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名字吗?”解夏忽然问道。
她突然有些同情这面铜镜,虽为众人敬仰,可却从未有人知晓她的名字,她的经历。
镜妖沉默了一会,那沉默的一段时间里,她的脑海里闪过了许多的画面,不过大部分的回忆都是在铜镜里,还有透过镜面看到的一些画面。
“晏晏。”镜妖恍惚之中似乎听见了那声久违的呼唤,回过神来,才想起她要回答解夏的话。
“我叫晏……不对,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的名字?”镜妖话说了一半突然发觉不对劲,她凭什么要告诉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她的名字是什么?
解夏想了一会,答道:“要不我也告诉你我叫什么?”
“你的名字有什么好知道的?”镜妖冷声说道,“无非就是同那些死掉的大巫神们一样,名字无趣又难听,我也不屑于知道你们的名字。我和你,只是在某种交易上,互为利用的而已。”
解夏并没有在乎镜妖所说的话语,而是直接说道:“我叫解夏,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大殿内一下子安静无比,只有过堂的微风不停的拂过殿内的纱幔,解夏也在等着镜妖回话。
她很好奇一个被多年困在铜镜内的镜妖,会有什么名字,什么故事,甚至还想和她更深一步关系,和她成为朋友。
这面铜镜,阴婆说过她可以窥探天机,那她是否可以知道她的经历与身份呢?
铜镜内的镜妖缄默不言,在听到解夏说出那两个字时,心里忽然震惊了许久,她的第一反应不是铜镜外的人是她曾经的一位故人,而是铜镜外的人偷走了她的名字,一霎时恼怒不已。
“你为什么要偷用她的名字?!”解夏手下的铜镜忽然抖动起来,她不明白铜镜为何突然躁动不安。
“什么?什么偷用了她的名字?”解夏用手按住铜镜,心里莫名的慌乱起来,镜妖说的话让她一时疑惑不已。
这名字明明是那日那个美人给她的。
“你不可能不知道!”镜妖的声音变的尖锐且刺耳,解夏承受不住便蹲下身子捂住了耳朵。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名字是一个男人给我的!”解夏大声呼喊着,早知道这样,她就不告诉铜镜她的名字了。
一个男人?铜镜又逐渐平静了下来:“是谁?”
“我不认识他,但是他告诉了我他的名字。”解夏深呼一口气,起身,缓慢的靠近了铜镜。
镜妖不说话,像是在细细的想着什么。
“我不知道这个名字为什么你听了反应会如此激烈……”解夏小声的说道。
没一会,只见铜镜内的景象如漩涡般旋转扭曲起来,接着铜镜里发出了黑色的光芒,继而又恢复了平息。
“你……”镜妖缓缓开口,“我叫晏铜。”
你和她长得一模一样,那个给你名字的男人……想必也是他吧。
解夏,唉……你还活着真好,只是,已经忘了所有的事情了吧?
“晏铜?你的名字好特别。”解夏笑着说道。
“是啊,我可是第一次告诉你们这些小鬼我的名字。”晏铜声音冷冰冰的,如冬日里的冰块一般。
决定告诉她名字也是因为晏铜觉得她或许真的是那个人。
她的来历不不同其他大巫神般,虽同在玉魄,可是……
“真的吗,那我们就是朋友了?”解夏会心一笑,“你刚刚说的‘她’是谁?”
晏铜沉默了许久,再次开口的声音让解夏想起了枯老的树枝。
“她是我一个故友,很重要的……”晏铜沙哑着声音说道,“有人来了……”
说完这句,铜镜便恢复了平静,解夏也吐出了一口气,回头一看,是阴婆来了。
“大巫神,天色已晚。”阴婆站在门前说道。黄昏之下,阴婆犹如身批金光,尤为神圣不可侵犯,一瞬间,解夏感受到阴婆浑身散发出来的异样的气息。
解夏恍惚之间,脑袋一阵眩晕,天地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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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还是灰蒙蒙的,悬挂于树枝上的红灯笼还是赤裸裸的亮着大红的颜色,侧面用着墨色写着一个字“酒”。
远处传来寂寥的几声鸟叫,又转身飞向泛白的长空之上,寒冷的气息扑面迎来。
这是景行城的一家酒馆,不大不小,夫妇二人带着一个不过六七岁的孩子做着小本生意,来往的也没有多少落座的客人,不过日子过得还算可以,温饱。
“咳咳咳……”一个头发半白的男人推开屋子的门,不停的咳嗽着。
这么冷的天,他身上也没有披着什么保暖的衣物,而是随便披着一件单衣便出来了。
虽已深秋,天气愈发的冷了,可是客人总是什么时候来的都有,天刚亮,他便听见有人敲门,也不知道是那个穷酒鬼,这么冷的天还不忘来吃酒。
“来了来了!”男人把门打开后,便跑到外面看看是谁来了。
只见一个衣着墨青色长袍的俊美男人赫赫然立于门外的树下,这人一看便是个不凡的人,想必是什么大户人家吧。
这小酒馆还未曾来过这等大人物,男人想着。
着墨青色长袍的男子是荀良,离开洛泠城后便一路沿着那条道来到了景行城。
见此城有一处发出异样的光芒,便来到这里查看,本以为是什么富裕的人家,谁知来这一看,竟是个小酒馆。
“这位先生,快请进!”男人笑着把荀良迎进了屋内,又慌忙拿起抹布将乌黑的桌子又擦拭了一遍,“请坐请坐!”
难得来了一个大客户,男人心里也了开了花,指不定客官一高兴,会多给些银子。
“老婆子,快出来拿酒!”男人高声呼喊着。
荀良坐下后,开口道:“老板,你们这酒馆倒是有着不一样的风景。”
“嗐,客官说笑了,就这破屋子,也不大,有时下雨还会漏雨,哈哈,不过在这住着还算舒坦,日子还行。”男人笑着说,脸上丝毫没有半分的忧郁,这也是荀良所赞赏的。
“老板你坐吧,我也不急,便同你们聊聊吧。”荀良笑了,望向屋外,天已逐渐放白。
“客官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男人也不推就,直接坐下了,“老婆子,快点!”
“来啦来啦!”一个素色衣裳的中年妇女一手拉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一手抱着壶酒,快步的走了下来,“叫、叫、叫!就知道叫,我这不是下来了吗?小则都被你吵醒了!”
“什么被我吵醒了,我到外边开门的时候就看见小则睁眼了!”男人笑着说,嗓门依旧很大,若不是看见他们面部上的神情,荀良几乎认为他们二人在吵架了。
再看那中年妇女,头上带着个淡蓝色粗布制成的头巾,面色虽有些苍老了,但是看得出来,风韵犹在。
“哟,客官,让您看笑话了,来,给您倒上!”中年妇女使劲的拍了一下那男人,冲他翻了个白眼,再看荀良时,又笑着给他倒酒。
“无事。”荀良道。
“唉,客官,刚刚问你呢,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男人看着荀良,几人都不说话了,那个叫“小则”的小男孩也不说话,搬起一只板凳就跑到了外面去玩了。
“小则,慢点!”女人喊了一声,又回过头来看着荀良。
这家人热情的让荀良有一丝的吃惊,他微微一笑:“是有心事,只是也只能是心事了。”荀良说了句听不懂的话,男人与女人也是听的云里雾里。
“果然看着就是大户人家,说的话也是让人听不懂。”男人喃喃的道。
“唉,这位客官,你叫什么名字啊?”女人问道。
“你们呢?”荀良端起老板娘给他倒得那壶酒,一饮而尽。
酒入口香醇便散开,虽比不上青岭的青竹酒,知忆阁的逆槐酒,可是此酒却也有着一番风味。
“张立三,这是我夫人,刘芬玉。”张立三笑着搂上了刘芬玉的肩膀,刘芬玉推开了张立三。
“干嘛呢!”刘芬玉装作恼怒的样子冲张立三翻了个白眼。
“在下姓荀,单字一个良。”
“荀良?这名字真好听!”张立三哈哈大笑,“唉,看你这模样像个大户人家,怎么来我们这破酒馆喝酒?”张立三问道。
荀良想着该如何告诉他们夫妇二人,他在景行城外看见此处闪着异样的光芒,便来了这?
“爹,娘!”小则从外面跑了进来,“外面有个大哥哥。”
“让他进来就是,肯定又来客人了。”
门外的客人跟着小则走了进来,低头一看,荀良正坐在桌前喝着酒,不禁大喜。
“荀兄!”
荀良抬起头来,这白衣的男人正是杜若。
他笑着起身:“杜若?”
“原来两位客官认识啊?”张立三开心的笑了,“客官,需要点什么吗?”
“来几壶酒!”杜若拉着荀良,“荀兄,多年未见,你这几年过得可还好?”
荀良微微点头,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平平淡淡,不苦不涩。
“你怎么来这里了?”杜若倒上了一碗酒,问道。
自多年前桃李离世后,几人便再也没见过面,没想到,今日还能够再碰上,真是可喜可贺。
“我倒要问你,你为何会在这?”
杜若附在荀良耳边小声说:“这个一会再说。”
“怎么不见温言?”杜若又问。
荀良勾起了唇角:“他啊,去找他的记忆了。”
“难道……荀兄此次出山也是因为那个命令?”
“想必杜兄也是了。”
“呵……”想想便就觉得讽刺,杜若饮了一口酒,“我总觉得这事有蹊跷。”
荀良看了看那两位夫妇,二人正忙着在厨房炒着小菜。
“你来这是也发现什么了?”
杜若一下便明白了荀良的意思。
原本杜若先去的地方是洛泠城,去了之后发现阑珊灵体已被人抢先了一步,城主苏曲告知他先来一步的是荀良,他便顺着路线找到了这。
到了景行城外,和荀良一样,发现此处有着异样光芒,便也来了此处。
就这样,又恰好碰见了荀良。
“看来得在这多逗留几日了。”荀良说道。
桃李那边,等事情结束后,他便会去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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