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龟四年五月,武田信玄于万军中帐遇大明剑客刺杀,惶恐退兵,织田信长大获全胜。半年后,白玉京和北原千秋来到上州白井城。
“神保藤三已经无处可逃了,他的死气凝聚周身,每七天必杀人。再过三日,他定然再次现身。”白玉京看着天穹上的明月喃喃道,又看了一眼正盘坐在亭中修行的北原千秋。
长天月色如银,犹照青丝胜雪。
不禁遥想万里之外,眉山上的明月,是否如此?
“肺属金,肾属水,以金生水……五脏生五气,五气朝元,天地万化……”白玉京一边教北原千秋孕养五脏之气,一边想到阴符经上所言:“天地生万物而又盗万物之气,是有春生秋落,生老病死……人欲盗万物之气,须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天有五贼,见之者昌……”
当年乌鳢为练就魔门第一大法天地万化经,擒下他做鼎炉,行的也是此道。只是两者起始相同却着重不同,最终自是各有差异。天地万化乃是以五气为主,成就五行真元,熔炼天下万法。
而白玉京是以五气养五脏,五气连枝,滋养脾胃肝肾心。肝藏魂,肺藏魄,心藏血,肾藏精,脾藏气,此亦五贼也!圣人言谷神不死,谷者,养也,能养神者不死,此神即此五脏之神。
又脾主升清,胃主降浊,此清气上升而浊气下沉,俨然一方天地。是故,人之胃饮食就如天地盗万物之气。白玉京聚五脏之气操纵清浊之升降,新陈代谢,便可言谷神不死。
而这半年来,白玉京虽然未能达到不死之身,但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生命似乎越来越年轻,甚至常年握剑的虎口老茧都一一蜕去,焕然如新,宛如春回大地,一元复始。
甚至北原千秋通过修行这门功法也令体内生死之气趋于平衡,虽然满头白发依旧,但至少未再继续衰老。有时候白玉京都会想,若不是北原千秋未能步入先天,五脏无法五气朝元,或许就能解决这一弊端。
北原千秋神色淡然,如老僧坐禅一般,白玉京遂不再观望,再次抬头看天。天上明月如旧,但岁月分明已经过去四载,不知等回了大明再次相见是白首如新还是倾盖如故?
他心中倒是下定了决心,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擒下神保藤三,纵然找不到那半卷蓬莱仙岛海图,他也得回去。
北原千秋能以他这门功法平衡体内生死之气,或许白首太玄经引起的弊端也能以此弥补。为此,白玉京还给这门功法取了一个名字:太始经。白首太玄经,玄者,道也,而大道者,元始也!白玉京正是想以此太始补全太玄之缺。
白玉京不知道的是距离此处不远的大胡城新阴流剑馆中,被誉为“天下第一剑圣”的上泉信纲也在仰望天上这一轮明月。
“这世上真的有蓬莱仙岛?”
他身边明明没有任何人,却凭空响起一道声音:“阁下一代剑圣,剑道冠绝天下,我岂敢以虚无之事欺瞒阁下。更何况,我都成这样了,又何必妄言,也只有蓬莱仙岛才能拯救我的性命。”
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只见上泉信纲身前的池塘竟然以肉眼能见的速度凝结出丝丝冰晶。
上泉信纲不禁莞尔一笑,淡然道:“你走吧。”
“阁下,你真得不考虑一番吗?”那声音再次响起,池塘的冰晶也越来越多。
上泉信纲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想去什么蓬莱仙岛,不过那位天朝剑圣我倒是有些兴趣。听说冢原殿就殒命其剑下,如此剑客岂能不见上一见。前些日我徒龙宫互友还来信说他一人一剑横行数万大军之中,欲取武田将军首级,此等风采实在是让人艳羡。”
“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告知我他来了上州。”上泉信纲说完,便转身离去。
在他转身的刹那,池塘中升腾起一阵蒙蒙黑烟,那黑烟迷迷蒙蒙仔细看时却十分凝固,看形状似乎是一个人。那人看着上泉信纲离去的背影,高声道:“阁下,我已经约了天朝剑圣于明日子时武尊山山顶一决生死。”
话声一落,原先池塘凝结的冰晶纷纷炸裂开来,其人也如夜枭一般飞腾而去。
翌日清晨,白玉京被北原千秋的声音唤醒:“道长,神保藤三终于出现了,他还给我们留了一封信。”
“他说什么?”白玉京不悲不喜,在他想来,到了这个地步,神保藤三唯一能做的只有来找他。毕竟,相比于他寻找蓬莱仙岛的心思,神保藤三更显得焦急迫切。
他因为修行死神之瞳引起的弊端也只有蓬莱仙岛这一条救命稻草了,而且时不待他。再拖下去,怕是随时都有可能死于非命。
“他约道长明日子时武尊山山顶一决生死。”北原千秋颇有些奇怪,“道长,他竟然要与你一决生死,这会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在她看来,神保藤三约战白玉京分明是自寻死路,想神保藤三好歹也是老江湖怎么会做出这等糊涂决定。
白玉京没有多想,反而问道:“这武尊山在何处?”
武尊山在白井城东北,一直供奉着上古天神大和武尊,山势陡峭,值此季节更是积雪千顷,放眼望去一片洁白。莫说普通人,就算是江湖好手想要攀登这座山峰也并不是特别容易。
更何况,神保藤三约在了午夜子时。
当夜,白玉京让北原千秋留在了山下一家农户当中,一个人上了武尊山。
等他来到山顶之际,才发现山顶竟然有人先他一步到来,只是这人并不是神保藤三。尽管白玉京对神保藤三也仅有一面之缘,并不是特别熟悉,但看着眼前这位抱剑老者的第一眼,他就明白这人绝对不是神保藤三。
因为他在这位抱剑老者身上看到了一种光芒,任夜色蒙蒙,也遮掩不住,彷如一把出鞘的长剑,剑身闪烁的锋芒刺人心神。
若说鹿岛剑圣冢原卜传已经衰老,纵使有意一展锋芒也力不从心,而此人却如日中天,正值气血最旺盛的时候。所以尽管只是抱剑独立,剑未出鞘,白玉京就觉得浑身汗毛耸立,如刀割一般。
“上泉信纲。”
这人的声音也如眼前的冰雪一般,冰冷而又毫无波澜。
白玉京听他报出自己的名字也没有意外,在他想来整个日本也唯有此人才有如此风采,更何况此人所在的大胡城距离此地并不远。只是,神保藤三的依仗就是此人吗?
他一边应道:“贫道白玉京。”一边扫视四周:“神保藤三他没有来?”
“神保藤三何德何能,能令我在此相候,我只为阁下而来。”上泉信纲说到这儿,长叹一口气:“世间同道本就仅我与冢原殿二人,奈何冢原殿先我而去,剑道漫漫,何其寂寞!”
白玉京见他脸上一片落寞,不由笑道:“贫道倒是不觉得寂寞,在我大明,似贫道这般的剑客虽不常见,但往前五十年,往后五十年,双手是数不过来的。”
上泉信纲闻此不禁一怔,原本他说世间剑客唯他与冢原卜传二人正是为了在心理上胜过白玉京一筹,哪知白玉京提起大明似他这等剑客不知凡几,反而令他心神大震。
片刻过后,他才平复心情,缓缓感叹道:“不愧是宗主上国,人杰地灵。”心中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不敢再小瞧白玉京这位来自大明的年轻剑客,遂一抬剑,高声道:“阁下,还请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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