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待到马车平稳的驶入了国宾馆,停了下来,闭目养神的茹姨方才睁开了眸子,忙站起身来。
将她先前所坐的坐塌给掀了开来。
这辆马车经过改造,坐塌比一般的马车要深上几分,藏下个人绰绰有余。
云蓁冷着一张面孔,被茹姨搀扶起来。
两人面上画着的,乃是同样的容颜,两人站在一处竟是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之感。
云蓁的眼珠转了转,停驻在茹姨的面上,最终点了点头,到底是什么都未曾说,抚了抚因为蜷缩着,继而显得有些褶皱的袍子,方才跨出了马车。
云蓁一跨进大厅,便感觉到了厅内诡异的寂静,她的目光在厅内一扫。
司空傲坐于主位上,面色沉寂,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兰泽还未离开,此刻正任由人包扎着手臂上的伤口,兰泽原本是个常年面上带笑之人,此刻面上的笑意也不自觉的淡了几分。
正厅之中用白布掩的,就算是无人解释,云蓁也大抵能够知晓,那到底是谁。
眼见云蓁进了来,兰泽与司空傲两个人齐齐的将目光投掷了过来。
兰泽的唇瓣上下动了动,最后偏过头,还是什么都不曾说。
“郡主。”司空傲面色也是说不出的难看,他眉头紧锁在一处。“抱歉。”
云蓁脚步停驻在许文晖的身前,瞧着许文晖那张没有半分生气的容颜,唇角不由抿了抿,抬眸瞧了司空傲一眼。
而后,还是将目光停驻在了兰泽的面上,因为她此刻顶着一张男人面孔,故而,有种说不出的古怪。“世子,既然现下还在此,怕是已然做好准备了罢。”
兰泽似乎不曾想到云蓁一来,便将其注意力凝聚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目光不由一沉,最后落在云蓁的面上,唇瓣上下动了动。“郡主何意?”
云蓁面无表情的瞧着兰泽,瞧着兰泽手臂上的那点轻伤。“若是兰世子无意,本郡主有些话,需要与镇南王私谈,不知兰世子可还有事?”
兰泽长睫微眨,云蓁这话已然在明确的赶人了。
他知晓此事给云蓁的冲击怕是不小,他也不好在此多加逗留,他伸手推搡开给自己包扎之人,默不作声的对着云蓁躬了躬身子,转身便走,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
待到兰泽离去,云蓁的目光方才收了回来,伸出手,将白布往上拉了拉,覆盖住许文晖苍白的毫无血色的面庞。
她的手指无意间触碰到许文晖的面庞,发觉上头还残留了一股淡淡的温度,她缩回手,瞧着自己的手指。
“郡主。”
“不知王爷有何打算?”
云蓁哪里不知司空傲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她眸光不由沉寂了几分,率先截断了司空傲的话头。
“此事与王爷无干,乃是因我处置不当。”
“云蓁今儿来,只是为了来让王爷宽心,按照先前计划便可,其余。”云蓁的话音一顿,目光微垂。“交由云蓁来便是。”
司空傲本就不是善谈之辈,被云蓁这几句话堵得无话可说,不由怔怔的抬头瞧着云蓁。
就算是换了一身男装,加了一些修饰,但是在司空傲眼中,总觉着云蓁身形单薄而无助。
“此事可是与南唐皇室有关?”司空傲沉默了半晌,而后开口道。
云蓁也不抬头,仅仅是攥紧了自己的拳头,尽量压抑下自己心头的怒火。“此事,确实与南唐皇室有些关联。”
“只是,现下边境到底乃是个什么状况,我们不得而知。”云蓁深深吸了一口气。“此事事关重大,这些琐事便交由云蓁一人处置便可,烦请王爷劳心费神。”
“南唐既然敢明目张胆的对本王下手,那么郡主的安危?”司空傲暗暗蹙眉,心中甚是浮躁。
除去了许文晖的缘由外,还有一些别的因素。
他堂堂七尺男儿,如何需要轻凰一介女流,替他善后?“不如郡主随本王一同回国吧?”
只是在他提出这个要求之际,便只见云蓁缓缓摇了摇头,抬眸瞧向了厅堂门外,远远眺望而去,也不知目光落点在何处。
“不,泠国边境需要王爷坐镇,这几笔账还未清算干净前,本郡主是不会离去的。”
她声音之中,有股子山雨欲来风满的意思。
听到此番,司空傲也知道云蓁乃是下了决心,自己怕是无法说服云蓁。
.....
这泠国来使在南唐遇刺可不是什么小事情,更何况还死了个重要使者,待到南唐陛下反应过来,派人前来探望司空傲之际,明里说是来安抚司空傲,暗里却是想要将司空傲控制在手中。
毕竟虽说先前的计划已乱,但是万不可前功尽弃。
既然已然死了一个,那么也不怕再死一个了。
只是万万不曾想到的,乃是待到南唐陛下下令将国宾馆给统统围起来之时,司空傲已然不翼而飞。
倒是留下了使团的其余人。
没等南唐陛下询问那些人司空傲的去处,那些人反倒是闹翻了天,说镇南王在南唐被人掳走,要南唐陛下给个说法。
不想被倒打一耙的南唐陛下只觉得甚是无辜,被闹得不厌其烦。
但到底这在各国使臣眼皮子底下,南唐陛下也不敢再造次。
只是借着寻找刺客之名,封锁城门,秘密下令彻底排查。
若是寻到司空傲的踪迹,不留活口。
只是司空傲便如同是早有打算一般,不论南唐陛下如何排查,都寻不出他的下落。
“郡主。”这两日云蓁周身的气压有些低,故而旁人无事不敢凑上前,生怕触及了云蓁的霉头。
白止被琉璃打了一顿之后,本就对云蓁发憷,只是无奈受命于祁盛华,这些日子下来都得跟在云蓁身侧,每次与云蓁说话,都显得十分小心翼翼的。
“陈景王妃递来消息,说是已然将镇南王送出国都了。”
云蓁眼皮一动,淡淡应了一声。“陈景王这两日什么动静?”
“因为事发突然,南唐陛下无暇顾及陈景王,倒是让陈景王躲过了一劫。”眼见云蓁的眉头越皱越紧,白止忙开口补充道。“只是南唐陛下起了疑心,到底没有那般容易松懈下来。”
“就算是这面在搜寻镇南王的下落,但是一面还在派人搜寻那些东西。”
“想必只要寻到时机,怕就会发作。”眼见云蓁的面色松懈了一些,白止方才松了一口气。“那些东西已然安排妥帖了。”
“关于柳贯的消息,已然派人透露给了安瑞王。”白止犹豫了片刻,斟酌道。“只是安瑞王现下还没有什么动静。”
听到这个消息,云蓁方才睁开眸子,眸底翻涌着的情绪在一瞬间便收敛下去。
柳贯便是老三的本名,自打小九开口,说出了老三可能也搀和在其中,她便派着卫箫蹲守安瑞王府。
终于是知晓了,柳贯怕是被皇甫珩安排在了安瑞王的身侧,柳贯甚是得安瑞王的器重,有些事情柳贯知晓的清清楚楚。
皇甫珩最擅长埋暗棋,既然将柳贯送至了安瑞王身侧,那么其深意不言而喻。
皇甫珩那般心机深沉之辈,她可不相信他没有后手。
本来,她只要将皇甫珩以往的那些所作所为,想要利用赵沁绣勾的安瑞王与陈玉王不合的目的,稍稍透漏给两人知晓,那接下来她便只要坐山观虎斗。
只是现下情况大变,她已然被皇甫珩察觉出来。
皇甫珩竟是还对司空傲他们下了手,那她便在里头搀和上一脚好了。
云蓁斟酌了片刻,明面上,南唐陛下甚是宠爱那位大皇子齐景王,但是安瑞王这些年销声匿迹的,其势力怕也是不可小觑。
若是没有南唐陛下暗地里的支撑,他怎么可能暗地里拥有如此势力。
而皇甫珩的位置,便显得十分尴尬了。
说南唐陛下不宠爱他,但是至少明面上皇甫珩的待遇比安瑞王还要好上不少。
但若是说南唐陛下宠爱他,又怎会有一个父亲,将自己的亲生儿子,送到敌国潜伏五年之久?
毕竟,说得不好听,皇甫珩也等于是在出卖色相了。
云蓁琢磨了许久,也未曾猜测出这位南唐陛下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她眸光闪烁,沉吟道。“继续盯着就是。”
安瑞王也不是个蠢得,若是知晓了从始至终赵沁绣的出现,不过是个局的话,想必,他也不会心慈手软。
现下按兵不动方才证明这位安瑞王还有几分合作的价值。
“趁着皇甫珩被南唐陛下钳制的机会,便将他藏起来的那些东西,尽数呈送到那位南唐陛下手中罢。”
云蓁眸底浮出一抹疯狂之色。
皇甫珩在泠国潜伏数载,吞下去的东西,她都要让他吐出来。
“全数送出去?”
在白止开口之际,只听云蓁缓缓摇了摇头道。“能带走的,便让人转移,若是不能带走,便全数销毁了。”
“届时栽赃在他身上。”
南唐陛下缺的本就只是个由头罢了,那么她便将这个由头送至他手中。
“届时,皇甫珩百口莫辩,怕是会狗急跳墙,以防意外。”
云蓁略略偏头,瞧了白止一眼。
“还有一事。”
眼见云蓁面色沉寂,白止下意识的目光认真了些,凝聚在了云蓁面上,等着云蓁开口。
云蓁示意白止侧耳俯身过来。
凑在白止耳畔低语了几句什么。
听罢,白止面上不由浮出一抹讶然,回眸瞧了云蓁一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未曾说,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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