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澜心原本毫无波澜的神情顿时变得凝重起来,她一言不发的坐着,似乎没有开口的意思。
高煦眼中闪过一丝犀利,冷冷道:“看来你不打算跟本王说实话了。”
沈澜心看了他一眼,微微皱眉道:“我已经认罪了,太后的旨意也下了,你还要怎么样?”
高煦却语带嘲讽道:“五十大板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以为刑部的板子和衙门的一样又薄又轻?本王打你那十板子在这里不过也就五板子,纵然是成年男子,能清醒的挨三十板子的就已经不多了,五十个更是少之又少,何况你一个女子,只怕你还不到十五个就已经昏厥甚至毙命了。”
说到这,澜心不说话了。
高煦冷笑一声,“怎么?害怕了?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
沈澜心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怕又能怎么样,我还不是要去面对。”
高煦冷笑一声,道:“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究竟是为何人顶罪,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沈澜心挑眉道:“是谁有那么重要吗?”
高煦无语,“你真是不要命了,为了帮别人顶罪,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顾,当真是愚蠢。
沈澜心似乎不耐烦道:“那你就当我是个笨蛋吧,一切已经成定局了,我求你不要再节外生枝了,只要我受完刑,这一切都会翻过去的。”
高煦简直不敢相信,她竟如此坚持。
高煦不语,不知道她是善良还是傻,如果不傻,她怎么会帮别人顶罪,替别人受刑呢,他的双眸此刻像蒙上了一层雾似的,有些看不清,看不懂。
沈澜心让他越来越有些迷惑了,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他想,他应该重新去审视了。
三日后。
高煦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看着时辰,陷入了沉思,不知道三哥来不来得及赶回来?
良久,他拿起桌上那枚免死金牌,毅然的直奔宣仪殿……
刚到宣仪殿门口,便被公公拦在殿外,
“殿下,皇上此刻正在和襄王议事,还请殿下在此等候。”
高煦暗自松了口气,他总算回来了。
“沈澜心?你是说为前几日被关进天牢的婢女?”皇帝坐在龙椅上,面色微疑道。
“没错,”高骞坚定道。
皇帝神色漠然,缓缓说道:“你可知道她所犯何罪?”
高骞神色之中充满焦急,“臣弟知道,皇兄,虽然沈澜心身犯不可饶恕的过错,但是太后的责罚实在太过于严重!她一个女子实在承受不起杖责五十的刑罚啊,还请皇兄从轻发落。”
皇帝面上充满疑惑,忍不住好奇问道:“你和这个婢女到底是什么关系?竟然能让你亲自为她说情?”
高骞一愣,坦然面对皇帝的目光。“臣弟和她只是朋友关系。”
“朋友?怕不是这么简单吧?”皇帝的脸上的狐疑之色依旧没有减。
面对皇上充满怀疑的眼神,高骞面色平静,垂首道:“臣弟和她的确是朋友,五十大板连一个寻常男子都难以承受,更何况是个柔弱女子,臣弟实在不忍她以后变成一个废人。”
皇帝脸上氤氲着怒意,语气却漠然:“她犯了如此滔天的罪责,杖责理应受过,倘若是误食的是太后,别说五十,就连斩首也不为过。”
高骞眉心一抖,淡淡道:“皇兄,所谓计功而行赏,程能而授事,沈澜心犯了罪理应当罚,可立了功是否要当赏呢?”说完特意看了眼皇帝。
皇帝听了,先是一楞,随即说道:“你何出此言?”
高骞神色镇定,说道:“实不相瞒,上次泰安水灾,要不是她召集泰安百姓,筹集善款,镇西村的工期根本没有这么快完成,赈灾款也根本不会有剩余,这些全都是她一人的功劳,此事皇兄若不相信,大可以宣五弟来问,便知臣弟说的是否属实。”
他刚一说完,皇帝眼里惊讶之色一闪而过,冷冷道:“你是让朕功过相抵?”
高骞心里一怔,抱着双拳,神情一凛,“臣弟斗胆,想向皇兄为沈澜心请功。”
话音刚落,一声严厉的斥责声传来。
“放肆,你说她有功便是有功?”
高骞看了眼皇帝,见对方神色有几分不悦,心想,即便皇上龙颜大怒,他也一定要救澜心。
高骞讶然,“皇兄,这件事,泰安的百姓是众所周知。”
皇帝眉头微皱,冷笑道:“即便众所周知,为何当时你不提?现在反而跟朕要这个功劳,朕岂会轻易给你?朕实在怀疑你的居心并不是为她请功这么简单。”
高骞心头一颤,还想继续进言,只见对方手一摆,说道:“不要再说了,功是功,过是过,这次的刑罚她都逃脱不了,太后旨意已下,若不惩治这个沈澜心,朕的威严何在,太后的威严何在。”
高骞面色大惊,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庆王的声音,却比他先一步的插了进来。
“皇上,臣弟有要事求见。”声音从门口传来。
皇上一听,是庆王,于是喊道:“进来。”
高煦急忙推门进了宣仪殿,看着襄王高骞跪在地上,神态凝重。
皇帝看向高煦,面色沉静道:“五弟来有什么要紧事吗?”
“问皇兄讨个人情。”庆王开门见山。
皇帝挑眉道:“你也是为了沈澜心而来?”
“正是,臣弟正是为我那不懂事的婢女而来。”高煦对上皇上的目光,却是随意轻松的模样。
高骞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本来他派人去通知他这件事就很匪夷所思,现在又无端来救她,他不是一向对澜心鄙夷不屑,很讨厌她的吗,又为何突然为她求情?
可再一看,却发现他神态悠然,面色平静,好像很笃定皇上一定会卖他这个面子似的,不由的疑惑。
皇上一听,他也是为沈澜心一事来的,便更加好奇了,便试探道:“听太后说,人是你送进宫来的?”
“是。”庆王坚定道,似乎多说一个字都是在浪费时间。
皇上厉声道:“胡说八道,你骗得了太后可骗不了朕?”他的目光像是窥透了他们的心思似的,“婢女?一个婢女竟然能令堂堂两位王爷替她说情?”
高煦和高骞两人不由的对视了一眼。
高煦微微一笑道:“皇兄眼明心亮,没错,她的确不是臣弟府里的婢女,她是沈怀赋的女儿。”
皇上一听,有些吃惊,这个沈澜心居然是沈怀赋之女,这个让他有些意外。
皇帝许久没有回应,而是饶有深意打量着他,这个老五看上去显然是有恃无恐,他凭什么就这么自信他一定会卖他这个人情给他呢?
皇帝神色严肃,淡淡道:“你怎么就这么有自信朕会卖你这个人情?”
高煦见皇上不为所动,急忙从身上拿出那块免死金牌。“既然皇兄不卖情面,那么这块免死金牌足够了吧。”
阿信呈上免死金牌,徐公公接过来递给皇上。
皇帝表情一抽,大为震惊,那块免死金牌是当年高煦平定西陵立了大功,他赐予他的免死金牌。
皇帝不可思议道,“你居然为了一个普通的女子动用你的免死金牌?”
他知道庆王有备而来,可没想到他会动用自己的金牌,这实在令他太意外了。
话音刚落,高骞吃惊的看了一眼高煦,眼神中多了一抹复杂。
“这块牌子的特权应该好使吧!”高煦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皇帝一脸肃然道:“老五,你当真要用掉这块金牌?为了一个平凡不能在平凡的人?”
“没错。”高煦依然坚定道。
皇帝面对这枚免死金牌,即便不想松口也不得不松口了,这时,他长出一口气。
冷冷道:“来人,放了她。”
此时,沈澜心被四名狱卒带到了刑房里,澜心不禁打了个寒颤,眼前摆满了各种行刑的工具,最显眼的就是一个烙铁的烤炉,再就是一个板凳,上面还留有血迹,沈澜心看了不禁头皮发麻。
即便没有做过亏心事的人见到这些东西也是令人毛骨悚然。
“午时已到,行刑。”
沈澜心沉浸在对这些刑具的恐惧之中时,突然被唤回了现实。
接着两名侍卫一把将沈澜心按到了长凳上!一名侍卫拿起了一长板,沈澜心看见后下了一跳,那个板子足足有衙门的三个厚,黑面神说的是真的,她顿时心惊肉跳。
“官大哥,下手可不可以轻点呢,都是生身父母养的。”沈澜心忍不住对那个面无表情的狱卒说道。
“废话少说。”那个狱卒冷漠的回了句。
“你们是不是人生的?这么冷血无情?”沈澜心忍不住骂了声。
狱卒没有理她。
“完了,完了,这帮人真是冷血动物,肯定会下死手,这会我真的是死定了。”沈澜心心里又是急又是怕。
就在沈澜心闭着眼睛,屏着呼吸打算接受板子打下来的时候。
“皇上有令。”一道翠耳的声音从刑房外传来。
沈澜心蓦得睁开眼,是有人来救她吗?
听到圣旨传来,狱卒急忙出去接旨。
“皇上有令,带犯人沈澜心到宣仪殿问话。”
闻声,沈澜心坐了起来,嘴里嘟囔着,“问话?不都问完了,还要问什么?”
接着她又被狱卒带了出去交给了侍卫,侍卫则将她带去了宣仪殿,这两日被关在牢里,吃不好,睡不好,凌乱的头发显得整个人异常憔悴。
三天被关在昏暗潮湿的牢里不见天日,冷不丁出来见了太阳,沈澜心不禁两眼冒金星,腿一软差点没倒在地,得回侍卫架着她,不然可就真晕了。
来到宣仪殿,沈澜心跪在了大殿的中央,低着头。
“你就是沈怀赋的女儿,沈澜心?”皇帝冷声问道。
她微微抬起头一看,坐在正中央的皇帝,正威严的盯着她。
这时,沈澜心注意到了在她的左边站着两个人,仔细一看,是高骞和高煦。
“回皇上,是。”她低着头回答。
“你可知道自己所犯之罪?”皇帝语气依旧冰冷,且夹杂一丝威严。
“回皇上,奴婢知道。”
皇上的脸上浮现起一丝不屑,“可你又是否知道是襄王和庆王为你求情?”
“回皇上,奴婢知……”恍然,急忙改口,抬头说道:“奴婢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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