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我们把白晨领出来,带去精神病院。我们看到冷眉蝠如枯柴般摊在床上。嘴角留着口水,眼神空洞。白晨跪在床边哭了很久。
我对子君说,你看,白晨是有良心的,因为没良心的人是不会哭的。子君说她也没见我哭过。白晨看完表哥,就被我们带出来,我们想让他打电话给小夕,让她在东野四平桥下等他,我们在桥边埋伏。然而在电话打通的那一刹那,他表哥的房间里发出一声巨响。顿时火焰冲天,热浪扑面而来,破碎的玻璃和碎砖块激射而出。整栋楼被炸碎了。白晨想冲进去,被文琴抓住,他反身用头把文琴撞开,一头冲进火堆。不料那里面发生了第二次爆炸。白晨整个人被炸飞了出来,昏却过去。
三日后,当我们再次找到白晨时,无论我们问什么他都不回答了。他看着我们像块枯木。他的父母就坐在他病床便,他让他们滚。让所有人都滚。
在屋外,我们和白晨的父母聊了一个多小时。
白晨八岁时,他因父亲的商业竞争,被对方雇佣的地痞绑架,威胁他父亲让出股权。那时他表哥从部队参军回来,前脚刚下火车,听了消息便孤身一人,冲进地痞老窝,把他救出来。他的表哥差点失血过多去世。白晨那件事后便一直跟着他表哥,以他表哥为偶像。
他父亲说,“都是我们不好,保护不了他,他才走到今天这地步。”
在会长办公室里,子君来回走动。“还有什么办法呢”她对着地面说。她双手环抱望窗而立,突然回头,大声道:“我想到办法了”。花含问她什么办法。她便把桃夭和小夕在一起的事,说给花含听。花含说,这样不太好吧。子君说有什么不好的。花含便让她先问下我。
我说,我反对,这样太伤人了。我觉得桃夭和小夕不是一般的感情。
子君没好气:“你之前还说是小夕有意勾引桃夭,怎么现在又为她说好话了。”
我想了半天,确实没什么证据。于是说是自己感觉,我的感觉一向挺好。
子君认为对的事,从来不犹豫。她自然不会管我的第六感。很快她就邀请到了徐景坤、葛天武和老春,还几十名各校高手,前去疗养院抓小夕。我为了保桃夭自然也跟去。
我记得十分清楚。那是冬至后第一个月,连绵下了五天雨。天地之间飘着冰冷的湿气。气温突然骤降,我一个人睡,忽感四处漏风。早上八点起床,九点到学校集合。中午十一点半到疗养院。
疗养院位于牛头山和大木山夹角凹地,因此每到秋冬交替,雾气便沉聚于此,又因无风,雾常聚而不散,接连数月。
我刚一下车,一股冷风刮来,直钻心肺。我打了个冷颤,气温不超过4度。四围雾浓,能见度不到三米,子君及葛天武一行人,如鬼魅般钻入雾中。
我站在院门口,心潮起伏。我想桃夭最好在其他地方,总之别再疗养院。这些人气势汹汹,她和小夕又瘦弱单薄。若有三长两短,我便是那罪魁祸首。不过我又为同情小夕感到恼怒,我不是一向厌恶她吗。
一时,雾中传来枪响,接着便有人惨叫倒地。一个尖锐的声音喊:快找掩蔽物,她们有暗器。沉寂片刻后,又传来密集的枪声,应该是***。惨叫也接随而来。
“这。。这。。这是什么暗器”一个被吓的沙哑的人在喊叫,但没人回答。
“嘭!”
“啊!”
喊声、枪声、惨叫声几乎同时传来,同样的地方,同样一个声音。
“大家快走”有人意识到情况不妙。如同平静的湖水扔进一颗石子,转眼间奔跑声、因伤口被再次撕裂的沉闷的惨叫声、裤子和树杈的摩擦声、被硬物绊倒的摔跤声、还有给自己的安慰声以及他们跑出院门口时,呼咧乎咧的喘息声从雾中传来。
我拦住一个小个子,问他里面的情况。他一脸茫然,他说他什么都没看见,只听到巨响,有人倒地。我问他有没死人。他也不知道。我问他有看到子君吗。他觉得我问的太多,烦躁的回答:到处都是雾,他妈的什么都看不见,谁最知道她在哪?
雾中站着跑出来的十来个,躺着被人拖出来的五个。但没有子君和其他三位会长。
小个子警告我不要进去,他说那暗器威力之大,连钢板都能穿透。我谢过他的好意,但相比射穿钢板我更担心子君被射穿。我分析了里面的形势。从枪声的位置判断,开枪者应在操场西北角。它左边是宿舍群,右边有一棵七百多年的老槐树。我想我或许可以贴着建筑群悄悄溜到树边,然后爬上树,从上往下找出子君。但是这样做,绕的距离太远,而且那棵老槐树的周围都是垃圾,甚至有人的粪便,这让我十分恶心。第二,我可以直接穿过操场,虽危险,但很近。我只要不发出声音他们就无法发现我,这对我而言很简单。而且在操场和枪声之间应该有个水泥砌的舞台,舞台下除了几根支撑的水泥柱,空间很大。平日里用来演一些没有声音的话剧。我进去后可以躲在下面。
我打定主意便运柳风步钻进雾中,院外一百米有风口,尚有“能见度”可言,院内几乎无风,真是伸手不见五指。不过我强大的记忆还是指引我到了舞台下。但是我要怎样才能找到子君呢。我若喊叫可能会引来子弹,但我不喊叫就什么都得不到。我捡起一块碎石朝我认为的枪声的方向扔去。随着石子的落地声响起。
“嘭,嘭!”响起两声枪响。
我心想还好没茹莽乱冲。不过我总要做点什么,比干等更有意义的事情。舞台下有很多垒建时留下的水泥块和碎石。我捡了大石块扔过去当诱饵,然后捡起小碎石,用自创的弹指神通朝枪声处射去。我曾用这招赶走了在树杈上嘲笑我的乌鸦。
第一、第二次我都引来了枪声。并且朝那枪声处弹出碎石。但第三次什么也没发生,他们似乎走神了,或者其它缘故。总之沉寂了很久。当我扔出第四块石头时,枪声又响起。我朝那位置弹出了一块,自认为力道最强的碎石。不过好像还是没打中什么。
当我想扔第五块时,我感到周围的空气产生一阵涟漪。有人朝我靠近!我立刻变化位置,然而就在这一动一静之间,对方已来到我身边。我几乎听不到他的呼吸声。空气微许波动一根长腿如鞭般扫来。我曲起左臂硬接了一腿,向右侧划了三步,刚稳住身体,一记重拳,又在我左腋下呼啸而来。我将身体往下一矮,那一拳直接打到支撑舞台的水泥柱上,顿时粉尘呛鼻。我趁此机会向后跃开,拉开距离。
以刚才攻击我的距离来算,来人至少有两个。一个使拳,一个使腿。不出意外应该是大力金刚指广德李和鞭腿邱明陈。此二人攻击一上一下,一开一合。若分开尚好,若合二为一,我想便是那白衣人也未必是他们对手。不过现在大雾弥漫,大家都是瞎子打盲拳,谁也不见谁。我想还是有胜算的。
我屏气宁息,尽最大可能不让自己发出声响。对方似乎也知道,大家都一声不响。四围安静如同深夜的墓地。
突然,不知道谁放了一个屁。起先是像被拔出的木塞,“啵”的一声。接是“呲——呲——”,像空气从袋子中被挤出来,持续了将近五秒。然后又从大到小,噗噗噗了七八下,屁才停下来。屁声原本不大,但四围太过安静,因此把屁衬托的格外响亮。
此屁放的首尾呼应,抑扬顿挫,节奏分明,仿佛经过精心谋划。这时,屁声响处传来声音。那声音压得极低,像游丝。
“老春,你就不会憋住吗?”此声张扬有度,是徐景坤的声音。
“没,没,没忍住。”老春的声音极为特别,话到咽喉处就炸裂。因此听来就像一串鞭炮。
“躲柱子后面,小心他们有枪。”我听到子君温婉动人的声音。她的语速很快,心里非常着急。
果然子君话音一落,前方就传来“嘭,嘭,嘭”三声枪响,接着便是子弹撞击水泥柱的碎裂声和尘嚣落地是莎莎声。趁枪声还在四围回荡。我抽出柳叶剑,三步并作两步朝声来处渡去。一不小心踩到一块瓦片上
“嘭!”一颗子弹便从我耳边呼啸而过,我赶紧躲柱子后面。
“掩护我”我对着子君他们喊。
“是也非”子君轻轻问了声,接着便大喊,“也非,是你吗?”
“快弄点动静出来”我说。
他们便捡起石头四处乱扔,砸地上,砸水泥柱上,声音各不相同,乱成一团。
我趁着混乱潜伏到邱明陈身边,他的呼吸虽极细微,但只要距离近也可辨识。他似也听到我的呼吸,二人几乎同时开招。
他使鞭腿,声响极大。我用柳叶剑,几尽无声,在浓雾中他不晓得我出招路数,而他一举一动都在我观察中。我避开他腿势,把剑身轻轻一拉,只听衣服划破的声音。随之传来一声闷叫。他举起***,我一剑横劈,将枪劈成两段。然后又将剑身往下一压刺入他大腿,又是一声惨叫。
而就在这时,我听到身后响起一声清脆的换**的“咔擦”声。我急忙躲到附近的柱子后面。
“嘭!”
这次我没听到子弹打进水泥的声音,而是切切实实打进的肉了。
“老。。。广。。。是。。。。我。。。”声音几乎从肺里挤出来,带着不甘和无奈。随后便是身体倒地的声音。
“老邱,老邱,你没事吧”广德李嘶喊着,但没得到对方回答“你们这群小畜生”。在好友被自己的枪打伤后,他拿着枪在浓雾中扫射。
待他子弹打光,我想趁机收拾了广德李。便跑了出去,刚一出去便撞到一人,那身躯温软且带有独特的体香
“子君!”
“也非,是你吗?”
“你跑过来干嘛?”我责问她。
“我担心你才过来啊。”子君嗔怒道,她对我的语气也不满。
我想算了,现在不是争论该不该过来的事。我让她先躲起来。她不肯,非说这次行动就算了,等下次没雾的天再来。我说,现在有雾气最好,我们武功发挥不了作用,但他们枪械也发挥不了作用。子君就是不肯,认为什么都没命重要。
就在我们二人争执不下时。突然一把冰冷的枪口指在我脑门上。
“不许动”是个女孩子娇柔的声音,鼻音很重。
“我不动,你别开枪。”我说着拍子君手背,让她先走。
“我不是说你,我是说你们。”声音中傲气十足,“你这个天下第一渣男。旁边这位应该是白鹿学生会会长、水神宫圣女的女儿子君姑娘吧。”
“喂,有话好好说,骂人就不对啦”我说。
“我可不骂人,我只说实话。不过我还得感谢你渣的如此彻底,要不我和桃夭也不能这么情投意合。”
“你是小夕?妈的,你最好离桃夭远点”
“啧啧啧,你们男人真没一个好东西,一边把人家抛弃了,一边又不让人家有新的生活。我真是和你多说几句话,都觉得全身鸡皮疙瘩。”她说,“子君姑娘,你离这渣男远点,他的三心二意可是已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啊。”
子君附和道:“何止令人发指,我每看到他一次就想打他一次。”
“你有这样的认识最好”她说,“我不想杀你们,但不保证我的枪不走火。我有个问题问下你。”
“你问”子君说。
“我们好像没什么恩怨吧。你带了这么多人来偷袭我们,想干什么?如果我手上没这两把东西,还真被你们得逞了。”
“哦,这个呀,有人和我说上次武道大赛的暗杀事件和你们有很大关系。所以想请你们回去聊聊天哈。”
“请我去聊天就不必了。我不知道你的情报从哪里来的。不过有些事我也可以告诉你。暗杀事件从有武道大赛时就已经有了,而我来这里还不到两年。”她感到自己说错话了,停顿了3秒,“我来这里的时间很短,这次暗杀分明和我们无关。”
“那你们来这边干嘛?”我试探的问。
“我们只是想得到我们想要的一些东西。”
“小夕,你是汉莫帝国的人!”我问她。
她怔了几秒没回答,随后装作悠闲的回答:“我说过我不会杀你们,但枪可是随时会走火,你要是再乱说话。我的子弹可是会不高兴的。”
“我只是乱猜的,哈哈,哈哈,开心,开心才好嘛”我说的十分谄媚。
她把枪收起来,喝道:“老广,带上老邱,我们走。”
“大小姐,他打伤了老邱。”
小夕喝道:“别再丢人现眼了,练了半年了,枪还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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