“现在也快过年了,你今年就别去上班了,在家里好好养胎。”
“可……”
“你听妈的。”裴婉华态度坚决。
江柔适才点头。
想到了什么,江柔微微紧握着粉拳,佯做不经意地问:“妈,我听景尧说,二哥回来了?”
正叨叨絮絮念叨叮嘱江柔的裴婉华闻言一愣:“有这么回事吗?”
“妈妈不知道吗?”江柔面露不解。
裴婉华并不知道薄瑾时要回来?
裴婉华随口道:“事情多,可能忘了。”
江柔心里不信,她要知道能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脸上情绪不显,她疑惑道:“妈,二哥怎么一直在国外啊?我跟景尧结婚都快一年了,都还没见过二哥。”
而且,也几乎没有听他们提起过薄瑾时的事。
薄瑾时为什么要出国这么长时间,一直不回来,江柔心中好奇。
“你现在只要专心养好身体,给阿尧生个大胖小子就行。你们二哥的事,你就否操心了。个没出息的,为了女人,唉。”
后面的声音很轻,不过江柔还是听清楚了。
为了个女人?是江雅吗?
“我就是好奇嘛。”江柔吐了吐舌头,并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心。
许是在心里憋的太久,江柔又是自己的儿媳,裴婉华想了想,还是说道:“我这三个儿子,就没一个不让我操心的。”
“你这二哥……打小身体就不好,没少让我跟你爸操心。前些年谈了个女朋友,就是你姐姐江雅。三年前,你二哥病了一场,病好后,就说跟江雅分手了,想到国外散散心,静养。招呼也不打,自己就走了。这些年,他就在隐国处理公司分部的事,年年喊他,都不肯回来。”
时间长了,裴婉华拿他没办法,也就随了薄瑾时。
何况此时薄景尧刚结婚,最是让她操心的。
便把所有的心思放在了薄景尧的身上。
“二哥为什么跟我姐姐分手?”江柔疑惑更甚,漂亮的眼眸望着轻拧着眉的裴婉华,不着痕迹打量着她,思虑着声音说道:“妈妈,我姐姐她好像还喜欢二哥。”
“这我哪知道。”裴婉华轻叹。
薄瑾时向来是个有主意的。
当时要不是病得太重,穿着一袭白裙的江雅匆匆忙忙跑到医院看薄瑾时。
裴婉华都不知道自己儿子在跟江雅谈恋爱。
薄瑾时性格内敛,比薄俊安还是个闷葫芦,问多了也不肯说,裴婉华也只好随他去了。
公司已经有薄俊安在接手打理,对于身体羸弱的薄瑾时,裴婉华素来没有什么要求,只要他身体健康,就心满意足。
说到江雅的时候,裴婉华频频蹙眉,心思也略心复杂。
到底是有些戾气。
毕竟要不是江雅的缘故,薄瑾时也不会一直居在国外不回来。
原本薄俊安选了江柔跟薄景尧联姻的时候,因着江雅跟薄瑾时谈过恋爱的缘故,裴婉华心底还是老大不乐意。
对着江柔这个儿媳,也带了偏见。
这话裴婉华没说,江柔心里隐约有答案。
脸上情绪并不显著。
江柔抿唇莞尔说:“如果姐姐当时跟二哥成了,我在薄家也好多个伴。”
裴婉华轻轻摇头叹息,并未在这个事情上深究。
正好这个时候,周婶走了过来,提醒江柔可以吃饭了。
话题适才打住。
吃完饭,江柔困了,裴婉华让她上楼休息,就先回了薄公馆。
躺在床里,江柔想了想,给江雅发了消息:【见到薄瑾时了吗?】
江柔没有等到江雅的回复,倒是等来了一个意外之客。
江丽薇。
翌日中午,用完午饭,正在卧室里看着书的江柔听到江丽薇三个字,脸色微微一变。
周婶面露关心:“怎么了少奶奶?”
周婶并不清楚江柔跟江丽薇的关系。
彼时母亲来探望,她理应是高兴地。
怎么会白着一张脸?
江柔摇了摇头,示意周婶没事,合起手里的书籍放在一侧,就跟周婶下楼。
果然,刚到客厅就看到了坐在沙发里的江丽薇。
看到她下来,江丽薇撩起眼皮看向江柔。
江柔心脏发紧,指甲几乎嵌进了掌心里。
她克制着情绪,佯做没事人一般走到江丽薇跟前停下,乖巧的唤了声妈,笑道:“您怎么来了?”
恭恭敬敬的模样,拘束。
让本就觉得奇怪的周婶,更觉得母女俩之间的气氛迥异。
“当然是来看看我的女儿。”江丽薇轻勾着唇角,打量了江柔一眼,视线最终定格在江柔隆起的小腹上:“难道小柔不欢迎妈妈吗?嗯?”
刻意拖长的尾音,透着一丝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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