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予今日身着浅绿色长衫,袖口和衫摆都绣着深绿色的翠竹。若不是梳着妇人的卷云髻,远处看还以为是个少年郎。青嫩了些,但是再看她的肃容。眉眼横竖都给人一种是个资深干练的官家老爷。
一脸老气横秋的态度和这青嫩的装扮搭在一起竟给人带来了一种无形的压力。老管家第一次见王妃如此恭敬就是因为这个信阳女侯有着当家主母的范!
而这侍女就不是了,没有抬头看她,只晓得她穿了一身青嫩的衣裳,这哪有女装上绣着竹子的。心里嗤笑了许久,以至于行礼的时候得意忘形竟没有行大礼!
南予看着她,穿的粉色小裙,发髻也是新颖。南予常年不在贵族女圈混迹,觉得这发髻倒是好看。再整体看看这个侍女,端的是花红柳绿。
“你是哪里的。”南予端详了许久,才问出声。
“回王妃的话,奴婢良玉是王爷身边的。”良玉忽而想到自己是王爷的贴身女婢,从而跪着的腰身又直了些。王妃又如何,难道还要处置了王爷的人?
官清云站在南予旁边,打量着这这个叫良玉的。心里嗤之以鼻,暗骂了一句蠢货。后宅的事情女侯处理的方法不是她这个蠢笨无知的下人能揣测的。
南予不再看她一眼,“管家,良玉以下犯上停她三月月俸。”“是。”
良玉呆了,三月月俸。
管家心知肚明,这王妃不疼不痒的就立了威。不错,镇得住宅子。
南予知道这个良玉心里对自己有偏见,那又如何。喜欢凌易黎是她的事,把嫉妒迁到本侯这来,就别怪本侯不客气。如有下次,就不只是简单罚个月俸了。
正厅的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一会传遍了王府,良玉是个欺软怕硬的,平时没少欺负那些等级比她低的人。如今受了委屈,好多人都看她的笑话。
她是越来越恨这平易王妃了。
南予一大早吃完了膳食,就去了凌易黎为他准备的书房。
凌易黎是个懒汉,南予已经忙了好一段时间。他才慢吞吞的起了床。
“清云,你去一趟卫所,叫星雀来一趟。我要查他功课。”南予处理手上的公文,忽而抬头说道。清云淡淡的应了声“是”。虽然今日是新婚,但是主子有令,就要遵从。清云不是个多话的人。
正要出去,见凌易黎带着下属柃天进了来。还端着食盒,看着柃天端着食盒。南予皱了皱眉,她不是一个爱吃食的人,更不允许在书房吃东西。书房是办公的地方。
凌易黎今日穿的一身也是青色的袍子,感情两人都爱青色,不过他穿的倒是很好看。南予放下了笔,站起身点了点头。“王爷。”
柃天只觉得王妃好生无礼,这是将信阳侯的架子搬到王府来了。不过,谁让王爷喜欢呢。
“王妃,办公劳累,用些糕点。”南予有些无语,刚吃完早饭她才坐下多久,能有多劳累。不过不好拂了他的面儿,只好应是。
南予不爱喝茶,只喝白水。也不喜甜,看着桌上的糕点有些为难。凌易黎一边为她倒水,一边夹了一个糕点。“本王素闻你不爱吃甜,这糕点是淡甜。只可口,不腻人。”他说的仔细,也很耐心。
南予听了如此,便尝试着拿起放入嘴边咬上了一口。凌易黎盯着她,看她品尝的时候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南予点了点头,“还好。”凌易黎得到了肯定,心里雀跃。面露喜色。
“王爷,我还有些公文要看。”南予下了逐客令。凌易黎也不好多呆,叮嘱了莫要饿肚子就出了去。
小半时,清云回来复命,南予见她只身一人回来,疑问“星雀呢,怎么不见人。”清云面露无奈的说星雀偷懒。声称老师您新婚燕尔不忍打扰,待休沐期满再查功课也不迟。
南予白了一眼清云,臭小子就知道躲懒。
清云淡淡笑了笑,不作声。
“侯、王妃,王爷好像在外面等着您呢。”清云还是有些叫不惯王妃。
“等我?”南予有些疑惑,等我作甚。
看了看手中的文件,想了想,又放下。径直走了出去。发现凌易黎和柃天一直站在门外。
“王爷?有何事?”
凌易黎有些委屈,见官清云和柃天都在,拉着他媳妇往外走。
南予被他拽的一愣一愣的,留清云和柃天在风中凌乱。
二人拉拉扯扯走出王府,引得王府里的下人面面相觑。“王爷究竟有何事?”南予有些恼怒,想甩开他的手。“你我新婚虽未圆房,但也不能如此冷落本王。”终于凌易黎放开她,软声绵绵的说。
凌易黎身子高大,南予才长到将将够到他的肩膀。这样大的人儿在南予面前如此低声下气,惹得南予一身不舒服。真是个缠人的主。
又想了想自己身为人妻,督了一眼眼巴巴盯着自己的凌易黎,有些发笑。如今自己难得休沐,不如好好歇息一段时间。
“那王爷想做些什么?我陪着就是。”南予面色稍有缓和,语气也好了许多。
凌易黎听了自然高兴,“王妃会骑马吗?”不待她回答,又自顾自的说:“本王驭马不错,你要不要试试?”他试探的问了问,南予觉得不错,点了点头。
他笑意更深了,管家这时牵了一匹马出府。把马缰递给凌易黎,凌易黎先是把南予扶上马。后又自己纵身坐在南予身后,南予虽然有些不习惯。却也没有多说。
凌易黎双臂包裹着南予,轻声对着南予的耳朵,“把手给我。”他吐出的气息萦绕着南予的耳朵,南予一愣一愣的。任凭他把手覆住自己的手,然后拿起马绳。夹紧马腹,“驾!”
声音爽朗,马儿不紧不慢的跑着。他刻意没有让马跑太快,怕吓着她。他知道,她是不会骑马的。
“我们去哪?”南予坐在马上,微风轻轻划过脸颊很是舒适。心情也畅快了许多。
凌易黎紧紧的抱着南予,微微一笑。“去东郊,进巍山。”
第三章心意醋意
巍山?那是东郊的禁地。去那做什么。
一路下来,多数人用羡艳的目光看着这对新婚夫妇。信阳女侯和平易王真是恩爱啊。
南予没有问,带着一路的疑惑来到了东郊。凌易黎把马安顿好,牵着南予正准备走。南予停下,凌易黎回头,“怎么了?”还以为乘马时间久了是不舒服,有些担忧。
“巍山是禁地,没有皇命不能私自进山。”南予皱着眉头,一字一句道。
原来她是在担心这个,刮了刮她的鼻子。“阿予放心,这禁地是本王求来的,是本王的私人领地。”想了想,凌易黎又小心翼翼的问,“阿予,我能叫你阿予吗?”
阿予,娘在世时也是这样唤自己的。
南予舒展眉心,点了点头。“好啊。”
二人一同来到巍山,巍山地险陡峭。南予不明白为何他要带她来这里。
山涧处,赫然立了一处墓碑。附文,家母凌于氏尊位。原来,这巍山,是当年于妃的陵墓。凌易黎松开她的手,跪在墓前。
许久,二人没有开口。
“母妃,这是儿臣的正妻。信阳侯家沈南予。”
凌于氏南予是知道的,前朝盛宠妃子。先皇薨世,李皇后下旨所有嫔妃陪葬。如今她的墓竟是在这里,没入皇陵。
南予站在墓前没有说话,看着跪着的凌易黎。想说些什么,却没有开口。
“阿予,过来,见见母妃。”凌易黎回头,想牵着她。
南予退了退。
凌易黎意外的怔了怔,南予转身离开。
“阿予!”他站起来叫住她。
“我非你良人,你不该带我来。”南予恢复了冷色,她不想让他误会。
两情相悦,夫妻和睦,这些和她一点也不沾边。
凌易黎有些气馁,原本以为带她来是想表明心意。却让她陷入难堪,自己终究是着急了些。
“那,我们走吧。”他对她总是有无限的宽容。
他想牵着她的手,这一次,她躲开了。
沈南予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她走的很快,凌易黎知道,他给她带来了压力。
回去的二人一直没有说话。到了王府,凌易黎扶她下马正想说什么,南予却没有给他机会。立刻走了进去,管家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唉,咱们王爷这辈子折在这位王妃手上喽!
一连过了两天,日子相安无事。
这一天晚上,二人洗漱完准备就寝。凌易黎开口,“阿予。”
南予以为他要做什么,有些警惕的说。“王爷有什么事。”凌易黎见她防备的样子,立马乖乖的离她远了些。
“明日回门事宜,如何处理?”凌易黎知道,信阳侯家是没有人了,但是还是要问一下。
想到这里,南予说,“回门就作罢,侯府已经空人。”信阳侯府如今只剩下人了,管家的事宜全权交由逝去的老侯爷的亲信罗叔代管。回去不回去都没有必要了。
凌易黎看她若有所思,以为她伤心。想要劝慰几句,又见她那样防备自己,只得作罢。
挑开话题说,“见你不放心卫所的那帮学生,明日我命星雀来给你解解闷。你问问他功课。”
“你知道星雀?”南予看他整日无所事事,竟然会关心卫所的事。
“星雀啊,星雀是左布政的弟弟,我与左布政有莫逆之交。”看她提起兴趣,凌易黎就跟她一一解释。
原来如此。
第二日清晨,星雀果然来了个大早。见到沈南予立马上前作揖行礼,星雀是没惯了的。凌易黎见星雀靠的那么近,一时有些闷声。
上前抵在星雀面前,“你这厮,靠的这样近作甚。”星雀是认识凌易黎的,经常去家里和哥哥攀谈玩乐。也是熟人,星雀又是没规矩的。立刻哈哈大笑,说这平易王护妻狂魔。
两人吵吵嚷嚷惹得南予头疼。
书房里,南予坐在桌前,眉头紧皱。看着手里的文策,又抬头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星雀。
星雀是个十五岁的大小子了,个字也比南予高。喜欢舞刀弄棒的,一身黑红色的锦衣,手腕上绑了束带。显得格外精神,虽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却是小麦色的皮肤,站在那卖笑的样子有些欠揍。
星雀是个爽朗的孩子,又好动。以后肯定是从武的料,奈何他哥哥想让他弄点墨水在肚子里也是绞尽了脑汁。
“功课做的不错,只是你这字、写的也忒着急了!”
本来还有些心虚的星雀听到南予这么说,终于放下心。立刻回答,“老师说的是,星雀记住了。”
“贪玩的主。”南予小斥了一句。
“嘻嘻嘻嘻”星雀露出大白牙,一脸乖巧。
一旁的凌易黎不干了,这小子怎么看着那么猥琐。“阿予,本王觉得星雀这字可以再练练,可教,可教。”
听完南予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从一旁拿出了一沓字帖。“这个你拿回去练,等我休沐结束查。”
“啊!”星雀一脸惆怅,不过还是接过字帖。让他练字,简直太痛苦了。
南予想到了什么,“我让清云给你和裴易准备了些吃的,你带着走。”
这家伙和裴易爱和清云一起,星雀听了很是开心。出去找清云去了。
凌易黎看南予那么关心自己的学生,也不知道关心自己。有些小脾气,“阿予对本王也没这么好。”
南予知道凌易黎的意思,仍面不改色的看着星雀的文策。想了想,“我是卫所的监察史,关心学生是自然的。”
凌易黎站在一旁,反驳道,“可是本王是你的夫君啊。”他说完往前靠了靠,弯腰面对南予的正脸。
南予被他突如其来的放大的脸吓了一跳。这个夫君,怎生如此稚气。凌易黎看她一拘灵也被逗笑了,站起来偷偷笑着。
南予被他弄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时小脸红到了脖子根。她好久没有这么有情绪化了。“阿予你这样真可爱。”本想缓解一下自己的南予准备喝水因为这句话险些呛到了自己。
她堂堂信阳侯被人说可爱,传出去成何体统。“咳咳…咳咳…”
南予被他弄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时小脸红到了脖子根。她好久没有这么有情绪化了。“阿予你这样真可爱。”本想缓解一下自己的南予准备喝水因为这句话险些呛到了自己。
她堂堂信阳侯被人说可爱,传出去成何体统。“咳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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