樾灵心情甚好地回到小屋,打算和杜若一起拾掇拾掇开溜。
她不在,西院静悄悄的。
她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奔去东院,有人说侯爷发了好大的火,为什么他们也不知道。
他发火,杜若不在。
樾灵脚步不觉加快。
正堂灯火通明。
所有人都在,所有人都看着她。
强压心悸,“杜若呢。”
沈姨娘嗤笑:“总算回来了,祁小姐。”
“我问你杜若呢。”
“去哪儿了。”祁石冷脸问道。
伪君子,还有脸来问我!
“红凤大街。”
寥寥四个字彻底激怒了凛北侯。
“好啊,我还以为你会狡辩,倒挺诚实。”
“狡辩什么不是都拜您所赐吗!我只问杜若在哪儿。”
她一双眼充斥怒火,狠狠地瞪着他。
太像她母亲了,祁石又想起十多年前,他强迫碧淙时,她也这样瞪着他。
悲愤又绝望。
“什么叫拜侯爷所赐,侯爷让你出去野的吗!”孟盈呵斥,“一月之期未到就又死性不改,本夫人自要好好惩戒管教无方的杜若了。”
“你懂什么!”祁樾灵呛声,“我不喜欢被关着,不喜欢女红也不喜欢读诗,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十六年来有人认可我是祁家的女儿吗,她们都说我是庶婢所出,可有可无,为什么就不能放了我!”
她咬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祁宸烛:“父亲,女儿也觉得灵姐姐天性放荡,不是学女德的料,既如此,何不放她做她爱的事。”
天性放荡?樾灵冷笑:“宸烛小姐的书读得怕都是喂猫去了吧,放荡一词是这么用的吗,我看你还生性爱演!”
“放肆!!”孟盈拍案而起,“祁家的渣滓,丢我凛北侯府的脸!”
“堂堂大夫人被我母亲一介小婢捷足先登,我看你才是丢祁门的脸!”
“你!”孟盈气疯了,尖着嗓子嚷道,“掌嘴!”
她的大婢气势汹汹地下来。
樾灵双手被侍卫缚住,动弹不得,第一掌差点打歪她半边脸。
一下又一下,清脆响亮。
嘴角渗出了血,头发也被打散,发带落在地上,被侍卫踩在脚下。
大家都在笑。
眼睛有些花了,脑子“嗡嗡”地响。
顶什么嘴呢。
打完了,她被人一脚踹翻在地。
“祁石,你…恶人先告状。”樾灵趴在地上,寒光射向居高位的祁石,“若让我知道嬷嬷出了什么事,你这个…咳咳…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众人大惊。
祁樾灵踉跄着跑回西院,一片黑暗。
门外的婢子好心,说是把杜若嬷嬷送回来了。
杜若趴在床上,像死了一样。
她的后背血淋淋一大片,恐怕筋骨都被打断了。
“嬷嬷!”泪水再也忍不住,她哭着跪在床边。
杜若听见哭声,缓缓睁眼。
“小姐。”
“他们是不是以为你放我走的,与你无关啊,嬷嬷,你等着,灵灵去给你找最好的药,我给您贴上,等您好了,灵灵带您出城,我们到山里头住着,再也不回来了好不好…”
樾灵哭的语无伦次:“说好了,要给您养老送终的。”
“不怪你。”杜若气息犹微,“你长大了,这一天嬷嬷早就想到了,孟盈带人来西院找事,是我一时气头上说您才是大小姐,即使不是嫡生也该有个名号,而不应与侍婢为伍,我和碧淙一同来侯府的,她临终时告诉我许多事,我没忍住抖给了孟盈听。”
“孟盈早晚要置我于死地,也正是因为我那一席话,她打了我六十大板,不过小姐您的脸……”
樾灵握住她的手:“我没事,嬷嬷,我去偷药,您等我。”
出门的前一刻,杜若叫住她。
“拿点红豆糕来。”她说,“嬷嬷和你一起吃。”
最后一次了。
她偷来药,轻轻给杜若涂上,杜若执意要她也涂些。
“打的不疼。”祁樾灵冲杜若笑道,“毕竟我是祁小姐。”
春末,杜若走了。
那天很冷,还在下雨,杜若趴在床上:“灵灵,嬷嬷快不行了。”
樾灵端着药:“嬷嬷,别瞎说,你的伤都快好了。”
她苦笑:“错不了,人在死之前会有感觉,我想和你说说话。”
“我走了,你无依无靠,别和几个夫人顶嘴,如果可以就逃吧。孟盈该死,她恨透了你母亲,也恨透了你,我死了,她做的事就无人知晓了?放屁,碧淙根本就不是暴病而亡……”
她越说越激动:“灵灵,为我和你母亲报仇,灵灵,我不甘心,我凭什么要死在毒妇前面,他们祁家做了那么多亏心事,凭什么还能善终,凭什么是祁宸烛可以入宫一辈子荣华富贵,凭什么我们灵灵不可以!”
“嬷嬷……”樾灵呆了,“您说母亲……”
杜若觉得一股气血上涌:“碧淙!碧淙!”
她什么也听不见了,白光中,碧淙伸出了手。
“对不起,你不该救我的。”
“杜若,我们走吧。”
她没来得及告诉灵灵。
叫你小姐,从不后悔,为此挨打,也不恨你,因为你是她的女儿,你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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