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太康七年

    
    “你们荀氏可有年迈的长者近来患病？”郑胜轻声问着有些醉意的荀绰。又是在国子学上完课后的中午，窗外是晴朗的天空，却是今年冬天难得的好天气。不过今天贾屈、李弘各有事情，因此只有他们两人来了鲜楼。
    最近这段时间，他并没有找到合适的病人。
    和荀绰聚餐，郑胜灵机一动，想起他出身于颍川荀氏——这可是顶级的世家门阀。
    “生病的长辈？没有。”荀绰想了想，摇头道，“你要问这个做什么？”
    郑胜犹豫片刻，回答道：“我家有一位名医，最近也来了洛阳。我想替他扬扬名。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让他治好一个身份高贵的病人。”
    “原来如此，这件事很简单。我帮你找一找吧。”荀绰信心十足的保证道。
    郑胜回了家，司马定云正着急的等待着他。
    “司马先生，又有新的病人名单了？”郑胜问。
    司马定云默默递给他一张纸条。
    郑胜接过来，扫了一眼，摇头道：“不行。司马先生，你觉得我们治好了这位尚书郎夫人，就能吸引洛阳的权贵如之前到拍卖行买钻石一样，来买菇苔液的治疗吗？”
    司马定云急道：“世子，我觉得这药虽然珍贵，的确可能卖到数百万的价钱！但不如用它来治疗一些病人，结交一些人物，比卖出数百万的金钱效果可能更好。”
    郑胜瞬间没了继续争论的念头，类似的对话两人已经进行过很多次。不过，他并不愿意拿它换取所谓的人脉，他以医生的身份结交权贵又有什么用？更何况，这是一个会在未来土崩瓦解的王朝，结交那些所谓的权贵更没有用！
    还比如用菇苔液赚些钱，郑胜心里想着，最后对司马定云说道：“请先生再找找吧。”
    “世子，离拍卖会的开始只剩十天的时间。你要减少近半的钻石，如果找不到合适的病人，连菇苔液卖出不去，我们这次拍卖会的前景恐怕不太乐观。”
    “不就是另外一家的拍卖会要在同一天开始吗？我对先生有信心，拍卖会一定会成功的。”郑胜道。
    司马定云长吁短叹的离开。
    郑胜皱起眉头，仔细想着办法。
    “世子不要着急，找一个合适的病人是急不得的。但说不定在什么时间，就有什么重要的人物突然生病了呢！”刘嗅儿轻声道。
    郑胜不禁轻叹一声，这件事是自讨苦吃，也是给本就在忙着准备拍卖会的司马定云找了额外的麻烦。
    毕竟他要找的病人一定要符合以下条件：一是身份贵重，二是突然患了重病，三是凭这年代的医术已经无法治疗，但用菇苔液可以治好的。
    要同时符合这三个条件，把这个病人治好，他的菇苔液才可能在洛阳扬名，进而在拍卖会上大放异彩。
    可是，这样的病人找不到啊！时间一天天流逝。元康四年剩余的天数越来越少，但那病人依然没有着落。
    司马定云和郑胜的磋商持续着，但郑胜死不松口，一定要找到一个他满意的病人。
    除夕这天，郑胜正无聊的看着郑汶指挥着家丁们准备着祭祖的安排。
    “世子，新野公来了。”郑章慌张的跑过来。
    郑胜站起来，对郑汶道：“他怎么来了？”
    郑汶拍了拍他肩膀：“好了，我们出门迎接吧！”
    两人把他迎进门，司马歆道明了来意。
    “入宫？年宴？”郑胜愕然。
    “好啊！克吴，你一定要去啊！”郑汶喜道。
    郑胜问道：“县公，为何我能入宫参加宫宴？”
    司马歆笑道：“南阳郑氏首捐义粮，你又是亭侯之子，为什么不能参加宫宴？”
    郑胜捂着脑袋，勉强的说道：“好。”
    “那傍晚时，你来永和里，随我一起入宫。”
    郑胜应了一声。随即，司马歆便离开了，郑汶积极安排起来：“克吴，入宫参与宫宴啊！一定穿着地好些！我立刻命人替你赶制衣料！”
    郑胜忙摆手道：“不用了，不就是赴一场宴会吗？几个时辰能做出什么好衣服？”
    郑汶想了想：“如果我没有记错，宫宴至少要进行三天。”
    郑胜有些发蒙：“至少三天？今天、明天、后天？连续三天吗？”
    “只是每天晚上到宫城赴宴而已。”
    郑胜在众人的注目下，穿着一身新衣服骑上马，来到永和里汇合了司马歆、司马畅兄弟，一起往宫城赶去。
    郑胜心情复杂的从名叫东掖门的宫门穿过了高巍的宫墙，沿着宫道，一路向西，来到止车门外。司马畅兄弟下了车，和诸多相熟的权贵相互问候起来。
    郑胜小心翼翼的观望着，不久，司马歆招呼郑胜：“我们走吧！”
    穿过止车门，走过一个开阔的广场，北边是一座高耸巍峨的宫殿。
    “这里就是太极殿。”郑胜看着这座宫城的正殿——这里的地位大概就相当于后世北京紫禁城里的太和殿了，是这个国家最核心、最重要的地方。
    司马歆对郑胜道：“你要去东偏殿那里——少年人宫宴的地方。”
    郑胜恍然：“好。”
    郑胜在黄门宦官的指引下，顺利到了东偏殿，坐在了一个中间偏下的位置。
    那黄门小声提醒道：“郑世子，东偏殿不同于正殿，没那么大的规矩。等正殿开宴后，东偏殿有很多不错的活动，世子可以随意参加。”
    郑胜道了谢。
    那小黄门悄悄退下。
    郑胜左右张望了下，没发现几个熟悉的人。
    不过，这座东偏殿里的人渐渐增多。到最后开宴时，这东偏殿里已经有了大约上百人。开宴后，东偏殿的少年们也自由活动起来。
    郑胜很快发现所有人参与的几个活动：最多的自然是清谈。清谈的人数大约占了近半。剩下还有投壶、奕棋、格五等等。
    总之，这东偏殿突然变成了一个大型的游戏场所。
    郑胜无聊的坐在座位上，品尝着宫宴的食物。
    “郑胜。”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郑胜抬起头，看到一个比较面熟的小孩：“你是？对了，你是西阳王。”他想起来这孩子是他之前几次参加宴会时，遇到的西阳王司马羕。
    “你不去玩？”司马羕问。
    “没意思。”郑胜回答。
    “哦？”司马羕似懂非懂走向了投壶的位置。
    原来只是路过，郑胜暗想，继续默默的看着。
    “郑世子。”又有人走了过来。
    郑胜抬起头，这次和他打招呼的居然是王导，“原来是王兄。”
    “琅琊王在那边，世子可要过去？”王导微笑的问道。
    郑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正看到司马睿正微笑的看着他，郑胜犹豫片刻，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