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而眠,日出而耕的老邻居像极了一个传统的农民老大爷,一黑天儿,保准拴好门睡觉,东方的天空刚刚露出鱼肚白的时候,起来辛苦的劳作。它跟这会儿叫得正欢的野猫子的活法儿有共同之处,却又有着太多的不同。
我想,这会儿,躺在安乐窝里的,享受着漫漫长夜乐趣的那一对白天在院子里活蹦乱跳的泰迪狗子的活法儿,又是另一种。或许,跟老邻居和野猫压根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我欣赏老邻居站在寒风中颤抖的身影,没准是北风掀起它的羽毛抖落灰尘,看着似是在颤抖。
我怜悯野猫孤单的站在雪地上,蓬蓬起来的毛好似锅里烧热的油,弄进去了一滴水一样的瞬间炸开锅。
我也曾忧心摔得四脚朝天的泰迪狗子,万一哪天被主人踢出家门,必然是变得神志失常、疯疯癫癫的满街乱跑。
这会儿,我轻轻地走进了小院,来到单元的楼梯间,收起了洒落一地的多愁善感,走上楼,悄悄地打开了房门。
第二天大清早上,我在上班的路上脚底生风,一溜烟地小跑。
惦记着那一口袋大瓜子,想着早上去就把它装进包里,如果装不下就压在包上面,下班时,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这事儿。况且,现在的小市场上根本就没有卖那么好的生瓜子的。
我昨天差一点儿就问沙陈宝,是不是你把家里,今春儿瓜子预留下的种子给拿来嗑了呢?
哦,第一个来到了店里,大瓜子还撂在桌子上,我把包放在桌子里边的一个椅子上,瓜子压在包上面。
大丽走进来的时候,我拿着水桶跟拖布去卫生间里投洗,她这几天特懒不愿意干活,总是坐在椅子上偷偷地打盹儿,春困秋乏被她演义得活灵活现,我成了走廊里经常东张西望的给她放风的人儿了。
大婶儿在卫生间里端着一小盆的汗黄瓜跟绿叶菜清洗着,说是准备中午的蘸酱菜。许久没有碰面儿,结了婚回乡下补办酒席的胡海洋,这会儿也在投洗着拖布,红润的脸颊像秋日里挂在枝头上的大苹果,又圆又亮。拖地的大叔,站在门口不远的走廊上拖着地面上不小心洒下的水痕。
这时,看着镜子里认真的清洗着绿叶菜的大婶儿,站在一旁等她洗完菜再洗手的我,夹起嗓子学着她的声音说:“你们馋不馋啊?馋也不给你们吃------”特意把尾音拉得很长。
胡海洋跟门口的大叔乐得够呛,大婶儿则挥舞起两只大手,瞬间把水珠全都甩到我的脸上,端起菜盆子转身而去。
转身回到店里,我在拖着地面砖的时候,看见马凤抱着一个电饭锅走进了小仓库里。
再次投洗过拖布回来时,感觉手被自来水拔得冰凉,双手放在一起搓了一会儿,大丽坐在那里笑嘻嘻地说:“谁让你不戴手套了?”我也学着大婶儿的样子,甩了她一脸的水珠儿,谁让你身懒,嘴还贫来着?
手里有二张票据的款还没有结,是楼上的商户装修时用的材料。这会儿,我打过去了电话,她们说让我上楼来结算,我说十五分钟内一准就到。
这时,商管跟保安队长还有一群大楼里的工作人员沿着走廊向这边儿走,他们在挨家挨户的寻查着小仓库里边的东西。春季严防火灾的隐患,除了棚顶上的灯泡之处,其它的电器一律不准用。看来,马凤刚抱来的电饭锅得跟微波炉得一并打道回府了,小仓库里吃饭这事儿,看来也要泡汤。
大婶儿依然跟在商管跟保安的身后,看着热闹。她这会儿嘴里没有啃着黄瓜,商管跟保安不一样,他们什么都管。
雄赳赳,气昂昂的保安队长,宛若是一只雄鸡一般的走在队伍的最前头。
没有风,没有雨的室内,却能引出大婶儿如光、如电的目光一道接着一道霹向他。这一刻,谁能伸出手指掐算出大婶儿的缘分,会在哪一天,又从保安队长踩过的哪一块地砖上冉冉升起呢?
这会儿,很顺利的在楼上结完了帐,大半个小时后回来的我,在店门口边上,看见装进纸壳箱子里边的微波炉跟电饭煲。这会儿,脸色不悦的马凤坐在桌子边上嗑着瓜子,一堆嗑过的瓜子皮小山丘一样的堆在桌面上。
这会儿,我跟她说楼上的帐结算完毕,款项已经打到她的银行卡上时,她头不抬、眼不睁的继续嗑着瓜子。
我摸了一下桌子上的茶壶是凉的,心想,大丽越来越懒了,茶水都不帮我泡了。刚把茶叶放进白瓷壶里,耳朵边上就听见马凤说:“你帮我把东西拿到车里去,保安不让用电器了,你提落着瓜子跟电饭锅。”
这时,我接过马凤手里递过来的一塑料袋瓜子,在门口拿起电饭锅跟她一起下楼走到小广场上,在车的后备箱里放好后,她走了,一句话也没说。
回到店里的我继续泡着茶,外面是灰沉沉的天空,厚厚的一层灰云压下来,似是有雪。
我把靠背椅子上的厚外套披在身上,这会儿,觉得有点冷。喝了一杯茶水后,打开了电脑把刚刚结算过的帐记录上。
无意间的一瞥,椅子上怎么只有我的包呢?
“大丽,我的瓜子呢?”我问。
“我可没有吃,也没有拿。”她说。
“去你的,除了你没别人,我看。”我说。
“你可了倒吧,我看见你自己拿走了。”她说完嘻嘻嘻的笑着。
“我自己拿走了,我还会问你?”我说。大丽的话,让我忽然想起我刚刚拿出去的不是吗?
“这,这怎么可能呢?马凤在没跟我说一声的情况下拿走了我的东西?”我说。“给完你,又不想给了,不行啊?”大丽说。
“那你们的呢?”我问。
“我拿回家去,吃没了。“说完,大丽嘻嘻的笑着。
唉呀!我的老天爷,这都是些个什么事儿呀!这会儿,我低声的咕哝着,靠在椅子的靠背上向下出溜着。
第二天早上,踩着小广场上赶着下赶着化的小雪,看着前边打着雨伞、穿着雨衣的同行们,匆匆忙忙走进大楼里的身影,忽然,觉得季节走到此处的一缕迷茫。
阴晴难料的孟春,乍起乍歇的春雪落到地面上又变成了春雨。灰白色的天空,降下白茫茫的雪,忽而又成了满地的水流,恍入走进童话的世界,如梦如幻。
几个小保安穿着雨衣站在停车场上指挥着车辆,这样雨雪交加的天气对于他们来说,很难挨。
中午过来的沙陈宝手里提落着一袋拉面,这会儿,用手弹着外套上的雨珠走进店里来。管晏姐要了一个小盆儿,闷头吃起面来。
我还是老样子,让出去买饭的大丽帮我捎回来一份盖饭。
“刚才,兰老板给我打电话,说要一会儿过来跟我唠会儿嗑,也不知道她想唠啥、有啥唠地?”一边吃着拉面的沙陈宝,一边小声不大的说着。
这会儿,抬眼看着桌旁的花瓶,那里边的剑兰黄绿色的花朵香气四溢,富贵竹的叶子轮廓清晰。透过小窗,盯着外面的天空,茫茫然感觉好一场倒春寒。
稍微犹豫了一下,我说:“那天我真不知道她来找我吃饭。后来,简单的吃了一顿便饭,除了拉点家常,其它的什么也没说。”实话实说完这句话,我又开始后悔,不应当说什么也没说,他是不是会想得更多。
他呵呵呵的笑了起来,用手纸擦拭干净了桌面说:“大姐,那天你要是拿着瓜子,我就信你了。”
看着他转身出去洗盆子的身影,我想,这就是你给完东西又要回去的理由吗?未免也太小气了吧。区区一袋瓜子,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不要就是了。
吃完了一顿西红柿炒蛋的盖饭,觉得味儿特别的酸。西红柿越来越多,涨价的鸡蛋几乎都不往里边放了。
“我说大丽,是不是你把鸡蛋都偷吃了,怎么全是西红柿汤子,还这么酸?你个坏蛋!”我盯着大丽说。
“好心当成驴肝肺。明天你别跟我说让我帮你带啊?”她说。
“呵,逗你玩呢,你还当真?”我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的帮忙,一直都帮得很好,我知道你做人一直都很诚信。保准是商家的伎俩,不跟着涨价那就只有减料的份了。”
“你呀!可快拉倒吧,捎个饭还跟做人、诚信扯上关系了。万一哪天我把你的饭扣在道上了,我完了,失信了?”她说完,哈哈哈地笑起来。
“瞧你说的,又不是什么稀罕物,那你不会回头再买上一份啊!”我说。
安静地坐在一旁的沙陈宝,翻动着手机。我跟大丽一来一回的说着话,他就像是坐在候车室里听着陌生人聊天一样的面无表情,不抬眼,也不搭腔。
喝了一杯温水后,心里莫名的不爽。
店里这会儿安静极了,走廊里的脚步声听得很清晰,由远及近的高跟鞋,还有男士厚重的脚步声音。
见兰老板身后跟着梁冰一块儿走了进来,先跟门口的大丽打过招呼的她,又特意走到小仓库里看了晏姐一眼。一面哈哈地笑着走到里边来,一面跟我和沙陈宝打着招呼:“你好,亲爱的。你好,沙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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