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静容已经被眼前的突发状况震惊的合不上嘴了,并为五皇子妃的精湛演技深深折服。
事到如今,周静容要是再看不出来五皇子妃到底想要干什么,她都要鄙视自己的智商了。
“我的儿啊!”
五皇子妃的娘亲一早见到她如此形容憔悴时,就已经揪紧了一颗心,待听到她的这句哀求,更是忍不住哭喊出来。
五皇子有些慌神:“慧儿,你到底在说什么?你是不是太累了,我们回去吧。”
五皇子想要将五皇子妃带走,五皇子妃的父兄却在这时齐齐上前,拦住了五皇子的去路,一脸茫然又防备的看着他。
帝后被这出闹剧影响的心情十分不好,皇帝更是脸色铁青,对于儿子儿媳的家务事,有心想申饬他们回家自行解决。
五皇子妃的父亲却突然转身跪地,恳求道:“圣上,皇后娘娘,请为小女做主!”
皇帝正要动怒,却被皇后安抚住了:“皇上,事已至此,就听听他们怎么说吧!”
事情已然闹大了,帝王家事的笑话注定要被百官看去,若是再不妥善解决,皇家的颜面恐怕更加难以挽回。
皇帝只得忍耐着一肚子怒气,对皇后歉意道:“今日本是你的寿辰,却被这两个不懂事的搅扰了兴致……”
皇后温柔一笑:“皇上,不碍事的。”
皇帝拍了拍皇后的手,以示安抚,这才转向殿中,威严道:“说!”
五皇子妃在父兄的搀扶下来到殿中,伏拜跪地,字字沉重,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皇上,臣女要揭发五皇子裴钰,于去年腊月,圣上移驾宜县温泉行宫途中,行刺圣驾的谋逆之举!”
五皇子妃话音一落,四座哗然。
周静容也没有想到,五皇子妃筹谋多时,最后竟然揭发了五皇子行刺一事。
先前,傅云深还说周静容的漫画是要搞事情,真正搞事情的是五皇子妃好吧,她这可是高高的举起了大义灭亲的旗帜啊!
她果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置五皇子于死地。
看来,她是实实在在的恨毒了五皇子。
五皇子大惊,不顾御前失仪,大喊道:“慧儿!你在胡说什么?”
五皇子妃的父兄亦是大惊,将五皇子妃护在身后,不让五皇子与她有任何接触,警惕而愤恨的看着他。
皇帝怒斥道:“闭嘴!”
五皇子忙跪地求饶:“父皇,母妃已经为行刺一事受到了惩罚,儿臣对此真的毫不知情啊!儿臣纵有天大的胆子,又怎敢行刺父皇?儿臣是冤枉的,求父皇明察啊!”
皇帝瞥了五皇子一眼,淡淡道:“朕自有判断。”
接着,皇帝又转向五皇子妃道:“你接着说,不过,若你有半句虚言,污蔑皇子,藐视天威,也是为谋逆之罪,你的家人都会为此受到牵连,你可知道?”
五皇子妃再度叩首,语气坚定,颇有破釜沉舟之势:“皇上,臣女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妄言,必遭天打雷劈!”
五皇子妃的誓言可谓狠毒,莫不令人动容。
古代人对于鬼神之事极为信奉推崇,若敢指天对地的发下毒誓,所言基本上就是真的了。
皇帝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你可有证据?”
五皇子妃回道:“回禀皇上,臣妾就是在无意中撞见了五皇子焚烧与其母以及刺客联络的往来书信,发现了他的秘密,才被他多番殴打恐吓,令我不许说出此事,还被他软禁在府中,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可那些能够作为证据的书信已尽被烧毁,臣女只偷偷的藏下了些微。”
五皇子闻言,立时怒火上涌,又恨又怕,咬牙道:“你明明是因病卧床,避不见客,怎就变成了被我软禁?你如此污蔑于我,到底是何居心?”
五皇子几次三番按捺不住情绪出言打断,皇帝的心中已经渐渐偏向了不卑不亢的五皇子妃,怒容隐现。
众臣埋首做鹌鹑状,连大气都不敢出。
殿中一片寂静,五皇子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不妥,赶紧闭了嘴,脸色却是青白交加。
不过,待看到五皇子妃呈上的证据后,五皇子微微松了口气。
五皇子妃拿出来的都是一些被烧焦了的纸笺,上面不过残留了一些只言片语,虽惹人猜疑,却到底做不了真凭实据。
尽管如此,周静容还是觉得五皇子妃这招很是高明,深感佩服。
正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众人看到的是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五皇子妃,是如她所言被五皇子烧毁的信件。
众人稍一联想,便可窥见全貌,一个因发现了丈夫谋逆的秘密,而被软禁、虐·待、恐吓的凄惨的女子形象马上浮现在眼前。
他们不仅会相信她的话,还会对她的遭遇表示极为同情,而因着这份同情,她作为弱者的发声会更加令人愤慨和支持。
所以,五皇子妃拿出的证据虽然不完整,却更显真实,更有力量。
相反,如果五皇子妃拿出的证据完整到完美,说不定反倒会引起皇帝的猜疑。
周静容看着狠下心来把自己糟蹋成这副模样的五皇子妃,再一次感叹她的心思缜密以及精湛演技。
这会儿她倒是理解了五皇子妃为什么要用五皇子行刺一事,使他一击致命。
女人狠起来连自己都下得去手,一个辜负了她的男人又算得了什么?
周静容想得到的事,五皇子自然也明白,所以他并没有掉以轻心,而是趁机试图翻转众人的印象与舆·论。
他露出一副爱而不忍苛责的表情,痛心疾首道:“慧儿,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你因我宠爱外室,对我十分失望,甚至怨恨于我。可你嫁给我多年无子,我这才起了心思,想要生个孩子,难道这有什么不对吗?况且,你已经将她的孩子打掉了,你还觉得不够吗?这些年我待你不薄,你无嗣,我亦不曾有过半句怨言。你怎可因心生嫉妒,便以谋逆大罪污蔑于我,置我于死地?你更不该将父皇牵扯进来,犯下这等大不敬的罪过!父皇,是儿臣不孝,没有处理好家事,惊扰了父皇与母后,还请父皇降罪!”
五皇子原本是想给五皇子妃扣上个无子却又悍妒,还不明事理的帽子,将过错推到她的身上,让人以为她当真是因爱生妒,故而出言污蔑他,哪知五皇子妃的反应却出人意料。
五皇子妃原本跪着的身体猛地一颤,跌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向五皇子看过来:“你说什么?你竟瞒着我私养了外室?”
五皇子一愣,万万没想到五皇子妃会矢口否认,他正要再说些什么,五皇子妃却因“伤心过度”,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五皇子妃的母亲顿时大哭起来,“我的儿,我的儿”叫个不停。
五皇子没机会为自己辩解了,周静容看着他吃瘪的表情,忍不住想笑。
人家打了他的左脸,他还赶着把自己的右脸也送上前去,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事。
五皇子妃矢口否认这事也没毛病,毕竟现在戚如烟失踪,没有对证,她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皇帝听着他们吵吵嚷嚷的,觉得心烦,大手一挥,留了句话就气呼呼的走了:“宣太医,为五皇子妃诊治,待她醒后,朕要问话。”
于是,昏迷的五皇子妃被转移到了偏殿,由皇后亲自看顾,其母跟随。
五皇子也想跟上去,被五皇子妃的父兄拦住了。
其余众臣没有得到圣谕,不知去留,原本都是以凌燮为首,可这会儿五皇子率先朝他走了过去,大家为避嫌,便没再上前。
众人互相商议一番,最后决定一起在殿中候着,等待皇帝随时传召。
皇帝负气而去,周静容猜测他多半是对五皇子起了疑心。
先前程斐的指证,或许还令皇帝心中存疑,但如今作为五皇子的枕边人——五皇子妃的指证,却是将“五皇子有异心”这几个字锤死了。
就算最后这件事死无对证,不能定五皇子的罪,皇帝的心中也已经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有了这颗怀疑的种子,无论五皇子这回是否能够逃过此劫,他都失了圣心,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周静容正神思游离,傅云深突然伸手戳了戳她的脸。
周静容回过神来,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傅云深向五皇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回答道:“上峰找我有事,我出去一趟,你去陪德音坐坐吧。”
周静容有些奇怪,但考虑到事关傅云深的工作机密,便没有多问,乖乖的听话去找了裴德音。
不多时,周静容正在和裴德音说话,突然听见从偏殿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哀嚎声:“啊!”
是五皇子妃!
周静容不明所以的与裴德音对视一眼,两个人都紧张的握住了对方的手。
五皇子妃的母亲从偏殿中跌跌撞撞的跑出来,涕泪横流,不顾形象的跑到五皇子面前,抓住他质问道:“五皇子殿下!我女儿哪里对不起你?你竟给她下绝子药!夫妻一场,你怎能如此狠毒?你这是要她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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