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看见前面有一条牛被人牵在手里慢慢走着,沈云善赶紧走上前去看个究竟。
一看是李大龙,沈云善很是惊讶地问:“海州那边小鬏的事情办好了?还不抓紧去上课,还有闲心思牵着牛在街上走?”
李大龙看到沈云善就像溺水之人见到救命稻草,一把抓住他的手,声音嘶哑诉苦道:“镇长大人啊……我正想找您再请两天假。
那谢正中死活要一百块大洋,我家里没那么多的钱啊!只好连这头牛都拿来卖,可没人买呀!”
沈云善推开李大龙的手,走近牛旁边,看过牛的牙齿,又轻轻地摸着牛背问道:“这头牛卖多少钱?”
“唉……这么好的耕牛,二十块大洋都没人买啊!”李大龙怏怏地说道。
“二十块!”沈云善心中一喜。他觉得这个便宜不能错过,于是立即说道,“这头牛我买下了!”
李大龙惊喜万分,连忙对着沈云善拱手作揖:“太感谢镇长大人的大恩大德了!古人说的德高望重就是您啊!《尚书》有云,作德,心逸日休,作……”
刚要说出“作伪,心劳日拙。”,李大龙却突然想起《沈公其人》文章,心中想道:
“当初我与谢正中素不相识,本不该为他而不顾廉耻地讨好沈云善。
现在看来,也幸亏德金儿替沈云善写了歌功颂德的文章,不然他一定会记恨我,怎么可能三番五次地在关键时候帮助我!”
……
一辆马车在河口街南街西首停下来,管小丫从马车上下来。
原来,李德金被关押到警察局后,才慢慢想起他的表叔王五虎来:“五表叔经常到凤凰城里赌钱,和谢正中也混得很熟,并且还喝了谢正中的喜酒。他一定会有办法对付谢正中!”
于是,李德金对警察局的人说,想让管小丫回家帮助家里人凑钱。
……
街头的猪肉案子后面,一双从狗头帽子护脸的眼洞里露出来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管小丫,眼中放出异样的光芒。
那是李德铜。他枪击沈招银后躲到了郑小五家,由郑小五替他打探消息。当得知沈云善向李飞虎承诺不再追查他,李德铜便悄悄地回到家里。
沈云善担心熟人见到枪击他儿子的李德铜仍然逍遥法外,自己会没有面子,便再三叮嘱李飞虎,如果李德铜回家,叫他尽量不要抛头露面。
于是,李德铜出门总是戴着口罩,天冷了就戴着能够遮挡脸部的狗头帽子。
坐牢的时候,李德铜先是和一个七十八岁的土匪头子张三刀关在一起。张三刀就是李七。时间长了,两个人便无话不说。
就在甲午战争清朝失败后不久,海州府所辖小李集乡的李七领头造反。为了不连累家人,他就改名张三刀。
张三刀多次来大李庄动员族长李章南招兵买马和他一起干。他声泪俱下地说,自己虽然出生在苏州阊门,但祖上也是从合肥肥东搬迁过来的,因为祖父在苏州惹了官司,被官府没收了财产,便跟着父母逃到了这里。
“我们都是肥东李氏后裔,是正宗的华夏子孙啊!我们要同心同德杀满清鞑子!”张三刀总是这样慷慨激昂地说,但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
后来张三刀所领导的造反被镇压了,就带着逃出去的人做了土匪。他听说是李章南向官府报告了他们的行踪,便怀恨在心。
四十年前,张三刀手下的土匪绑了李章北夫妇。因为李章南和李章北长的没有多少区别,张三刀也一直分不清楚伯仲,他派人带话给李章南,要他拿钱赎人。
李章南不但没有给钱,还扬言要去报官。
张三刀没能讹到钱,就把李章北夫妇杀害了。李章北被杀害前一直呼天抢地地骂李章南,还说李章南不能生育,是自己和嫂子为他生了儿子。
李德铜听了自己祖上这一段残酷的历史,如五雷轰顶。他以前也对李德锡和李德金长相一模一样感到奇怪,现在联系自己祖上的这段不光彩的历史,更加肯定他们两个人是同一个父亲所生,只是他无法判断这个父亲是李大龙还是李飞虎。
于是,李德铜在心里嘀咕着:“要是他们的大大是李大龙,那小德锡和我就是同母异父;要是他们的大大是我大大,那小德金和我就是同父异母。不过,弄清楚这个事情又有什么意义呢?李大龙是我的亲叔叔,不是照样霸占我的管小丫吗?”
为了不让自己污浊的家史外泄,李德铜捂死了熟睡中的张三刀。
第二天,谢正中又成了李德铜的牢友。
……
李德铜正在和李德银一起照看猪肉摊子。
“是管小丫!”李德铜发现管小丫便兴奋地叫起来,“管小丫,我喜欢你!” 拔腿就要冲过去。
李德银赶紧拉住李德铜并捂住他的嘴说:“小声点!你怎么还想着那个狐狸精?要不是革命军互相打起来,放了牢里的犯人,你到现在还坐牢呢!”
“怕什么?”李德铜甩开李德银的手说,“我现在戴着狗头帽子呢,别人又不知道我是谁。我要去找管小丫,我不能没有她!告诉你,我坐牢的时候绝望得想自杀,被那些看牢房的人发觉没有死成。要是得不到管小丫,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呀?”
“小德铜,”李德银努力地劝说,“你别痴心妄想了,那管小丫会跟着你吗?我听说她是跟着小德金到海州做陪读的,开学还没几天,她怎么一个人又跑回来了?自从你坐牢,管小丫就很少出二爷家大门。”
“这个……”李德铜愣了一下,恶狠狠地说道,“我要先睡了她再说!不然便宜了小德金那个小杂种。”
“嘻嘻……”李德银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再笑出声来,然后说道,“她整天呆在院子里不迈出大门一步,夜里又有家丁护院,你怎么去睡人家呀?”
“这个……”李德铜沉思了一会儿,突然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口袋,淫邪地笑着说,“把这个袋子里的宝贝朝她鼻子上一捂,然后她就可以任我摆布了!嘿嘿!”
说着,李德铜又掏出另一个布口袋,从里面取出一个药丸说:“二哥,还有这个宝贝叫迷魂药,是牢友送给我的。”
“什么迷魂药?是不是叫蒙汗药呀?”李德银瞪着眼睛问。
“哈哈……差不多吧!”李德铜笑得更狰狞了,“管它叫什么名字呢!能把人弄得迷迷糊糊的就行了!”
李德银摇着头说:“小德铜,千万不能啊!”
“她是我媳妇,有什么不能!”李德铜说。
“要是那样,你就是睡了她又能怎样?她能够跟你过日子吗?你冒着危险睡一晚上能有什么意思?反正二爷全家是坚决不会同意把她嫁给你的,我看就算了吧!”李德银说。
“不行!”李德铜说,“二哥,你娶了媳妇,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啊!你要是不帮我,就不是我的二哥!”
“小德铜,”李德银说,“你这样做对管小丫不负责任。一个男人做人做事要有担当!”
“责任,担当?”李德铜冷笑一声说,“你不要老是提李大龙那个老东西的鬼话!那是他用来教书混饭吃的。咱能睡一次是一次,能多睡几次更好!要是能让她怀上我的种,嘿嘿……”
“小德铜,你怎么能这样啊?你好不容易才从牢里放出来,不能再胡来了啊!”李德银大声说道。
“呵呵!”李德铜得意洋洋地说:“二哥你想一想,要是能让李德金那个王八蛋戴上绿帽子,并且替我抚养小鬏,那是一件多么开心的事呀!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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