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太康七年

    
    元康四年的年末，洛阳南城外的永桥之侧，一队人数众多、声势浩大的队伍正静静地等待着远方的来客。
    郑胜搓着双手，站在人群中踮起脚使劲往南眺望，只看到安静的洛水河上那一片白茫茫、别无他物的景象。
    “我们那位顺阳大王，到底今天能不能到啊？”郑胜的语气有些不满。
    “不会不到的，毕竟这里有这么多人在等着他了。”一旁刘嗅儿道。
    郑胜抬头看着碧蓝的天空，语气无奈的道：“谁说的准呢？”
    又过了近一个时辰，在人群已经陷入疲倦和不耐之际，一队黑影悄然的出现在东南方向的天地交接的地方。
    “来了，终于来了。”郑胜感觉自己全身已经完全被冻僵了般，他侧头看看刘嗅儿同样通红的脸，不由埋怨道：“不过，已经把人冻惨了。我之前就对你说过，天气太冷不要跟来，你偏偏不听。”
    刘嗅儿摇摇头，轻声道：“我如果不跟来，世子会等到现在吗？”
    “怎么不会，难道你以为我会提早离开？”
    “不会吗？会吧。所以我要和世子一块来。顺阳王来洛阳，为的就是拍卖行的事情。他肯定会第一时间见你，世子不在这里等他，大王恐怕会生气。一定会对世子接下来的计划一定有不好的影响。”
    郑胜看着远处的车队，说道：“他可是一位郡王，来洛阳能没有应酬？怎么可能在第一时间就要见我？”
    “可是，他来洛阳不就是为了劝说世子吗？”
    “我不是已经向他解释了吗，我不会卖拍卖行了。难道他来洛阳是为了得到拍卖行的所有权？”郑胜微微皱眉。
    那队人马很快到来，司马歆拍马向前，和探出头来的司马畅小叙了片刻。两支融合起来的队伍一起向城内走去。
    一直到了城内，司马畅并没有派人来传话给他。
    于是，郑胜对刘嗅儿笑道：“看起来，今天大王是不会见我了。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不来。”
    刘嗅儿微笑道：“世子说的对。”
    郑胜无奈的摇摇头，和她争论的最后结果就是这样，她不会为了自己的观点强行争辩。
    两人回到家，一起去见了周乔。
    周乔已经搬来近一月的时间，他的咳嗽症状越来越严重，尽管有郑胜为他请来了洛阳的名医进行医治。医生们甚至断言他可能活不过这个冬天。
    换言之，这年代的医疗技术救不了周乔了。那么，还有办法吗？
    自然是动用菇苔液。郑胜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可菇苔液虽然号称“万灵药”，但也有它的局限性。周乔的病是他十多年前在大战中受伤后，未能及时妥善治疗，再加上长期心情抑郁，综合造成的结果。
    他的状况给人一种大限将至的感觉，令郑胜很是怀疑万灵药是否还对他有效。毕竟他认为青霉素的作用大概就是在杀死病人体内的病菌，而周乔的病是身体机能的衰退，就像一个即将自然老死的老人般。
    郑胜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对周乔说了自己的想法。周乔也不介意郑胜拿他当作实验品。
    于是，在几天前来到洛阳的沈怀给周乔注射了一针。
    效果并而不像治疗高烧、外伤时那样显著，周乔只是咳嗽的症状好了很多，尽管身体依旧虚弱，但似乎已经有了调养好的可能。
    郑胜进门时，正看到周乔穿着中衣慢慢的在房间里踱步。看起来精神不错。
    郑胜正和他说几句话，门外传来门房郑章的喊声：“世子，门外有顺阳王府的人求见。”
    “顺阳王府？”郑胜有些惊讶，司马畅还真要见他啊！
    郑胜走出门，发现来人并不是他认识的人。而这个人的目的，确实是要来请他去新野公府南的顺阳王府。
    郑胜到王府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送走了宾客的王府依然显得有些忙乱。
    郑胜被请到了一处书房。然后他见到了近一年没见面的司马畅。郑胜看着他，心里有些奇怪，怎么感觉又胖了一圈？
    司马畅笑着走过来，搀住郑胜的手：“克吴别来无恙啊？”
    “托大王的福，还好。”郑胜答道。
    “克吴，寡人听说了你家那名叫‘菇苔液’的神药，可真是上天所赐？”他压低声音小声道。
    郑胜愕然的看着他，随即想起他曾经忽悠过这位大王，于是又微笑道：“是啊，确实是上天所赐。”
    司马畅激动地握住郑胜的手：“克吴啊！你这就不对了，既然沟通了上神，为何不告诉寡人呢？罢了，罢了，寡人不提这件事了。寡人找你来，还是为了拍卖行。”
    “大王想买下拍卖行？这买卖您可不好往下压价格。”
    司马畅居然认真的考虑了片刻，沉声道：“不知你想开出什么的价格？”
    “万泉镇。”郑胜道。
    司马畅身体往后一仰，靠在背椅上，闭目：“万泉镇？因为寡人将万泉镇‘借’给你二十年，宗正可是给了寡人严厉的警告。用万泉镇换拍卖行？我可以接受。”
    “啊？”
    “不过，寡人绝对不买！寡人很不理解：我们的拍卖行蒸蒸日上，克吴为何执意要从拍卖行脱身？”
    郑胜笑道：“那只是我一时冲动的想法，我不是已经写信告诉过大王，不会卖拍卖行了吗？”
    “那钻石呢？没有拍卖的钻石了？”
    “的确没有钻石了。”郑胜平静的回答。
    “寡人不信，你不是可以得到菇苔液吗？为什么不可以得到新的钻石。你也应该知道，钻石是我们最好的拍卖品，没了钻石，我们就没了对那几家新建拍卖行的压制，对我们拍卖行的发展不利啊！”
    郑胜沉吟片刻：“钻石还可以继续拍卖，但我会减少数量。至于这部分的损失，我会用新的计划弥补。”
    司马畅兴趣十足的问：“新的计划？说来听听。”
    “第一个计划，就是关于‘菇苔液’的，我一直没想好该怎么用它，不过最近有了初步的想法：把它也放上拍卖台上！”
    “把菇苔液放上拍卖会？那不是药吗？药怎么拍卖？”
    “这些暂时还没想好，不过当务之急是找一个病人：一个身份高贵，但患有重病，是全洛阳的名医都再也治不好的病人。”
    “你要用菇苔液把他治好，把神药的名气打出去！”司马畅明白了什么。
    “大王英明。不过，这样的病人有些不好找啊！”
    “嗯，我会帮你留意的。”
    ……
    走出顺阳王府时，夜色已经很深了。郑胜走在漆黑的夜里，看着这座巨大的城，心里默默盘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