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反派

    
    在他们的眼中，空中的那轮血月越来越大，仿佛不断拉近着距离。
    本该是清冷皎洁的圆月，蒙上了一层血色的浓浆，月色流淌，将一片大地染成了血红。
    “这是搞啥呢！”
    顾云影被这突然的变故给吓了一跳，差点就蹦了起来。
    她连忙缩到顾千雪的身后，观察着那轮奇异的血月，询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千雪和谢应是也都顶着那轮血月，摇了摇头，一脸的茫然和警惕。
    在这时候，木山部落传来了一阵骚动。
    女人与小孩的哭声，男人争相逃跑的绝望大喊，老人无力的嘶吼，仿佛一场瘟疫骤然降临，木山部落陷入了毁灭之中。
    顾云影三人立刻回到木山部落。
    在血色月光的照耀下，所有木山部落的人身上都弥漫着一股沉沉的死气。
    那死气之浓厚，顾云影都能看到他们身上的因果线。
    无数的因果线缠绕在一起，本该是呈现各种颜色，但因为月色的照耀，竟然也全部染上了血色。
    血色的因果线，代表的是杀孽。
    既可以是别人的杀孽，也可以是自己的杀孽。
    不多时，因果线最少的小孩，率先开启了这场死亡的盛宴。
    “啊——”
    稚嫩的嗓音发出最绝望的沙哑喊叫，五岁以下的孩子纷纷举起双手，像是想要抓住天上的血月。
    在他们的身上，全部染红的因果线漂浮起来，笔直地连向血月。
    顷刻间，这些孩子的血肉就被吸干了，只剩下一层皮包骨。
    女人尖锐的哭喊声也随之响彻。
    顾云影捂住自己的耳朵，望见这场人间悲剧，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献祭……献祭……救……”
    突然从人群中冲出一个中年大汉，他跪在顾千雪的面前，请求道：“救……请救救……”
    顾千雪皱着眉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拯救这些凡人。
    她甚至不清楚，这些人的死因到底是什么。
    顾云影紧抿双唇，她抽出了血湖剑。
    在这样浑浊的血色之下，这把通体血红的透明灵剑，竟显得无比干净纯粹。
    “我来试一下，如果不对劲，你们就打掉我手里的剑。”
    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顾云影嘱咐道。
    她的视线一直盯着那个中年男子身上的因果线，被染红一大半的因果线，让这个中年男子看起来像是提线人偶。
    顾云影手持血湖剑，暗中运行人间境，锋利的剑刃在空中划出一道半圆轨迹。
    中年男子只觉得身后剑风扫过，后颈微凉。
    随后，他的身体一轻，那种即将被吸干血肉的恐怖感就一扫而空了。
    他连忙激动地磕头道谢：“多谢神使！多谢神使！求您救救我们吧！救救我的孩子，救救部落里的人吧！求你们了！”
    被这般苦苦哀求着，面前又是这般场景，哪怕是铁石心肠的顾千雪，也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
    她看向顾云影，开口道：“他们……”
    “我救不了这么多人。”顾云影率先开口，她握着剑的手，微微发抖。
    刚才，她不是斩断了那个中年男子的因果线。
    人没有了因果线，比死还要可怕。
    所以她将这个中年男子的因果线暂时嫁接到自己的身上。
    顾云影本来只是想要做个试验，没想到一下子就成功了，但她反而没有感到高兴。
    她一个人，承受不住这么多人的因果。
    顾云影抬起头，看向那么多苦苦挣扎的人，她的心里从未有过的煎熬和无助。
    她宁愿自己没有救人的本事，也不想做出救人的抉择。
    这么多的凡人，他们都有自己的父母与子女，都有自己的亲朋好友，没有一个人是该死的。
    顾云影做不了任何的选择。
    “既然救不了全部的人，那就全都不要救了，免得惹祸上身。”
    谢应是看出她心里的挣扎，语气冷淡地说道。
    “不行。”顾云影条件反射地拒绝。
    谢应是冷笑道：“你救不了全部的人，那些没被你救下的人会怨恨你为什么不去选择他们，那些被你救下的人会怨恨你为什么不再多救一个人，救下他们的妻子，孩子，父母……”
    “你够了！”顾千雪打断了他的话，“救与不救，都和你没关系，你现在就是个废物，有什么资格说话！”
    顾千雪也是被气惨了。
    本来她和顾云影的内心就很难受了，结果这男人还在旁边冷嘲热讽。
    着实是毫无人性。
    在她们争执吵架的时候，顾云影早就冲进了人群里。
    人命关天，她没有吵架的工夫，连犹豫都不行。
    她来不及思考，只能依靠自己的本心，也就是想也不想地冲了进来。
    顾云影率先救下因果线最少的孩子。
    将近一百余名七岁到十五岁的孩子，男女一同被顾云影救下。
    她将这些孩子的因果线，暂时转嫁到自己的身上。
    但是，她的动作依然不够快。
    在她刚刚转过身的时候，有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被吸干了血肉。
    那孩子的母亲立刻上前抱住自己的孩子，哭得歇斯底里，她瞪着一双流着血泪的眼睛，怨恨地看向顾云影。
    像是在怨恨着顾云影为什么不快一点？
    为什么偏偏她的儿子没能被救下来？
    【获得@#￥的仇恨值+10000。】
    顾云影撇过头，躲开那样充斥着怨恨的目光。
    “不行，这会对她的道心产生影响。”顾千雪想要上前帮助顾云影，却被谢应是拦了下来。
    谢应是抓住她的胳膊，质问道：“你能帮什么忙？帮她收尸吗？”
    “可要是她的道心受损，定然百年之内都无法晋升，她是何等的天之骄女，怎么能因为一件与她无关的事而毁了她的前途？”
    顾千雪不得不承认，顾云影的资质太强太妖孽了。
    她的心中一半是嫉妒，一半是骄傲。
    木山部落产生的异变，本来就不关顾云影的事，退一万步说，哪怕真的与她们这些外来者有关，但顾云影从未萌生过害死这些凡人的念头。
    如今，顾云影却要因为救不了这些凡人而坏了道心，这才是最没有道理的事情。
    “那就让她道心受损！不经历挫折，真当逆天修行是说着玩的吗？”
    谢应是指着人群中央的顾云影，不屑地说道：“是，她的资质确实逆天，但她的心智不够，哪怕她看得太过透彻，但缺乏挫折历练，她的道心脆弱得可怜，你见过哪个通幽境的大能，会因为救不了凡人而滋生心魔的？”
    “啪”的一声，顾千雪干脆利落地给了谢应是一巴掌。
    顾千雪一字一句地坚定道：“即使她的道心脆弱，我也不愿她像你这种一般，冷心冷肺，对世间的生死无动于衷。”
    “我冷心冷肺？”谢应是的左脸被打得火辣辣的痛，他自嘲似的重复了这一句。
    顾千雪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根本就不该和谢应是吵架。
    但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困境，以及难以插手的无措感，让顾千雪的心越来越急躁。
    她一把揪住中年男子的衣领，质问道：“你们知道这月亮代表什么吗？以前有没有过同样的情况？或者在你们的记载里，曾经发生过类似的故事？”
    中年男子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被猛地提起衣领子，他的脸上一片呆滞。
    “你……您不知道吗？”
    “这是传说中的献祭之舞啊，向神明献祭凡人的血与肉，来供奉讨好天上的神明！”
    顾千雪听到这话，顿时瞪大眼睛，怒道：“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竟然还躲在旁边一直不出声？立刻给我解释清楚！”
    那中年男子也是一脸的懵，这种人尽皆知的事情，为何神使会不知道？
    但来不及让他疑惑，他只得尽量简短地说道：“献祭之舞，那是一种通过特殊的舞姿来向神灵沟通、指定献祭物品的手段，但主要是用来对抗敌人的。”
    “这种献祭之舞，一个部落里最多只能有两个人学习，否则就会遭到神灵的惩罚。我们木山部落会这种献祭之舞的，只有前任部落之主的妻子与她的长女木夭。”
    “可是一旦跳起献祭之舞，与神灵沟通的跳舞之人也会遭受厄运的惩罚，轻则暴毙，重则永世不得超生，木夭她、她没必要做到这一步啊！”
    顾千雪听得头都大了：“也就是说，你们放走了一个会跳献祭之舞的人？你们都是猪脑子吗？！”
    头上的那轮血月来源，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恐怕就是那个叫做木夭的少女所为。
    顾千雪又询问了那个中年男子几句，尽可能地了解情况。
    这时候，顾云影也到达极限了。
    她救下七成的儿童，其余的孩子没能救下。
    接下来是成年人，但她只能救下三成，其他的人，她实在无法再承受斑驳的因果线了。
    顾云影蓦地转过头，看向了置身事外的谢应是。
    谢应是的身体猛地一抖，他转过头，果然就看到了顾云影那如狼似虎的贪婪眼神。
    “你要干什么？”他警惕地问道。
    顾云影舔了舔嘴角，笑呵呵地走过来：“呵呵，快点从了我吧！”
    “你滚啊！！！”
    【获得谢应是的仇恨值+9999。】
    顾云影反手镇压住谢应是的抵抗，将她拽进了人群之中，转而将因果线嫁接到了谢应是的身上。
    但谢应是终究不是修行因果类道法的修士，无法像她那样大量容纳他人的因果。
    “艹，你竟然做这种圣母的事情，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谢应是的眉头一跳，那些因果线嫁接到他的身上，让他很快就明白了顾云影的手段，不由得惊讶道。
    因为在他的印象里，顾云影这女人就是自私自利的代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