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曼“啊!”的一声惊叫着坐起身,恐惧的盯着围着她的几个男人。
“啧!”那举着火把离蔚曼最近的小伙子被蔚曼的反应吓的往后一缩。
可能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了,那看着不到二十岁的小伙子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扭头对身后同样在打量着蔚曼的三个男人露出一口白牙,指着将脸埋进两膝里,只露出一双明亮眼睛盯着几人的蔚曼,道:“我就说这是个小娘子吧,你们看,这小娘子的眼睛长的还挺耐看的呢。”
蔚曼此时的衣服已经脏破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与款式,头上也满是枯叶和泥土,在黑夜里,她黑乎乎的缩成一个小团,几乎就要与地面融为一体,也难怪几人没能辨别出她是个女孩子。
一个右手持梆,不断有节奏的敲打着他的左手心,痞气的动作,面相却奇特的有些书生的内敛气息的男人凉凉的看了一眼发抖的蔚曼,对一旁抱胸立着的年纪最长的男人评价道:“没啥油水。”
站在那大哥模样的粗犷男人另一侧,手里在地上支着一柄长刀的浓眉宽脸男人却是已经对蔚曼失了兴趣,他抬眼瞧了瞧天色,道:“不早了,快些回去吧,我都饿了。”
那三十许的大哥用宽大的手掌抹了把前额的乱发,粗声粗气的道:“走吧,回去。”
说罢,三个站在一起的男人俱都转身离去,只有那个举着火把的小伙子看了眼蔚曼,又看向那三人的背影,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手持木棍的那二十许的男人回头,皱眉对依然立在蔚曼身边的小伙子喊道:“石头!做什么呢?走啊!”
“广平哥……”那被唤作石头的小伙子诺诺的唤了书生气的男人一声,目光却是投向了那个年纪最长的男人,道:“大虎哥,我们就这样走了啊,这,这小娘子……”
这四人本是离京不足百里的一个叫做高家村的村子里的村民,因是世代都居住在同一个村子里,这四人的关系算下来均是沾亲带故的,所以四人都以兄弟相称。
石头今年只有十六岁,是四人中年纪最小的,也是接触外界最少的一个,他毕竟年少心善,想着就这样放任一个姑娘在这荒郊野外的自生自灭,心里总是有些不忍的。
高大虎的嘴唇抿了一抿,不由牵扯着他脸上的一道颧骨到耳畔的旧疤痕动了动,在火光的映衬下,他的面色就显得尤为可怖。
石头不禁害怕的缩了缩脑袋。
这时,已经走出近两丈远的那个提着刀的男人回过头来,不耐的喝道:“石头,你磨蹭什么呢!还不快跟上!”
“哎!来了,二良哥,这就来了……”石头显然是已经接受了现实,他不再多话,又看了蔚曼一眼,扭身就疾步追了上去。
“慢!”就在石头经过高广平身旁时,直盯着蔚曼身后瞧的高广平突然一把拽住石头,他夺过火把,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几步就越到了蔚曼的身后……
蔚曼也惊慌的回身,这才看见,离她只两步远的地方正躺着昏迷不醒的越演。
此时,高广平正举着一块刚从越演的腰侧拽下的玉佩迎着火光仔细打量。
其他几人见此,也回身围了上来。
“广平哥,怎么了?”石头蹲在高广平的身边,他凑近那玉佩辨别着,看了一会儿,他不禁砸吧着嘴道:“这玉佩看着像是官老爷家里才有的好东西啊……啧啧啧,广平哥,你说,要是我们将这玉佩拿去当铺,那该是能当老多钱了吧……”
因为眼下几人正是缺钱的时候,所以,见了这不似凡品的玉佩后,石头想到的并不是拥有此玉佩的主人身份,他首先考虑的却是将这玉佩当了能得多少银子。
其他几人听了石头的话,倶都是眼睛一亮。
银子,这何尝不是他们此时最关心的呢?
高二良伸手接过玉佩,和高大虎一起认真的端详,越看,两人的眼神就越亮。
“真的是个好东西!”高二良欣喜的道:“大虎哥,当了这玉佩后,没准我们的银子就够了呢……”
高大虎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轻叹道:“是个值钱的物件!”
“广平,”高二良一边摩挲着玉佩,一边念叨道:“你的见识广,你快说说看,这玉佩大约是个什么价……要不,明日一早我们就进城去当铺……多打听几家,省得被当铺的人骗了去……”
高二良一高兴不免多话了起来.
高广平只是笑笑,却没有说什么,就像高二良所说的那样,他确实是几人中“见识”最广的那个,这不光是因为他是村长的儿子,更是因为,他是高家村里唯一有功名的读书人,所以,他自然就比眼下正高兴异常的其他三人想的多了几分……刚刚,他只是无意间见黑暗处闪了一道柔和的光,待他的手触到这玉佩的时候,那莹润的手感让他明白手里的玉佩绝不是凡品……虽然,以他有限的见识还说不清这玉佩大约值多少银子,但是……高广平看向脚边无声无息躺着的男子,心道,这男子的身份怕是有些来头的……
“这下好了!”石头一脸兴奋的围着玉佩打转,口中念道:“当了玉佩我们就可以回家了,快当快当,我们现在就去城门口守着吧,开了城门就进城找当铺去……”
就在高氏几人都围着玉佩打转的时候,蔚曼先是暗中用污迹斑斑的衣袖抹了几遍脸,然后才唯唯诺诺的出声道:“几位大哥,求求你们,求几位大哥救命……”
各怀心思的几人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一旁还有一个蔚曼存在。
“哥哥和我本是去京城里走亲戚的,却没想到路上竟是遇到了劫匪,他们,”说到这里,蔚曼不禁掩面哭了几声,继续道:“他们不光抢了所有的钱财,还杀了我的丫鬟……哥哥护着我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
“这是哪路的劫匪,竟是这般凶残!”石头最先变了脸,他气呼呼的骂道:“劫财也就算了,为何还要谋害人性命呢?简直是比虎狼还狠毒……”
“石头!”高广平瞪了聒噪的石头一眼。
石头悻悻的闭上嘴。
蔚曼抹了把眼泪,大而明亮的眼睛看向高广平,泣声道:“那伙贼人也许还在找我们也不一定,求几位大哥救救我们吧,只要几位大哥肯帮忙,我爹爹一定会重谢你们的,真的,我是爹爹的独女,你们要多少银子我爹爹都会给你们的……”
高氏兄弟四人听了银子,眼神都变了变。
见此,蔚曼忙褪下腕上的镯子,双手举高,慎重的道:“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镯子,是外祖家的祖传之物,先给几位大哥当做定钱,几位大哥放心,待事了后必有重谢……”
高二良狐疑的接过蔚曼的镯子,看了看,又递给高广平。
高广平打量了镯子两眼,对高大虎和高二良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候,高大虎突然目光锐利的遥看林子深处,他抬手制止其他几人说话,静听了远方的动静片刻,他突然扭身就将火把快速灭掉。
“大虎哥?”石头有些害怕,小声的问道:“咋啦?”
“好像有人。”高大虎对几人轻声道。
蔚曼却是手心冒汗,忙急声道:“求几位大哥救我们一命吧,你们要多少银子都可以的……”
黑暗中,高大虎的眉头一皱,他两大步上前,一个手刀就劈向了蔚曼的颈侧,随后,蔚曼就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大虎哥,这……”石头惊讶的瞪着高大虎。
高大虎一把抓住蔚曼的后背衣衫,如提小鸡似的抓起蔚曼,他看了一眼依然迷惑的望着他的高广平和高二良,催促道:“愣着干什么啊,快将后面那个男的抬车上去啊。”
……
镇国候府,灵远阁。
蔚彦正在灯火明亮的屋内来回的踱步。
“少爷……”下首立着的大成见蔚彦实在是忧心忡忡,就试探着道:“要不,奴才去让蒋大哥再想想办法……总要出城上崇光寺里探一探……奴才就不信,三小姐一行人竟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蔚彦终于停下踱步,他望着窗外廊下左右晃动的灯笼出神半晌,轻叹了一口气,道:“文恩一项谨慎小心,既然他说城门戒严出不去,那必是他真的没有办法了……”
大成口中的蒋大哥,蔚彦口中的文恩,都是蒋姨娘的亲侄儿蒋文恩,他是从小就在蔚彦的身边当差的,因是蔚彦的亲戚又是个机灵能干的,所以,在蔚彦进了东郊大营后,他也被施恩脱了奴籍随着进了军营,这么多年下来,他已经是蔚彦身边最得力的人了。
蔚彦对蒋文恩的能力还是了解的,所以,眼下的他对蔚曼的处境就更忧心了些。
蔚曼在离开前曾嘱咐过蔚彦,说是她要去崇光寺里住几天,这期间外面万一要是有关她的不好传言,让蔚彦不必当真,还说她会和灵远阁一直保持联系……虽然,蔚曼没有说明她在计划着什么,面上也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但是,在蔚曼离开后,蔚彦却是越想越担忧……
蔚彦终是不放心,所以就派了蒋文恩追过去保护蔚曼,却不成想,蒋文恩傍晚回府,却告知蔚彦崇光寺里并没有接过镇国侯府三小姐的车架,并且他在沿途也没有发现镇国侯府马车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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