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宫殇

第五十四章 共乘一车

    
    第五十四章共乘一车
    从爹的书房跑出来,我便怒气冲冲回了曦园。我长这么大,还未受过这等气,爹从不曾这般疾言厉色对我说话,全是独孤昊做的好事。天底下竟有如此小肚鸡肠的人,真是气死我了。一脸怒容进屋,使劲扯开帐幔,一(屁pì)股坐在椅子上,憋得满肚子内伤。
    婢女澜儿斟了茶端上来,察言观色了好一会儿,才笑着开口:“小姐去给老爷请安,老爷几天没见到小姐应该(挺tǐng)高兴,怎么小姐气呼呼回来了?”
    我冷笑:“呵——还能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们的独孤公子暗地里使坏耍(阴yīn)招?”
    我甚少这么(阴yīn)阳怪气地说话,澜儿知我真的气到,敛了笑:“奴婢是秦府的下人,孤独公子自然是独孤家的公子,与奴婢有何关系?小姐和独孤公子过招多少回,见招拆招就罢了,何苦气大伤(身shēn),反令他得意?”
    “亏你还知道站在本大小姐这边,没见色忘义。”我接过她递来的(热rè)茶喝了一口,压了压(身shēn)上的寒意:“独孤昊那小人不知给我爹吹了什么风,爹非要把我赶去清露寺苦修半个月,本大小姐撒(娇jiāo)耍赖的招数都用了,愣是没打动你家秦老爷的铁石心肠。”
    她忍不住“噗嗤”笑了:“天底下哪有女儿这么数落爹的?不过想到小姐要去清露寺那样的地方,奴婢不(禁jìn)要为小姐捏把冷汗。清露寺在深山老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住上几天就闷得发慌,老爷居然舍得让小姐去半个月,想想就可怕。”
    我没好气道:“你不张嘴没人把你当哑巴。”去清露寺小住有多清苦我会不知道?可爹铁了心要我去,我有什么办法?按照爹的规矩,肯定不许我带婢女,到时候哪里是苦闷两个字得了的?我这人(爱ài)(热rè)闹,让我去佛门清静之地待那么久,比杀了我还难受。
    澜儿那张嘴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那小姐你想吃啥带啥赶紧交代奴婢,奴婢这就去准备,要是想吃时令的蔬果糕点,奴婢还得去找独孤公子提前打好招呼,让他去寺里上香的时候顺带捎给你。小姐你等等啊,奴婢去拿纸和笔记下来。”
    第31章共乘一车
    我想也没想赏了个爆栗给她,还说不是(身shēn)在曹营心在汉:“本大小姐谢谢你的好心!可惜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了。独孤昊答应我爹会和我一起上山清修。”
    她惊得下巴快掉下来:“什么?!奴婢没听错吧?老爷终于对独孤公子出手了?该不会等你们从寺里回来,独孤公子就变成秦家的姑爷了吧?”
    我简直气得火冒三丈七窍生烟:“你语出惊人之前能不能先动动脑子?再乱点鸳鸯谱,待本大小姐回府第一件事,就是找个人家把你嫁出去,省得听你在我跟前乱嚼舌头。要嫁独孤昊你自己去嫁,本大小姐才不会上赶着嫁他。”
    澜儿歪着脑袋,作百思不得其解状,诚心发问:“奴婢真是不明白,独孤公子一表人才,又是世家子弟,和咱们秦府亲上加亲有什么不好?左右是一起长大的(情qíng)分,也不看小姐讨厌祁公子,怎么就这么针对独孤公子?小姐,该不会你心里其实喜欢的是祁公子吧?这祁公子呢人是长得英俊潇洒,可到底家世渊源和独孤公子差的不是一点两点,人又跟闷葫芦似的,你嫁给他不怕被闷死?”
    “澜儿——”我皮笑(肉ròu)不笑。
    “小姐你能别这么笑吗?你每次笑成这样澜儿就浑(身shēn)不自在。”
    我伸手捏住她的脸蛋,龇牙咧嘴道:“本大小姐又不是嫁不出去,干吗非要在这两个人中挑来挑去?你给我听好了,以后再在本大小姐面前提起这两个人,你就别在曦园继续混了,我立马把你赶出门去,听明白了吗?”
    澜儿委屈地捣鼓脑袋:“奴婢记住了。”
    见她服软,我松手:“你叫上三两个人一起收拾细软,少说要带够三大箱子,衣服零嘴戏本子银两,一样都不能少,快去!”
    澜儿边记边问:“小姐你打算今天就起程?”
    “那是当然,本大小姐当着爹的面说了狠话,怎么可能不作数?临时退缩白白叫独孤昊那小人轻看了去。输人不输阵,好歹不能输在一口气上。”
    “小姐你还让奴婢不提独孤公子,你自己——”
    我怒目:“你还说!”
    “是是是,奴婢把嘴巴缝上。对了小姐,你去寺里清修,带那么多银两做什么?”
    我双手抱臂:“这你就不懂了。按照独孤昊的脾气,肯定会带上大包小包上山,他那人最讲究世家子弟的排场,我不有所准备,到时他少不了自鸣得意。就算气不死他也不能被他气死。”
    “照奴婢说,小姐你跟独孤公子逗了快十年了,有输有赢,你们两个斗来斗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少废话,快去收拾东西,别忘了让管家备好马车。”
    有我从旁指挥,三大箱的物件很快就置备妥当,被人扛上马车装好,万事俱备,我换好一(身shēn)轻便的青色男袍,双手交叠在(身shēn)后,学了世家子弟的模样大摇大摆走到大门口。爹繁事缠(身shēn),不会因这种小事来送我,我也不是那等(娇jiāo)弱的人,自行坐上马车出发便是,熟料刚踏出大门就看到独孤昊那张臭脸,站在他(身shēn)边的是打过照面的阿洵,看来这位所谓的远亲铁了心要给独孤昊当贴(身shēn)随从了。
    他们的马车同样候在几丈之外,应该是得到了我动(身shēn)上山的消息,赶来与我汇合。
    独孤昊颇为自恋地穿了一(身shēn)月白,脚踩白靴,手执白扇,一等一的臭美。他这人惯常一副霁月清风的做派,内里就是个伪君子。
    “啧啧——”他故意从头到脚将我审视一番:“本公子今(日rì)才明白什么叫做,画虎不成反类犬。”
    我早已对他的嘲讽免疫,冷笑一声轻松回击:“本小姐乐意。可惜有些人穿得再好,也是衣冠禽兽,金玉其外。”
    “(身shēn)为女子,不精琴棋书画,不以为耻则以,嘴上更是不饶人,他(日rì)不知谁倒了血霉会娶你为妻。”
    “我的婚事不劳烦独孤昊你来((操cāo)cāo)心,横竖我秦曦要嫁的人,定比你好上千倍万倍。”
    “哼,照你所说,整个秦州能娶你的人恐怕还没出生。”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再不看独孤昊一眼,掀帘上了马车,命令车夫出发。
    一路去清露山,马车越走越僻静,尚未到初一十五,去寺里祈福的香客不多,一条山路上只有我和独孤昊两辆马车的车轱辘声,很是安静,才小半(日rì)我已经感觉到了难言的无聊,无论坐着还是躺着,就是不舒服。
    害我被爹赶来清露山的始作俑者就在后面那辆马车里,独孤昊此时肯定是一边烹茶一边赏美人图,我顿时大觉不爽,半个(身shēn)子探出马车外,对车夫大喊一声停车,车一停我利落跳了下去,见我的马车停下,阿洵勒紧缰绳也停了车,我一步一步走到独孤昊那辆马车前,睥睨他一眼:“让开!”
    阿洵仿佛压根没听见我说话,整个人纹丝不动,不肯挪开,我早知他会这样,并不生气。他分明小看了本小姐,换做别的大家闺秀,被人这般无视只怕要羞红脸,偏巧本小姐最会耍赖,我笑嘻嘻凑上去,一伸手用力推了他一把,他猝不及防受力,不得不歪向一边,连带马儿被绳子扯得仰天嘶鸣,这才“惊动”了好端端坐在马车里的独孤昊。
    车帘被半掀起来,露出独孤昊那张妖媚的脸:“怎么回事?”
    于是我趁机钻进了他的马车。
    他对我不按常理出牌的作法已十分习惯,转而吩咐阿洵:“继续赶路。”想了想又道:“山路颠簸,慢点赶车。”
    孤独昊不愧是独孤昊,极尽享受之能事,小小的一驾马车,愣是被他折腾得异常精致,一段山路而已,他居然在马车里焚起了香,简直浓郁呛人。我四下扫了一圈,他一个大男人,带上山的行李比我还多。我被马车内的香气呛得打了好几个喷嚏,连忙将两侧的窗帘掀起来,通风透气。
    他嘲笑我:“你除了秦小姐的名头还有什么,焚香之趣烹茶之道一概不懂,俗不可耐。”
    我在矮几前坐下,故意把香炉推向他那边,夸张地用两指捏着鼻子:“别人用的香低回悠长,有静心之效,你闻闻你焚的香,气味浓得几乎能熏死一头牛。到底是谁不懂焚香之趣。只有你这种俗人,会沉迷于香料的香味。”
    他正低头看书,眼皮抬也不抬:“嫌这里的香味太浓,你可以回你那辆马车。”
    “本小姐不想没事找事,谁让有人在我爹那里放话,要好好看着我,那就别怪我找茬了。”我直起腰抢过他面前的书,拿来一看,竟不是美人图,是《山海经》,认识独孤昊这些年,倒不知他还喜欢看这种荒诞之说。我随手翻了两页,是比我找人搜集的戏本子好看那么一点。
    我边看得津津有味边刺激他:“出趟门这么大的阵仗,方丈看了还以为你要在寺里住上一年半载。啧啧,独孤昊你要是生在皇家,非被史官的笔戳脊梁骨不可,太奢靡了。”
    他换上那副欠揍的表(情qíng),理直气壮道:“本公子花的是独孤家的家财,不偷不抢,轮不到旁人说三道四。话说回来,你以为你秦大小姐大手大脚能比我好多少?知道什么叫做五十步笑百步,嗯?”
    我晃了晃脑袋,真懒得跟他争。一本薄薄的《山海经》,竟囊括了如此多的奇趣之事,越看越有意思。
    万万没想到趁我看书入迷的时候,独孤昊从他(身shēn)后的一个抽柜里取出一盒糕点放在我面前,又斟了杯他亲自烹的茶给我,我一口糕点下肚回过神来,见鬼似的看着他。
    “独孤昊,你魔障了?”
    他脑袋上青筋直跳,嘴角*抽*了*抽*:“怎么?”
    “糕点,还有茶。”我惊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糕点是我让府里的厨子做的,很新鲜;茶是从南国带来的君山银针,有什么问题?”
    我才云里雾里:“吃人家嘴短,说吧,无事献殷勤,你到底想干嘛?”
    他额角又*抽*了*抽*:“你就不能——”
    独孤昊慢条斯理喝了口茶,眼神清亮了起来:“秦曦,你可曾想过,或许你我之间不用一见面就只剩口舌之争,我们也能平心静气共处一室,就像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我上半(身shēn)前倾,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心想独孤昊没发烧,又*抽*什么风,这家伙太会给人下(套tào)了,我还是谨慎点为妙:“独孤昊,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能对慕容瑛掏心掏肺百般维护,为什么对我像对陌生人一般?就连祁傲——他才来秦州几年,我们从小长大的(情qíng)分比不上你们同一个屋檐下的感(情qíng)?秦曦,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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