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说,三十两就三十两,池大哥,你买下来。”宴菟儿不咸不淡的说道。
“什么?”三十两买一瓶酒?所有人都惊掉了大牙。
池仇也不愿意呀,他就算是富翁,他也不愿意做冤大头呀。就算是富二代,花钱如流水,他也不会明知道上当还去“跳坑吧”,他们可以奢靡,可以浪费,可以挥霍无度,甚至为了某个不值的物件一掷千金,但初衷是为了炫耀、张扬,总不会初衷为了别人把自己“当傻子”看吧。
何况池仇口袋里零零散散的只有几十两各式各样的银票,是留在自己身上备用的,一下子花光就为了买一瓶酒?池仇不乐意。
不过宴菟儿却冲他使了个眼色。
这是什么意思呢?池仇不解。
“既然买了这么贵的酒,你们也得留个字据吧,万一人家请人喝酒,说是花了三十两,别人不信,怎么办?”
“好,留就留!”曹氏冷哼了一声,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一下子进账几十两,这个破酒肆一年的纯利呢:“曹坤,写字据。就写拉法三十两一瓶,张裕三两一瓶,三瓶。”这曹坤是曹家仅存的一个人,跟在曹氏身边做了酒肆的账房,小院的管家,从来就是听曹氏一人的。
吴氏老两口不由一怔,面面相觑,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怎么,不好笑吗?菟儿妹妹,可不能这样,不能这样……这种……”吴尤急了,他是进过学堂,晓得一些经济常识和工商之法的,里面有些官府对黑店的一些判别方式,若是违背客人意愿,强买强卖,或超高价哄骗顾客,都有可能被官府的税司衙门惩罚的。
“菟儿妹妹,你倒是叫的好亲热!”曹氏冷冷道,瞥了眼吴尤,脸色十分不悦。
其实吴尤只是担心宴菟儿拿了收据去告官,到时候这可是要负责任的,倘若出个好歹,赔钱是小事,就凭着曹氏这样子,小县主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可惜被曹氏这冷不冷酸不酸的话一激,吴尤打了一个踉跄,赶紧说道:“小县主只是我的小学妹……”
“你小学妹可多了,哎哟哟,你们二老可听见了,你们儿子可有出息了,都认县主殿下为小学妹,说不定还想休了我,娶小县主呢。”
吴老头嘟囔的说道:“瞎说什么……”皱着眉头看了池仇一眼,人家小县主的正牌郎君在呢,他这个儿媳可真是丢人。
曹氏看到吴老头和吴老太的均眼神瞄向池仇,心里面顿时怒了:“怎么,我瞎说?我瞎说什么了?难道你们也打着这个心思?还想让吴尤娶小县主,自己当皇亲国戚?”说道这里她情不自禁的颤抖一下:“可惜人家已经有相好的了。”
这也下子算是捅了马蜂窝了,慈目的老街坊说道:“我说吴尤媳
妇你怎么说话的,吴尤这些年怎么对你,我们这些老街坊都看在眼里,那也是百依百顺的。”
“就是,就是,吴尤这小子从小就是孝顺的,对你更是没得说,你怎么可以见风就是雨呢,况且吴尤读书的时候,人家小县主才多大。”
曹氏笑着说道:“哼,你们这些老骨头,关你们什么事。”
“你……”吴老头听到曹氏这般说自己的老友,一口气上不了,猛地咳嗽。几个老街坊见曹氏不可理喻,也忙着给吴老头顺气,说他们不介意。
这时曹坤已经写好了收据,把收据递给了曹氏,曹氏瞅了瞅,又递给宴菟儿。
“行,那都签押吧。”
“那怎么成,钱拿来,你当我傻?”
宴菟儿眉毛一挑,示意池仇拿钱,池仇当然不愿意呀,这可是三十九两,好不容易身边留下五十两,就想着自己有点闲钱傍身呢,结果倒好,一下子给整没了百分之八十。
“哟,人家舍不得呢。”
“拿钱!”宴菟儿很不满的撞了池仇一下,池仇表情难看,只好从怀中摸出一把琐碎的银票,以及几个银币。
吴尤还想阻止,曹坤却得了曹氏的眼色,将他拉到一旁。
收了银子,盖了手印,宴菟儿笑嘻嘻的对池仇说道:“记得拿上那三十两的拉法红酒,可贵了。”
池仇一脸不解,也只好收了酒,揣着酒瓶子,跟着宴菟儿出门:“你等等,你当我银子大风刮来的吗?”
宴菟儿一路嬉笑,一路轻盈,似乎忘了今天所有的不开心。
池仇拎着酒瓶子,跟着,越想越不是滋味:“你把我约来,不会就是想宰水鱼吧。”
“水鱼是什么?”
“水鱼就是又大又肥的鱼,宰了吃了,肉多,汁美。”
“是嘛?还很形象,是江湖上的黑话吗?”
“应该不是吧。”池仇挠了挠头:“这是我们家乡话。”
“原来如此,池大哥,家乡在哪里?”
其实水鱼即甲鱼,并不是一般人所想的很肥的鱼,确切的说法是广东话劏水鱼:可以形容骗财,包括坑游客。鱼贩杀甲鱼时,用力按住,使其动弹不得,宰杀过程会大量喷水,由于广东话里水为财,于是劏水鱼就很形象地表达无奈失去大量钱财。
池仇曾经去广东旅游,曾听导游说起过,只不过他本能还是把水鱼当作肥鱼。
突然听宴菟儿这么说,心中一个激灵,往前迈了两步说道:“就是宛城呀,哪里南北交界,也有些南方的方言,这水鱼的说法北方没有的,只有南方才有。”
“是嘛,宛城好玩吗?”宴菟儿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问道:“你能带我去看看吗?”
小县主觉得自己说出了这句话,但其实在别人看来,
她只是微微动了动嘴唇,并没有发出声音。
池仇的六识已入朣朦,听的也不算分明:“你说什么?”
“没什么?”小县主扭捏不语。
“谁?”池仇突然猛呵一声。
原来这池仇为了听到小县主的话,下意识的朣朦六识全开,反倒听到不远处树后有人,此地空旷,若是来往行人,只走便是,此人必有图谋。
或许是想在女子面前显摆一下,或者是曾被陈经刺杀一剑,又或是见了陈家庄园血案,知道宴湖也非太平之地,池仇现在警觉的多了。
树后果然有一个大汉,转身欲走,却没想到池仇轻功了得,声到人到,快如闪电,直指他的咽喉。
那人赶紧往侧一闪,勉强躲了过去,绕树而躲。
“果然是你!”
宴菟儿手持长剑,围了过来:“十四?”
“你们认识?”
“参见小县主。”
原来此人是方才与池仇前后脚进入吴家铺子的身着青色劲装的大汉。
“他是你们宴湖的人?”池仇讶异,其实他从驿馆出来,就觉得有人跟踪,当时这青色大汉与他一同进了面馆,就有所怀疑,此人轻功了得,跟在池仇后面,他几乎难以察觉,若不是方才恰巧六识全开,而他似乎也想偷听小县主的言谈,动了动位置,正常状况之下,池仇还蒙在鼓里。
“是我爹让你跟着我的?”宴菟儿抢前一步说道:“不对,我进面馆之时,你已经在哪里了。”
说完冲着池仇看了半响:“难不成是跟着他的?”
越想越不对劲,宴菟儿激灵一下,仿佛才回过神来,她收了剑,有点不敢相信:“你不会中午接到了指令,暗察池大哥吧。乖乖,我的娘也,你是鬼神吗?”
“怎么了?”池仇哪里晓得她说的是宴徐氏,他还以为说十四是鬼神呢。
隐十四确实是中午才接到指令,暗中跟踪池仇,只是整个下午,池仇在材哥庄园、陈家庄园和旧镇转悠,他只好检查了一番界堂,并询问了一些各处自己人,如严春他们了解了一些池仇的底细。
池仇领着艾苞儿回到驿馆,他还在琢磨这女子是谁,池仇就匆匆出门,他也于是跟上,在城门口,已经入夜,入城的人很少,他又怕跟丢,两人隔得比较进,池仇也就是那时候跟他打了一眼。
后来一同进了面馆,池仇虽然起疑,但也没有太多想,毕竟夜里能够吃点东西的地方并不多。
方才将他从树后逼出来,池仇冒了一句“果然是你。”只不过印证了自己的怀疑。
而隐卫虽然负责一些暗影杀手的见不得人的事情,但也是城主的金瓜护卫,旁人难得见一面,宴菟儿却是个例外。所以宴菟儿进了面馆就认出了隐十四,只不过她并
不清楚人家的使命,也不会乱认,于是出现了这么一幕。
隐十四单膝跪地,这次居然被人抓了一个现行,回去他肯定是要受到责罚的,甚至被开除隐卫都有可能,可他现在一句话都不能多说,哪怕对面就算是小县主,是他效命主君最疼爱的女儿也不能例外。
然而他再嘴硬,宴菟儿却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那就是她父母已经猜到了她拒婚不仅仅是厌恶尔朱荏,还因为池仇。
她无法想象父母是咋联想的,但隐十四今天才开始跟踪池仇,就能说明这一切是从她离开宴湖堡开始的。
“今晚的事情不许跟我娘说。”
隐十四艰难的摇了摇头。他在做什么,将要做什么,按理都不能告之他人。
“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隐十四低头,似乎准备受死。
池仇忙抓住那宴菟儿袖子,急道:“罢了,何必为难他,他也是受命行事。”
池仇很同情这些死士,经常因为主君的一些家事、私事而被牵连,大有一种左右不是人的无奈。
“你回去吧,该怎么回复就怎么回复。”池仇又道:“回去与你主君说,若有什么话可以明说,被人窥视的感觉不好。不过明天在下跟人有约,实在无法推却,若有召见,可明晚界堂通知我。”
隐十四面无表情的动了动头颅,表示会传达,毕竟自己已经被人发现,方才那一下子,也晓得自己并非他的对手,若是再来,既不符合规矩,也没那个能力。
一般隐卫也好,还是江湖杀手也罢,都不会以跟踪人为乐,一般都是探查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就会撤离,没有谁会一天二十四小时连续尾随一个人几十天的,顶天了派人盯桩罢了。
隐十四转身欲走,宴菟儿一边愣愣地看着他,一边无意识地开口说道:“你等下。”
隐十四停步,回身,侍立。
“方才面馆的事情,你也在场,这个你拿回去给我娘,就说我的意见,派人把那家酒肆查封了。”
“不必吧。”池仇听了,觉得便沉声问道:“那个曹氏虽然不咋滴,可她方才坐地起价,我也可以就地还钱,你现在动用宴湖的权势查抄吴家铺子,那吴家老夫妇多可怜,那可是他们一辈子的心血呀。”
宴菟儿笑道:“你才去了两次,怎么比我还有感情?”
“那不是你带我去的嘛?”池仇嘟囔一句,听在宴菟儿心里却乐滋滋的。
“放心吧,这吴家的事情我早就看不顺眼了,早就想诊治那姓曹的了,也与我娘亲说了,只不过我娘说,那是人家家事,不好掺和。”
“你娘说的对呀。”池仇以前看过许多网文,都是男主或者女主特别的牛,被一些不守规矩或者仗势欺人的人算计,然后
动不动一通电话让更牛的人越权或者直接干涉,然后把那些恶人弄的不要不要的。
看一篇两篇,感觉很爽,看多了,让人觉得这个社会除了找关系,好像就没别的了,甚至一些不该出手的人或者事,找找关系也能无往不利。虽然没有谁能够不靠人际关系立足于世,但好像男主、女主,就靠着关系网处理问题,也让人觉得很现实也很无奈越到后面越乏味。
“可现在不是了。”宴菟儿扬了扬手中的单据:“宴湖现在可是禁酒的!”
“禁酒?可那是葡萄酒呀。”池仇狐疑的很。
“禁酒就是禁酒,虽然一般不查,喝一点也没人管,但法令就是法令,不管是白酒、米酒还是葡萄酒,禁酒就是禁酒,她现在不但卖酒,还敢哄抬物价,那就是犯了税司衙门的重要物资管理条例,是触犯了城规的。”宴菟儿这不但去鹿颂学了尸科,律法也学了不少。
高实在是高,池仇隐然觉得宴菟儿有为官之道了,好像比他更适合当“上位者”。
隐十四接过那张收据,点点头,表示会照办,然后消失在夜影之中了。
“嗯!”池仇点点头,这就合理合法了,但是“情”呢?池仇劝道:“那吴家老两口咋办呢?”隐十四走了之后,池仇与宴菟儿边走边聊。
“放心,我会通知他们的,到时候城衙查封了那家店,可以按照其他名义出售,到时候我再卖回给吴家人就行了,只要把那曹氏抓起来就是了。”
“这主意是你想的?”
“我娘指点的,不过这酒的事情,是我今天突发奇想的,你觉得怎样?”宴菟儿一脸的小得意:“我早就看那曹氏欺负吴家人不满了,本来想让我娘出面教训她一番,我娘说,家事不能管,除非此事涉及城衙,帮一帮吴家倒是可以。”
“我觉得你娘厉害。”池仇不免暗叹,这位城主夫人不简单呀。
“她可没告诉我该怎么弄呢。”
“好,你厉害,你厉害,居然从她哄抬红酒价格,你就想到这招,确实厉害。”池仇轻轻笑了一声,不得不承认,宴菟儿的想法和作法都是合情合理的,唯一让人觉得突兀的是曹氏今天对小县主的态度,太过嚣张了,对他这个外来人,一副坑死不偿命的架势还可以理解,居然见到城主女儿还敢这么薄面子,就让池仇想不通了。
也许池仇以前就是小兵哥加小宅男吧,对外面这些争风头的事情见识不多,看书上有许多傍大款的女子经常做一些无脑的事情,兴许也就是这样吧。池仇摇摇头,咎由自取。想到这里,脸上增添了几分阴冷萧疏之色。
夜渐深,池仇对城中不熟悉,随着宴菟儿步伐,忽走到一座小园,四周花木,一个木篱
环抱着曲池。
“居然还有这般小公园?”
见池仇惊奇,宴菟儿有些喜色,领着池仇,走过流水潆绕的石径。
斜桥之下有一座亭子,那亭子之中有一个灯笼,罩着一圈玻璃,里面居然是长明灯,给幽暗的夜色带来一丝光亮。
“这里如何会有灯?”池仇站在池畔曲栏,很是惊异。
“这是路灯,我娘说,以后整个宴湖都要做这种玻璃灯笼,只要点上长明灯,到时候整个路面都能看得清。”
“你娘做的?”
“不是,是鸢都那边的。”
“哦?”
“这里只是试点,可惜后来两盟之战,跟鸢都的贸易也就断了,这种灯宴湖只有几十盏,大部分都在城堡里,外面只有这个公园有一盏。”
“这灯宴湖不能做嘛?”
“玻璃咧,虽不如琉璃好看,但是要做到透明无色,多贵呀,一般人家那里用的起。”宴菟儿嘟着嘴,目光落在池仇身上,他正踮着脚去看那盏玻璃灯,心道:这么看还挺好看的。
“这玻璃不难作罢,我看很多地方都有玻璃了呀。”池仇以为五岳大陆玻璃已经盛行了,没太在意这个事情。
宴菟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以前这玻璃只有西荷有,叫做冰璃,卖的很贵,也只有大户人家才有,一般也就是给妇人做几面镜子,只有钱多的才买点黄璃,用来当窗户。后来鸢都也能出产玻璃了,才流行了一段时间,因为鸢都的玻璃要便宜许多……”
池仇化学学的很不咋滴,只晓得是什么锰的多少决定了玻璃是否透明,而旧玻璃因为长期在空气中氧化,什么元素流逝,才又变成了黄色。好像石灰石里也有锰元素吧。池仇觉得完全可以找人研究一下。
“你看够了没有?”宴菟儿有些恼,池仇盯着那盏琉璃灯已经看了许久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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