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祁樾灵“唰”地起身。
剑拔弩张间,祁石冷冷道:“吟一句,我也想看看你近日长进。”
樾灵哼了声。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杜若捂脸。
“哈哈哈。”祁家长子,孟盈之子祁墨大笑,“我当是何,老掉牙的了。”
“不够?”樾灵眯眼。
“一花两花与三花,花花开花花难开。”
“荒谬!”祁石怒拍桌,“这是诗吗?”
樾灵不语。
“把你骄纵惯了,整日只知上房揭瓦,半点女孩气质也没有,今日起闭门思过,专心念书和女红。”
杜若伏地:“是。”
孟盈道:“杜若教女无方,也该罚。”
“不必。”樾灵叹了口气,“是我之过。”
她行了礼,转身离开。
“小姐。”杜若追上来。
“对不起。”她轻轻道,“是我太任性了,孟盈想关住我,管我一个月,我知道她的用意。”
“什么?”
“新皇登基,宫里会来人来祁府挑人,祁宸烛必去,她不想我阻她女儿富贵之路,我便顺遂她愿。”
“小姐不想入宫?”
“入宫干嘛,宫里我能爬树抓鱼吗,能我就去。”
“......”
“没了她们我还清净,”她把手枕在脑后,笑嘻嘻道:“杜若嬷嬷,灵灵有你就好了,我给您养老送终。”
夕阳残影,少女围着老人雀跃,像一只翩飞的蝴蝶。
当然,关她三天,她就受不住了,好不容易熬到最后一日。
这晚,祁樾灵点着灯读书,门外忽然有了动静。
她心疑去开门,竟是父亲祁石。
他手里捧着东西,摇摇晃晃地进屋,混带着浓烈的酒气。
“父亲。”
他应了声:“灵灵,清谈会上你受委屈了。”
樾灵无多表情。
“这是父亲的一点心意,托织布总局绣的衣裳,你看看合不合身。”
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裙?
她腹诽,祁石出手够阔绰啊。
“你母亲她穿这种衣服最好看了。”他目光渐渐迷离起来,凭着酒气愈发贴近女儿,“穿上让我看看。”
“多谢父亲美意。”樾灵对他更加走近的举动略感不适,稍稍蹙紧了眉头。
未料想,他却突然狂怒:“又是这样的眼神,你跟碧淙真是一模一样,都这么嫌弃我吗,啊!?”
他忽然伸手抓住女儿的手腕,力道之大引她痛呼出声,他似乎很享受这种痛声,“果然你再怎么不喜欢凛北侯,终究不还是躺在我的身下了吗,碧淙。”
“你发什么疯,祁石!”祁樾灵想挣脱他却越抓越紧。
浓烈的酒气熏得睁不开眼,祁石眯眼:“不过,你的乖女儿比你可漂亮多了,啧,可惜是个小辣椒不好驯服……”
“驯你外婆家的香蕉皮!”祁樾灵抬腿对着祁石的肚子狠狠踹了一脚,“你还是个人吗!”
趁着祁石捂肚的空当,她从窗户飞快闪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母亲……
原来不是自愿的么。
出府后的第二天,她来到了红凤大街。
红凤大街是承载她童年的地方,现如今春意正浓,小贩都翻新了好多东西高声叫卖。
青鸢楼的老鸨还叫住她,笑盈盈地让她进来玩。
天高云淡,女孩自由自在地在大街穿梭。
行至江府门前,她停了步。
恰巧,江家二小姐江子衿回府。
祁樾灵和江子衿是玩伴,江子衿看她孤零零地站在门口,立马唤她进门。
“灵灵去花园等我,我和母亲问完安咱们跑翠阁吃雪蛤去,青鸢楼新来了几个歌女,听曲儿去。”
樾灵在花园闲逛。
湖边的亭子似乎站了一个人,她凑近去,那人一身黑衣,身形颀长。
莫不是江子衿唤来的另一个玩伴?
她悄悄绕到他身后,从腰间探出脑袋,少年刚好垂眸,四目相对。
他大概十八九岁,浓密的睫羽掩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此刻却冷冷地盯着她。
“兄台眼生,”樾灵道,“敢问贵姓?”
少年不理,挪了挪步同她保持距离。
樾灵自讨没趣,竟原地盘腿坐下。
火红的发带惹眼。
少年盯了一会儿。
“兄台放心,既是子衿的朋友,便也是我的朋友,到时候去青鸢楼多叫几个妹妹陪酒,我请客。”
“地上不冷吗。”他好像完全忽视樾灵刚刚一番话。
她一愣:“不…不啊,哎,跑了一上午了,累死了。”说着,还去捶腿。
“你不是江府的?”
“隔壁祁府,小女祁樾灵。”
“凛北侯之女?”
“对哦,你呢?”
“......”
樾灵见他仍不肯交代,就瞪他。
她瞪人不凶,甚至还带点撒娇,杜若每每都会败下阵来。
自家小姐该飒就飒,该娇就娇,顶着脸蛋为非作歹,实在招架不住啊。
两人对视了一段时间,少年先侧目,雪白的耳廓上染上一层可有可无的粉色:“在下洛浔。”
“皇姓是洛。”少女笑道,“你是宫里的贵族吗,宫里好玩吗?”
“可以上树吗,可以打鸟吗,能的话我也想去。”
她一双狐狸眼弯弯。
洛浔望着女孩,忽的笑了。
“能。”他负手而立,“你会来吗?”
她点点头。
“我等你,”洛浔道,“小姑娘,天晚了快回家吧,我们下次再玩。”
“那你告诉子衿我走了。”
红色的发带在空中飞舞,狐狸少女飞快地溜了。
虽说很不想回家,但杜若姑姑还在,要浪迹天涯总得带上她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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