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一轮弯月冷冷地挂在天空。忽然想起,今夕何夕,今天是腊月二十四了,竟马上快过年了。身上系着钢索,从顶楼沿着光滑的玻璃墙幕滑下来,恍惚间想起箫剑,不知今年春节他是不是一个人渡过,真希望有人陪他,哪怕是那个漂亮的小护士呢。
在大块的整玻璃中间切割出一个圆形的孔,直径至少能容我的身体通过,现代科技为我这种贼提供了最优良的技术,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防无可防。
甬道中静静的,通过耳边的话筒,我的同伴遥控着一切。“转右,向前直走,第二展室。”抬头看看,墙顶上的闭路电视监视器在同伴精湛的破坏力之下,早已失去了作用。
我轻轻地向前走,停在第二展室门前。等待我的是最高科技的防盗系统,不过没关系,拿出一个小小的录音笔,按下PLAY键,传来男人唱童谣的声音:“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
该死的男人唱得这么大声,生怕引不来人怎么的?我生气地在心中暗骂着,想起他被迫当着众人的面唱这么幼稚的歌谣时那尴尬的样子,心里又暗暗地好笑。眼看着厚厚的合金门在我面前开启。
得意地一笑,迈步走进去,耳边响起同伴的声音:“看到了吗?中间的玻璃柜?”
戴上特制的红外线眼镜,小心地穿过红外线报警系统,来到摆在中间的玻璃柜前。玻璃柜里只摆了一个紫檀木的盒子,“就是它。”同伴兴奋地说。“现在你只有一分二十秒的时间,动作要快。”
打开玻璃罩,我毫不犹豫飞快地拿起紫檀木盒子,顿时警报器发出尖锐的声音轰鸣起来,很快,警卫人员的脚步声传了来,我用最快的速度,象风一样跑回来时的窗口,敏捷而迅速地钻了出去,抓住钢索,从十八楼飞落地面。跳进前来接应的“别克”车里。
在警察来到之前,我和同伴迅速离开了现场。
坐在车里,我打开那个紫檀木的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块小小的扁扁的玉环,以我专业的眼光来看,那是块和田羊指白玉,是玉中的极品,但是这种玉再贵重,好象也不值得组织如此大动干弋,拿起玉看了又看,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只好放回去。
刚才因为紧张没注意,这时忽然感觉有些不对,那个被我认为是紫檀木的盒子,竟出乎意料地沉重。我觉得奇怪,捧起盒子细看,这才发现它并不是紫檀木制作的,也不是任何的木制材料,却也非铁非铜非金非银,总之不是我见过的任何一种材料,盒子中间微凹的地方,自然是放置玉环,可疑的是凹处周围的地方,刻着一些奇怪的花纹,好象文字,旁边还有一些好象刻度的东西。此外,四周还布满了一些细密的小小的微微凹起,是什么东西却看不出来。
直觉告诉我,这个东西的奥妙之处,只怕在于这个盒子。或者盒子与玉二者缺一不可,不管怎样,这其中一定隐藏着重大的秘密。
到了安全的地方,按照规矩,同伴下车,由我单独将货送到指定地点,我一边开车,一边拿出一个新的,从未用过的手机,拨了一个号码,说:“一切顺利,按计划行动。”
一路向北,大约开了两个小时的车,拐进一条羊肠小路,穿过去后,前面是一片原野,原野上的一处点着篝火,篝火后面停着辆粉红色的家庭用旅行车,篝火旁,一个人坐着似乎在烤火。我下车,向着篝火处走过去。
看见我,那个人站了起来,四十几岁的样子,身材丰满,相貌美丽,正是“文物部长”,大家都叫她一姐。她对着我笑,说:“回来了。”声音温柔宛如慈母,可是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是一头不折不扣的母狼,冷酷、嗜血、狠毒,组织中除老板外的第二号人物。
我把紫色盒子拿给她,她的笑容更加灿烂,灿烂中透出兴奋和贪婪,喃喃地说道:“没错,就是它。”真不知这个盒子到底有什么重要。但她的专注正是我的机会。
我悄悄摸出手枪,对准了她,是的,我已经出卖了她,不为别的,只为两个字--自由!
我要自由,我梦想着自由,那是一直以来我心里最大的渴望,我不想做一个永远都见不得光的女侠,更不想在箫剑面前永远隐藏自己的身份。
我想在太阳底下行走,自由的欢笑,自由的哭泣,不再被控制,不再被束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想做的事,也没有人来勉强。
我要的仅此而已,但如果组织存在一天,我的梦想就一天不可能实现,我见过他们对待妄想退出之人的手段,那是让人生不如死的恶毒。
所以我只能用这种“出卖”的方法来争取自由,哪怕为此付上生命的代价,也好过一辈子过这种令人厌恶,令人呕吐的日子。
一姐抬起头来,看了我半晌忽然笑起来,嘲讽地说:“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她的镇静出乎我的意料,我确定她早已有所防备,她又笑一声,懒洋洋地说:“我早就知道你有异心,不过没想到这么快露出狐狸尾巴。”
我知道她口中的“异心”,指的是想向上爬的野心。在组织里,高的职位一向是有能者居之,谁想爬得更高,就必须不择手段地踢掉妨碍他的绊脚石,在这个特殊的团队里,可以发生任何最黑暗、最卑鄙、最无耻的事,只要你够聪明诡诈,且狠得下心。
四周忽然响起了警笛凄厉的声音,她的脸色这才变了,凶狠地说道:“你竟敢跟警察合作?你以为自己可以脱身吗?”
我“嗯”了一声,淡淡地说:“我已经打定主意,陪你一起坐牢,或者你比较幸运,连牢都不用坐了。”
一姐犯案累累,身上还有人命案,怎么看等着她的也只有死路一条。
一姐的面目更加凶狠:“你以为组织会放过你吗?”
我再度淡淡地一笑说:“抓到你,组织也会很快不复存在。”一姐是组织的核心成员,手中掌握着组织内部最高度的机密。警察自然有办法从她口中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一姐冷冷地看着,冷笑着叫着我在组织里面的名字:“刘丹,你够狠。”她忽然撮唇打了个口哨,那辆粉红色的旅行车车门打开了,借着灯光,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孔――箫剑。手上戴着手铐,被三个持枪的黑衣大汉从车里推了出来。
我的心一下沉了下去,千算万算,我没有算到这一步。一姐冷笑着,把枪从我的手里夺了过去,对准了我的头,箫剑惊呼起来:“不要!不要杀她!”
我看着他,他的身上有被殴打的痕迹,脸上也又青又肿,额头上还有血迹,我只觉得心痛如刀绞。
警车已经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警察们手持枪械将我们包围。一名警官手拿话筒叫道:“你们被包围了,放下武器。”
一姐一把抓过箫剑,手中枪顶上了他的头尖叫道:“不准过来,不然一枪打死他。”
我把背包丢到地上,从短皮靴旁拿出一把手枪也丢到地上,然后举起双手,我用眼睛看着箫剑,告诉他不要害怕,一切听我安排,然后对一姐说:“放了他,我来作你的人质。”
身后的警察中有一个人急切地喊着:“刘小姐,不可以。”
我没回头,继续说:“你也看到,我比他更有用。而且他有严重的心脏病,如果一旦发作死了,你们更别想逃出生天。”
一姐想了想,冲手下摆下手,一个黑衣大汉远远地向我丢来一副手铐,我嘲弄地一笑说:“你认为这个对我管用吗?”
一姐不理我,我只好捡起来自己给自己背着手扣上,走到一姐身边,作她的人质。箫剑走过来,他呆呆地看着我,我可以看见他眼睛里的泪水,他是聪明的,所以什么也没说,走向警察一边。
我心里再度充满了对他的感激,他没有在这种时候表现所谓的“男子汉气概”,也没有表现所谓的“有情有义”,他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我对着他的背影说:“不管结果如何,好好活着,替我活着,记得要活得幸福,把我的幸福也一起活出来。”
如果一旦意外,我活不过今晚。
他转过身来,只说了一句:“我等你回来。”
我目送他的背影,看着他走向一个警察,然后我恍惚看见又一张熟悉而焦急的脸孔,居然是他,那个在北京跟了我三个月的警察。
来不及多想,被一姐和另两个手下押上车厢。车,在众多警察的目光下缓缓开动,穿过原野,进入高速公路,警车闪着红灯,紧紧跟在后面。我轻声笑了。
一姐愤怒地狠狠给了我一记耳光:“你还敢笑,这次不管逃不逃得出去,你都死定了。”
我脸上热辣辣地痛,不在乎地瞪了她一眼,说:“能有一姐你陪葬,我深感荣幸。”
车子在高速地奔驰着,后面响起枪声,警察们试图打爆旅行车的轮胎,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两个黑衣人打开两侧的车窗,向警察还击。一姐镇定自若,一双眼睛只是狠狠地瞪着我,手中枪更是不离我的心脏。
一个黑衣大汉忽然“哎哟”一声,显然是中了枪,一姐一惊,眼睛向他瞄了一眼,我飞起一脚,踢飞她手中枪,同时身形一转到她身后,抬手接到落下的枪,再把她手一扭,手铐铐到她手上。
一切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那两个大汉还来不及反应,我手中两把枪已经对准了他们的脑袋,一把是一姐手上的,一把则是藏在我袖子里的,袖里藏枪,一直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秘密。
两个黑衣大汉傻愣愣地看着我,我冷冷地说:“打开车门。”其中一个看了一姐一眼,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办,我毫不迟疑对着他的腿开了一枪,血立刻流了出来,他惨叫一声,立刻乖乖地去把车门打开,我对他俩个摆下头,说:“给你们个机会,跳下去。”
我不想杀人,何况跳下车后,他们也不会有机会逃得掉,不如交给警察处理。
那两个人好象还想犹豫,我眼神一厉,他们立刻抱头跳车。前面开车的那位显然感觉到出事了,急得直叫:“一姐?一姐!”
我的枪指向一姐,向开着的车门处一摆头,一姐的脸色铁青,目光怨毒,咬着牙地说:“你还真会装,我小看了你。”
在演艺圈,因为我出演的香妃,很多人知道了我,而在组织里,我一直是个不太引人注意的人,虽然在执行任务中没有出过什么大问题,但也没有什么惊人的表现,神偷排行榜上不过是中间的位置,因此一姐并没有想到我的身手会如此之好。
我笑着说:“这就是扮猪吃老虎的好处。”说着,一脚把她踢下车去。
接下来要对付的是前头那个司机了。那个家伙我认识,他叫老虎,是个真正的格斗高手,既是一姐的心腹,也是她的情 人,刚刚我看得清楚,一姐把紫色盒子交给他保管,那个盒子绝对不能落到组织的手中,哪怕有一丝的可能性都不可以,所以我一定要对付他。
从车门处,我翻身跃上车顶,准备出其不意地从副驾驶方的车窗进入袭击老虎,但我一钻进驾驶室,手中枪对准老虎的同时,老虎手里的枪也对准了我的脑袋。
我不敢妄动,为了箫剑和他说的那句“我等你回来”,我要加倍珍惜自己的生命。
“你杀了一姐?”老虎的眼睛通红,凶光毕露。
我摇摇头实话实说:“我把她踢下车了,凭她的身手应该死不了。”他又惊又怒,恨不得用眼神杀了我。
我瞄了一眼,方向盘前面放着紫色盒子。我说:“把那个盒子给我,我放你一马。”
他“哼”了一声:“你做梦。”
“好吧。”我痛快地把枪丢掉。“为了箫剑我不想死,我作你的人质,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放了我。”
这个家伙是出了名的疑心大,刚才为了箫剑我不惜身陷险境,箫剑在我心中的地位他已看得出来,为了爱情而珍惜生命,合情合理。
他并不完全信我,仍是一只手开车,一只手持枪对着我,我知道如果可以,他一定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地勒令我跳下车去,但是目前他还需要我这个护身符,只好不惜劳苦地保持着这个动作。
我老老实实地坐着,心思却飞快地旋转着,想着可以出奇制胜的办法。
就在这时,后面追赶的警察们帮了我一个大忙,他们不停地射击终于达到目的,射中了一个轮胎,车身猛地向左一倾,老虎努力地去掌握方向盘,注意力难免分散,时不我待,我伸手扭住了他持枪的手,他大怒,拼力地将枪口向我扭转,我同样拼力地将枪口转向他,两个人在飞驰的车里较量起腕力,男人和女人的力量毕竟有差别,我渐渐力弱,眼看着枪口快要对准我,恰在这时,车辆转弯,他一惊,左手去握方向盘,我的右手立刻变成手刀,一刀斩在他持枪的手腕上,枪掉到了地上,他也顾不上控制方向,跟我撕打起来。
在这样狭窄的地方,所有的功夫都用不上,两个人就象小孩子打架一样,又撕又咬,扭在一处,车体也因着我们激烈的动作而震动起来,我狠狠的用身体去撞击,他的身体撞上车门,也许是刚才扭打时,车门锁被撞坏,也许这锁本就不牢靠,管他是什么原因,反正,车门忽地开了,那家伙顺势被撞出了车外。
我大喜过望,叫了声“天助我也”,敏捷地坐到驾驶座去把握方向盘,同时踩刹车,但是却意外地一脚踩空,刹车失灵了。我暗暗叫苦,决定弃车,伸手去拿紫色盒子时,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盒盖打开了,还没拿到手,眼前又出现了一件让我大惊失色的事,前面道路又是一个大的转弯,我的手只来得及伸向方向盘,车子就撞断了护栏,冲向前方的黑暗,那里是一个并不太高的悬崖,在失去意识之前,我好象看见了一个异象,从那敞开的盒子里,发射出奇妙而明亮的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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