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荒志

    
    有沧桑古朴之感。
    “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待。沧然而生天地，独宇之留身……有无相生，复道引星……”
    短短几页纸，近乎完全是站在了“道”的高度，难说大教弟子莫不通熟记背着《道引》，即便残缺了。
    叶辛不禁赞叹，单是记读便能勾动微弱的“道”力，有静神凝气之效，“就算是凡人常年背讼，都可延年益寿。”
    龙华宗那名弟子被陆羽叫了出去，带着悻悻。
    叶辛往下研读，一边说道:“这修习《道引》能纳鸿蒙紫气入体，改善人体，也算是一种高于灵力的物质，看来这几年我有所忽略了。”
    几年前在天荒森林之中修习原始篇《道引》，也是自己能跨阶而战的主要原因，那一缕鸿蒙紫气无论是对肉体的改善亦或神识的增进皆大有裨益。很是神秘，像是超脱了时间凡俗物质，其性近仙。
    陆羽也说道，白光纳日月，紫气排斗牛，自古紫气便是世间最为珍贵的物质，相传与虚无缥缈的“仙”有关，若未修习《道引》，唯有圣贤能至天地间攫取。也便有了传说紫气是圣人、帝王的象征。
    不过读到下面，叶辛便眉头微蹙，这卷《道引》着实残缺的厉害，开篇还好，越是到后，记述已经模棱两可，断断续续了。
    不禁道:“这实在太过残缺，怕是对修行不利，即便引星，怕也难接续，会出大问题。”
    陆羽倒是一叹，幽幽道:“倒也并无办法。”
    叶辛一振，很是惊喜的到道:“你有办法补全这卷残经！？”
    陆羽倒是也不急，缓缓答道:“我说过这片小山坡无一物不是宝物，大能都会眼热，遇之争到头破血流……”
    “重点。”叶辛生怕它又开始滔滔不绝讲个不停，赶紧打断了它。
    陆羽也未恼，喉咙像是被异物抓挠，不由的咳嗽一声，继续道:“可知那株枯树？”
    说到一半，陆羽嘴角一顿，不在言语。
    叶辛可真是百爪挠心，若不是有求于人，非得收掇陆羽不可。
    陆羽依旧不语，只有右翅两羽在摩挲。
    ……
    叶辛黑着脸，从储物袋中掏出了百十瓶丹药、大堆奇珍。
    陆羽脸露赞誉的眼光，意识似在说“识时务者为俊杰”。
    收好东西，陆羽像是方才之事未曾发生，十分自然的接续道:“乃是世所不显的补天树，虽枯萎了，但仍具伟力。”
    叶辛着实一惊，怎会料想那么一株寻常枯木竟是“补天树”，他也不过是在古籍上匆匆一瞥，古史上也不过出现过几次，本以为是早已绝迹了，不曾想自己身旁便有一株。
    叶辛却是将信将疑，道:“这株补天树已然死得不能再死了，还有补录经文之能？”
    陆羽答道:“补天，何为补天。大道缺亦可续，天穹破亦可补。全盛时这株日夜皆颂大道经文，三千大道环绕。吃了其果实，连修行的断路都可接续，道的缺憾也可弥补，即便如今枯死了，仍具至妙威能。”
    “可《道引》乃是帝经，代表着天地极道……”
    陆羽开口，语气变得没底气，道:“应该能……”
    叶辛轻叹，也别无他法了，唯有一试方可。
    “若是不行，你非得把拿我的东西还来不可。”
    陆羽也唯有悻悻一笑，因他心中也着实无底，不禁道:“不行也至少还原七层，引星是够了。”
    说着，叶辛便走出了道观，已是正午时分，赤日当头，即便处在无天之所，终年有雾霭笼罩，亦觉温热。
    不由的伸了个懒腰，三日在参悟手札中度过，觉着是在一瞬，现在走出道观却很是惬意，此刻叶辛换上一套干净的衣物，退去道袍，欣长的身子与清秀的脸庞让人不禁生出好感，完全不会想到此般少年乃是一位不折不扣的魔王。
    当他看到眼前的一番场景后，也是相当无语。
    这哪是在整修天衍第一山门，之间前方一座丈高的建筑，全身由石块砌成，雕梁画栋，刻有道纹，内部有很大的空间，俨然是一处神庵。
    陆羽傲然抬头，显然对这建筑很满意，看透了叶辛的心思道:“没错，正是供奉本大仙的庙宇。”
    这几日来它可谓是吹毛求疵，照着图纸，一分一毫也不相差，龙华宗弟子可谓是没日没夜的在干，即便是引星境修士被如此折磨也有些吃不消。
    元奇披头散发，蓬头垢面，近乎机械的在诅咒，眼中的杀意已近乎实质。
    “放他们下山去罢。”叶辛看着本是男的俊秀、女的美丽的龙华宗弟子已经快被陆羽折磨成了叫花子，想也够了，让他们吃一堑长一智，不敢再轻易招惹自己。
    陆羽叹了一口气，道:“你终究还是太过心慈手软，有一天会吃大亏。”
    陆羽虽平时不修边幅，却也是活过了不知多少岁月，也算阅尽红尘世事。
    不过他也未多加劝阻叶辛，解开了龙华宗弟子的咒文，任他们下山去了。
    叶辛站在坡上，淡淡道:“被我战败之敌，不会再被我视作对手，我的脚步，会直至他们遥不可及！”
    这是他的信念，无敌的势。
    看着叶辛隐约有一股无敌的信念环绕，陆羽心中想到“倒真是与那人有些相像，许多时候让我不禁怀疑是同一人。”
    两人来到了两丈有余的枯树之下，或是时间过去太过久远，整儿树体已经雪白了，树皮尽失。
    陆羽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它也不知时间过去如此久远，“补天树”是否还残存力量，保险起见，对叶辛说道:“去将道观中的蒲团拿来。”
    叶辛会意，此次非同小可，意味着自己能否顺利获取《道引》引星一卷，时间很紧迫，第七八梯队的大教弟子就已是引星初期修为，那深处第一梯队莫不是神魔！？
    以自己开源境修为进去，纯粹是在找死。
    总是待在天衍第一山门也不是办法，无疑是在坐井观天，固步自封，还谈何崛起。
    陆羽看着叶辛出了道观，道:“盘坐树下，口颂经文，与补天树共鸣！”
    说完，陆羽又是至大缸中取出一物，似是笔墨，却蕴有伟力，周遭空间在那物的出现下都有些扭曲。
    叼着笔，陆羽不停在“补天树”四周铭刻道纹，生涩难明，撇上一眼便是神魂皆震。
    一条条秩序锁链成型，沟通天地大道，彷如有仙光散落，仙凰在翔舞、真龙盘踞，仙子羽化……各种异象纷呈，煞是神异。
    不过叶辛无心欣赏，已是盘坐在了蒲团之上，双目闭起，口颂《道引》残卷。
    陆羽满头大汗，骨头噼啪作响，抚笔而立，承受着不小的压力。
    叶辛宝.相.庄.严，彷如入定的老道一般，口中的经文像是化成了道的载体，沟通着已经枯萎的“补天树”，整个山坡都有光雨洒落，如羽化登仙之地，大道之音不绝，最是神圣，宛若仙所。
    到了最后，连陆羽都下了一跳，树下，除却叶辛，多了一道人影！
    长袍着身，看不清容颜，没有睥睨诸天万道的气质透发而出，只像一位在普通不过的老者。
    “是昔日的树下场景再现吗！？”陆羽吃惊，不禁这样想到。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恒也……夫天之道，常清虚太极，无私于覆焘；地之道，常沉静博厚，无私于亭毒。则是阴阳各得其恒，故人与万物俱得尽其生成之理……”
    人影像是在述道，陆羽都怔怔，被引入了道境。
    叶辛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一段段完整而深奥的经文印入了识海，像是经由一人口中论述而出，亦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过去了七日，一人一鸦皆在树下未移动分毫，那道人影实在太过超然，所述之道文更是生涩难明，不仅是涵盖了《道引》，亦有阴阳协调，天地恒一……
    直到再过去两日，随光雨的彻底消散，树下那道神秘的人影缓缓消失，仿若从未出现过世间般，天地很难印刻下他的形体。
    “《道引》引星卷，补全了！”叶辛霎时睁开了双眼，彷如初生婴儿般无暇，纤尘不染，受“道”的洗濯。
    陆羽深知，若无那道神秘的人影，叶辛是万万得不到完整的《道引》引星卷。“补天树”枯死了太过久远的岁月，不是曾有无上人物驻足，树体蓦刻其道，今日也不会有此收货。
    陆羽嘀咕道:“不知是哪位天尊，还是哪位人族大帝……”
    陆羽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况大帝皆是神秘，唯有揣度。
    叶辛不禁问道:“会不会是创写《道引》的无上人物？”
    那道人影太过超然，已经跳脱了尘世，但有造化万灵的胸襟，贴合《道引》，如此称万灵母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