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中庭

    
    宋涟城又不是杂技团的，自然没有走过钢丝，他疑惑的摇摇头。
    “我们现在所谋划的事情，就像是在走钢丝。”何应物笑笑，“没有人能保证，能一直幸运，能一直不失手。况且，就算不失手，钢丝也总有断的时候。”
    “宗主说得对！我之前倒是听说过蹦极，他们说，绳子断了之后，便会换新的绳子，不过，他们保证绝对安全，就像是做好安全措施的走钢丝。”
    “绝对安全？”何应物挪揄的看着他。
    “嗯！人家说绝对安全，不过我们都知道，没有绝对安全。”
    “是啊！”何应物深吸一口气，透过窗户，看向白雪皑皑、无边无际的千岛之岛，“所以……我必须尽快准备好，如果掉下去，或者钢丝断掉，要如何应对。”
    “这些自然需要准备，我的意思是，宗主不用如此心急，毕竟，这不是一时一日之功。”
    “我知道！在我看来，应该是全副身心促其成，万般周全应其败！我倒认为这不是心急，而是所谓万般周全其中的一些措施而已。”
    宋涟城微愣：“全副身心促其成，万般周全应其败……宗主好缜密！却是涟城思虑不周、又小气了！”
    “宋长老太过自谦了！”
    其实，何应物确实是有点急的，他急就急在，道德宗至少八峰当兴，可是凭他一个，扛得起八峰之兴吗？
    就算扛得起，又要扛到什么时候，一个一个来，到猴年马月吗？
    他必须要不遗余力的、抓住一切机会，培养人！
    培养他自己的人！
    培养出能够独当一面、能够挑起重担的一批人！
    确实很难……但是如果不去做，就永远不会实现，不是吗？
    不过，这些话，他显然不能和宋涟城说。
    ……
    互相吹捧几句，何应物转入正题：“防水墨搞到了吗？”
    “搞到了一点，不多，如果再多的话，就要从源头订货，涟城认为动静会有点大，正想跟宗主请示。”
    “够了！有点就够了！这样，你把温源谷地下密室的蓝图，原封不动，用防水墨誊拓一遍，之后，把誊拓好的蓝图折叠放到衣服口袋里，再把衣服整个浆洗一遍，晾干之后，我要那张蓝图。”
    宋涟城微愣：“那就洗坏了！防水墨是有些防水，可也不能浆洗。”
    “我知道！我要的就是那个东西！纸张尽量薄，体积尽量小，在保证清晰的前提下，越不容易发现，越好！”
    “好！记下了。”宋涟城显然有点摸不到头脑。
    “哦对，防水墨再剩下一点点，随便画几道在一张包东西的白纸上，这张纸我也要。”
    “好！”
    “十万极灵的保证金怎么样了？”
    “有宗主的面子，江野王大长……”宋涟城微愣，旋即摇头一笑，“江野王宗主全力支持，我已拿到极灵，就在我空间戒指，需要给到宗主吗？”
    “不用！温源谷什么时候收，宋长老替我们报名、交费就可以。”
    “好！”
    “能不能搞到毒火药？”
    “毒火药？”宋涟城眉头微皱。
    “对！就是引爆迅速、燃烧充分时间够长、能毁掉一切痕迹、还能释放出不那么友好的毒性物质，阻拦人们下去调查的东西？”
    “可以搞到！天雷门大量销售这东西，几乎所有宗门都有储备。”
    何应物眼前一亮，打个响指：“天助我也！那就麻烦宋长老了，尽量低调些。”
    “是！宗主放心。”
    来回踱步几圈，何应物很有些跃跃欲试，他停下来，盯着宋涟城：“还有一件事，宋长老能不能做到这样，比如，外放灵气，控制让灵气爆炸？”
    “可以啊！有很多仙法就是这样，比如惊雷爆，就是我们推出灵气，再轰然引爆。”
    “这个我知道，那不得张牙舞蹈，跟便秘似的憋半天嘛！我说的是……悄无声息那种？”
    宋涟城一滞：“悄无声息？”
    “对呀！就比如说这样，宋长老在缓缓踱步的时候，通过脚心，轻轻把灵气束成团，注入到我屋里的青石之下，走几步搞一个灵气团，搞个七八个出来，再找合适的时机引爆！能这样吗？”
    看着何应物殷切的眼神，宋涟城目瞪口呆。
    倒也不是不行，不过这种程度的控制能力，未免要求太高太高了！
    先外放……再成团……聚拢在一起不能散……然后走……弄个七八个灵气团出来……分心控制这些灵气团……再找合适的时机爆掉？
    神仙啊！
    “嗯……我……试试？”宋涟城满脸不自信。
    “行！宋长老试试。”
    “好。”
    宋涟城开始缓缓踱步。
    第一步，他脚下生成灵气团，第五步，脚下生成第二个灵气团，第九步，第三个灵气团……
    何应物看得清楚，前三个灵气团还好，起码走路姿势还颇为潇洒飘逸，看不出任何异状，可从第四个开始，宋涟城便开始暗暗咬牙，身体微微有些僵硬。
    嗯，看来，确实不太容易分心控制啊！
    到第六个，宋涟城明显在咬牙，嘴开始歪；
    到第九个，宋长老已经是咬牙切齿，面目狰狞，身体僵硬的像是年久失修要锈蚀通透的机械……
    客观点说，这和便秘似的发大招没有本质区别，无非一个蹲着一个站着……
    何应物好生泄气，还以为这个环节宋涟城能帮上大忙呢！
    “好啦好啦！宋长老可以了！”他摇摇头说。
    宋涟城可不想这么快认输，他眼中精光灼灼就要踩出第十个灵气团，嘴里还说着：“宗主放心！我多加练习，一定会……”
    “好啦！宋长老快收了神通吧！”何应物无奈的叫道。
    “……好。”
    宋涟城讪讪的停下脚步，不再勉强自己。
    无人控制的灵气团一个一个悄然消散。
    “诶等等！”何应物突然食指指着地下，“爆一个！爆一个我看看！就一个！”
    宋涟城微愣，旋即点点头，心意一动，嘭~~~
    青石纷飞，炸出个小小坑……
    何应物满脸失望……
    宋涟城偷瞄过来，满脸尴尬，嘟囔道：“宗主，就一个灵气团，这威力……大不了！灵气得配合法术，威力才大！”
    这大概是他最后的倔强。
    何应物笑了，拍拍他肩膀：“一些法术可以预设到符篆上，宋长老能不能搞些攻击性的符篆？”
    “可以！可以！我会画！我会刻！”宋涟城老脸微红，连忙说道。
    显然，他对外放灵气的控制，不入宗主法眼；灵力团爆炸的威力，也不入宗主法眼……
    以长老的身份协助宗主开宗立派，不能吃干饭啊！！！
    宋涟城羞愧难当，尤其是最后脑袋抽风还解释两句，现在反应过来，更是让他觉得老脸丢尽，无颜面对宗主。
    耻辱啊！
    “好！”何应物点点头，“威力不用大，但是声势一定要大！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炸破天的声势！唯一的要求是声势！”
    “好！我记下了！”
    “十个符篆足够，不过宋长老还要提前练练手法，像天女散花那种，同时在一个密闭空间里爆炸。”
    “密闭空间？宗主是说……拍卖会现场？”宋涟城若有所思。
    何应物笑笑：“自然！不过现场都是高手，又有温源老祖坐镇，再加上紫云宗特使，宋长老……一定要万分小心、准备充分啊！”
    “是！谢宗主提醒！”
    宋涟城深吸一口气，有恐惧，更有渴望。
    他越来越好奇，宗主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了。
    不过，如果真的能在这种情况下火中取栗，便足够他们吹一辈子了。
    人生啊，至少也要干一件疯狂的事，才算没有白活，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