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龟二年冬,又是一场大雪。
井田四郎是一位年过五十的浪子,像他这般年纪的浪人剑客又没有什么诺大名头,基本没有哪位大名愿意招揽。尽管而今德川家和武田家打得正兴起,他还是只能暂住在天方城西一间破庙中。他独自坐在桌前,心中总有些不安,因为今天在酒肆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传闻。
死神来了!
昨夜城西这片不少浪人剑客被死神收割了灵魂,据说个个死的异常安详,浑身没有一点伤痕。
“阿嚏——”
不知为何,似乎温度突然下降了几分,井田四郎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而就在此时,房门突然被打开了,井田四郎不由紧紧握住起了长剑。
大雪也随之而来。
井田四郎还没有看见人的身影,一朵幽幽烈焰就充斥他整个眼际。
大概一个时辰后,一名白发少女和一位身穿道袍的青年来到了这个地方。“道长,看来我们又来晚了一步。”北原千秋看着一脸安详的井田四郎,不禁有些气馁。
“走吧。”白玉京倒是神色淡然。“距离他上一次在八桑城大肆杀戮,这才仅仅过去三个月,足见其修行的死神之瞳出现了极大弊端,不得不借助他人生气来平衡体内的死气。”
“道长,你的意思是说他快要控制不住体内的死气了?”北原千秋眉头微微一扬,“是不是他日后杀戮会越来越频繁?”
“他体内死气淤积越多就得借他人生气来平衡,我猜他这次杀戮过后怕是藏不住三个月就得再次露面。”白玉京说完,便转身往回走:“我们还得去感谢德川殿下派过来的服部君,若没有他的情报,我们也没有办法将此人追的这般紧。”
自他去了尾张国面见织田信长后,织田信长不愧是胸襟过人的大名,对于白玉京的请求不仅令国中所有武士留心神保藤三的消息,还派人通知了诸多盟友,比如三河国大名德川家康。
这次能追踪到神保藤三的踪迹就多亏了德川家康手下忍者服部正成。
不过,等白玉京和北原千秋赶来时终究晚了一步。因为白玉京通过神保藤三几次杀戮,推断出此人大概需要三十六个人的生气就能平衡自身淤积的死气,这井田四郎就是他杀的最后一个人。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一眨眼就到了元龟四年。
白玉京在日本也整整呆了三年之久,去年有好几次寻到了神保藤三的踪迹,却总是晚了一步。眼看着神保藤三每隔半月就得杀三十六人的时候,织田信长却遭受众多战国大名围攻。
战争的到来,一下子让白玉京失去了情报来源。特别是各国大名讨伐织田信长,战乱之下神保藤三造成的杀戮就显得沧海一粟。
不过,白玉京也没有闲着,平时偶尔指点北原千秋的剑法,就是打磨体内五脏,凝聚五行之气。而近两年的修行,这五脏五气也已经圆满。凭借着五气圆满,其从巨神人那学来的升降更替之法也就有了用处。
胃主降浊,脾主升清,如今五气连结,清气上升,浊气下沉,体内五脏自成一方天地。凭借着清浊之气的升降,白玉京便可以自我控制周身上下的新陈代谢,增生减死。
“道长,服部君来了。”
九鬼犬夜叉的声音让白玉京微微一喜,“犬夜叉你回来了,可有那人下落?”两年前,白玉京穿传了九鬼犬夜叉无佛心经,九鬼犬夜叉借助里面的心心相印之法悟出了鬼母九子影遁术,可以一身化九身,便一直在外奔波,替白玉京寻找神保藤三的下落。
“没有,我只是途中遇见了服部君,他说有要事寻找道长,所以我就先带他过来了。”九鬼犬夜叉的话让白玉京微微失望,他确实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日本终究是他乡,也不知姚明月在眉山可安好。
等见了服部正成,才发现这个三十余岁的忍者此刻似乎苍老不少,满脸的焦虑。
“道长,还请你救救我家主公。”服部正成说完就要给白玉京下跪,白玉京连忙扶住了他。
原来,武田信玄应本愿寺显如和尚之邀起兵三万五千余人攻伐织田信长,德川家康的三河国首当其冲,面对这位甲斐之虎,德川家康在三方原遭遇惨败,乃至织田信长派来支援的大将平手秀汎也战死当场,只能退守滨松城。
所幸,德川家打退了山县昌景率领的先锋部队。可以说,德川家已经面临绝境。
而服部正成此来,正是想拜托白玉京,像荆轲刺秦一般,袭杀武田信玄,以此解除德川家危机。
“道长,那武田信玄手下兵强马壮,日夜都有高手护卫,你千万不能答应呀!”刚刚进来的北原千秋听服部正成劝说白玉京刺杀武田信玄不由惊道,她的话让服部正成一阵尴尬,不由道:“道长,为了主公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我只希望道长能为我牵制武田信玄身边的武士,刺杀武田信玄自然由我亲自出手。”
白玉京想到无论是织田信长还是德川家康对他都有所关照,若能除去武田信玄便能助织田信长赢下这场战争也无不可。到时候或许也更好寻找神保藤三,不至于像现在这般被这场延绵小半个日本的战争给耽搁。
“我最近都会在此,你打探好了情况派人过来与我说即可,到时我自会出手。”白玉京还是答应了服部正成的请求。
“我代主公在此谢过道长,那我先去打探消息。”
服部正成这一去就去了一个多月,后来才传回消息说武田信玄改变主意,没有攻打滨松城,而是去了野田城。所以,暂时没有必要刺杀这位甲斐之虎,不然惹怒了他,又班师去滨松城,那就亏大了。
不过,刺杀武田信玄还是必须的,因为武田信玄大军已经到了野田城附近,织田信长一方岌岌可危。所以,织田信长还是发动了手下所有忍者,包括德川家康下面的服部忍者,尽可能地在野田城外刺杀武田信玄。
两天后,白玉京一人来到了野田城附近。武田信玄手下两万多军士在这安营扎寨,无数旗帜飞扬,战马长嘶。一群一群士兵分批挖战壕,而武田信玄所在的中军大帐,被各路人马拱卫,其守护之森严,如同皇宫大禁。
“道长,武田信玄这几日一直在中军大帐之中,我方虽然派了不少忍者试图潜入进去,但都失败了。”服部正成双眼通红,显然许久未眠,过于疲劳。
“他一直没有动吗?”白玉京有些奇怪,数万大军围困野田城,数日未有任何动作,这也太奇怪了吧。他不知道的是武田信玄突发疾病,已经昏迷不醒,下面的将领没有得到命令,是进也不行退也不行,只能坐等武田信玄苏醒。
服部正成点了点头。
“也罢,我这就去取武田信玄性命。”白玉京看着数万大军,心中不禁升起一阵豪情。
服部正成一阵惊愕:“这千军万马,如何能去,不如等晚上我陪你走一遭。”却听白玉京发出一阵清朗笑声:“虽千军万马,我一人一剑足以来回……”
青萍剑出鞘,剑气干云!
在服部正成惊骇的目光中白玉京整个人如御风而行,几息之间便落到武田信玄大军外围。刹那间,剑光如白练,剑气纵横,血肉横飞。
而在武田大军中军大帐之中,众家臣将领纷纷为之侧目。
“这是谁,好强烈的剑气!”内藤昌丰惊道。
“当初攻打箕轮城的时候,上泉信纲也不过如此吧?”高坂昌信缓缓吐出一口长气。
山县昌景叹了一口气,说道:“主公现在还依旧昏迷不醒,这该如何是好!”
“不好,他向我们这边杀来了。”
“砰砰砰……”
铁炮队在远处开枪,长枪队一哄而上。
白玉京未有过多杀戮,如一道旋风一般,在人群中穿梭,脚步落下的瞬间,真气激荡,如莲花绽开,周边的士兵纷纷震荡出去。而不时飞来的箭矢,枪炮落在其身上,有些被真气弹飞,有些却也趁着他真气运转停滞的刹那刺破他的衣衫。
他终究是一介江湖武人,而非神话中的仙人,不沾刀兵。
不过,若有人在白玉京身边的话就会异常惊讶,甚至惊呼仙人。因为白玉京身上受的伤往往以肉眼能见的速度瞬间愈合,这正是他体内五气运转,以清浊之气升降更替,就如新陈代谢一般,驱逐受到破坏的组织,催生伤口愈合。
本来白玉京以青木之气也能做到这一步,但青木之气不能长久,而五气连枝,相生相合,就能生生不息。
只见人仰马翻,刀枪断裂无数。
“挡住,不要后退,他就一个人,一起上……”有武士在呐喊,那些心怯了的士卒只好硬着头皮将白玉京团团围住。
整个大军营地不过几公里,白玉京竟然在短短半刻光阴就突破了所有防线,直奔中军大帐。
“拦住他,给我杀!”
箭如雨下,山县昌景等人看的心惊胆战,有人不由叫道:“赶紧护送主公离开。”而几大家臣纷纷上马,带着近卫兵向着白玉京冲杀而去。另一边,武田四郎胜赖也立即护送着武田信玄离开。
此时的白玉京可谓是遇到了最大力度的阻拦,这是一群黑衣死士,据说都经过天下第一剑圣上泉信纲的训练。他们每一个都悍不畏死,手中剑术过人,白玉京也不得不大开杀戒。
又见中军大营中数支兵马冲杀而来,白玉京举目四望,到处都是兵众,心中长叹一口气,看来是杀不了武田信玄了。不由朝野田城方向杀去,却是围困野田城方向兵众最少。
或许是白玉京先前厮杀的厉害,众多武田家臣见他向野田城逃离,反而不敢过多追击,让他顺利进了野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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