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昶说这案子结了,其他人没说什么,祁琪却强烈反对。
“没人认罪,甚至连个像样的人证物证都没有,怎么就结案了呢?”
“平康坊三回巷的案子,根本就不是一个独立的案子,它只是冰山一角。只要把韩云秋和吴正中逮捕起来,让他们说出实情,再由方恒久作证,这案子就水落石出了。我还相信,郎阳明的死,与他们有关。你先把结案报告写好,我去找鲁帅,一起觐见皇上。”魏昶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说。
“我不写!”祁琪抱着肩膀说。
“反了你呢?”魏昶瞪眼道。
“我们是平级,你没有权力命令我!”
“……”魏昶想了想说:“这样吧,写完之后,只署上我自己的名字,你们都不必写了。如果皇帝怪罪,就怪我一个人好了。”
闻言,祁琪更怒,道:“既然已经查到这一步了,为什么不继续查下去?”
“韩云秋和吴忠正是什么人?”魏昶反问道:“他们是部吏,不是地方官,能把他们像对待李县丞一样对待吗?虽然姓李的是万年县的县丞,可归根到底,他属于地方官。如今《唐律》对部吏的保护你比我还清楚,我们又没有权利捉拿审问,你让我怎么办?去折磨那个方恒久去?光折磨证人,不折磨被告,有用吗?”
“那你这种从简的做法,一定会激怒皇帝的。”祁琪说。
“你又不是皇帝,你怎么会知道?”魏昶说。
“算了。”陈豹挥了挥手说:“你们别争了,祁琪,你还是写吧,咱们这里面,就你文采好,字写得也好,只要按照魏昶说的,把我们办案的过程都写出来便是,随后,我也跟着署名。”
“我也署名。”唐虎说。
“我也署名。”李冼笑嘻嘻地说。
“你跟着瞎参合什么?”祁琪被李冼气得苦笑:“既然大家都署名,我也只好署名咯。”
大姑娘不说自己要动笔写文书,只说要署名,倒也会给自己留面子。
一反常态,今天祁琪写得很慢。
魏昶也不催她,自己一个人跑到了街上。
他想试验一下,能不能找到夜莺。
这女人上次跟他说,只要在南一巷转悠三圈,她就会出现。这听起来似乎有些邪门,魏昶一度认为夜莺是拿他开涮。
转了三圈。
事实告诉他,夜莺果然是在耍他。
愤愤地哼了一声,回驿站吃午饭。
“李冼,咱们公事公办。”魏昶掏出五十块银币来:“这些是公费,不是咱们个人的钱。你给我开个报税的收据,就当是我们住店和吃饭的钱。”
李冼也不客气,道:“我给你开八十块的收据。”
“哈哈,那倒是好。”唐虎笑道:“没想到,咱唐虎也能贪到污。”
“这钱我不要。”祁琪冷着个脸说。
“你这妮子怎么那么能起调呢?”魏昶斜眼道:“大家都贪,你不贪,显得你刚正清廉呀?”
“嗨,这是咱妹子看不上小钱儿。”李冼笑嘻嘻道。
“大钱我更不贪。”祁琪瞪了李冼一眼。
“有祁琪这样的人在身边也好。”魏昶说:“时刻提醒我们,不能走下道。不过这些小来小去的,也不至于太过认真。兄弟们出生入死,这么辛苦,贪点小钱儿怎么了?这可是拿命换来的。”
话音未落,“嘭”的一箭射了进来。
这次魏昶没能完全躲过去,一箭射到了肩膀上。
“关门!”祁琪跑过去,把门关上,背靠着门,大口喘气。事发突然,惊慌未定。
“奶奶的。”魏昶咬着牙,想把箭拔出来。
“等等,好像是倒刺箭头。”唐虎道。
“倒不倒刺的,也得拔呀。难不成还能从后面推出去?”魏昶咬着牙说。
唐虎与陈豹对视一眼,或许是默许了魏昶的话。
陈豹说:“老兄,你说对了。这地方没有大血管,穿透拔出来,比生拔强多了,不过呢……”
唐虎一下子跳过来,按住魏昶肩头,陈豹一用力,就把那箭完全穿透了魏昶的肩头肌肉。疼得魏昶额头见汗,可他却咬着牙,一声不吭。
“就是有些疼。”陈豹把刚才没说完的话说了出来。
“来,夹断!”这时钟庆奎拿着一个钳子过来。
※※※
“幸亏把脑袋和脖子躲过去了,否则本不良人今天就死在这里了。”魏昶肩头简直是五花大绑,止住了血,他倒在密室里咒骂:“奶奶的,真够倒霉的,只要我再站高一点,就射到内甲上了。我可是穿着两层内甲。”
“差点死了,还有心思吹牛。”祁琪恨恨道:“赶紧找夜莺,查一查到底是谁干的。不能总让这个杀手盯着你。”
“没用。”魏昶说:“现在盯着我的,是杀手集团,不是某个杀手。哦对了,记得把我遇刺这件事写在公案里,然后一起呈交给皇帝,让他老人家也知道知道我们办案的辛苦。还有,你写得重一点,知道怎么写吗?”
“知道,我就写你快死了。”祁琪白了他一眼。
“不对,应该写疼死过去多次。”魏昶一脸坏笑。
傍晚的时候,祁琪才写完,魏昶想了想,说:还是明天去送比较合适。因为这卷宗实在是太长了,恐怕会把皇帝看得心烦。
闻言,祁琪一皱眉。
魏昶又说:你别皱眉,我没说你写得啰嗦,这里面每一件事都是必须提到的,否则怎么体现我们的辛苦呀?
随后魏昶让陈豹去南一巷瞎溜达去,另外一定要带着祁琪。
陈豹不解,问道:为何一定要带祁琪?
魏昶说:杀手的性格就好像老鼠,警惕性非常非常高,她只见你一个人来,而对你不熟悉,我猜她或许不会出现。
“刚才你还说找她没用,现在又要见了。”祁琪小声咕哝了一句,才道:“你白天时候不是去过了吗?她连你都不见,为什么会见我们?”
“因为她恨我。”魏昶咬了咬牙,坐起来:“我这个人长得招人烦呀,女人一看到我就咬牙切齿,你说这可怎么办?嗯?祁琪,你说怎么办?”
“你只要不笑就行了。”祁琪冷声说了一句,扭头就走了。
祁琪认为,魏昶这个混蛋说话有三分可信,果不其然,夜莺真的出现了,不过她并没有理会陈豹,而是拉着祁琪的手,进了一个小出租房。
祁琪进屋一看,就是一阵鼻酸。
长这么大,祁大小姐何曾见过如此寒酸的屋子?
“平时你就住在这里?”祁琪问。
“不,我有五个地方可以住。”夜莺说。
“都说狡兔三窟,你竟然有五个地方可以住,看来你比狡兔还要狡兔。”
“不比兔子精点儿,早就被猎鹰抓走了。”
就是这样奇怪,夜莺不喜欢魏昶,更不喜欢陈豹,与祁琪倒是谈笑风生,甚至还能说些俏皮话。
夜莺说,现在要杀魏昶的,可不仅仅是长安县的杀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祁琪愣住了。
“杀手集团分裂了。”夜莺说:“一开始魏昶就说,是两股杀手集团在竞争,其实不是那样的,而是因为杀手集团的老大死了,现在是两个副手争夺权力。所以一个保护韩云秋,一个保护吴忠正。说是保护,其实也是利用,都把对方保护的目标当做靶子,谁能杀死靶子,谁就赢了。”
“我的天。”祁琪觉得脊背发凉:“这样说来,魏昶岂不是两边都得罪了?”
“你说得很对,只不过现在长安县的杀手更恨魏昶,因此已经开始动手。面对这种情况,万年县这边就省了力气,不过也不会帮魏昶反击。”夜莺冷笑道:“告诉他,最近少出来瞎转悠,老实在家呆着,窗户门都关好。”
“今天他还到处跑呢。”
“如果不是我在背后盯着那个长安县的杀手,他去清月庄的路上,就已经被干掉了。”夜莺道。
祁琪顿了一会,问道:“他跑去清月庄干什么去了?”
“哦?”夜莺一愣:“这事儿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
祁琪突然脸红了,道:“下午的时候,他来找你,为什么不见他?”
“当时长安县杀手也在盯着我。我怎么可能出来见他。”
“那现在呢?”祁琪不无担心地说:“不会被人发现?”
“那人已经走了。”夜莺说。
“哦…,他刺杀失败,应该换下一个杀手了吧?”祁琪尝试问道。
“他并没有失败。”夜莺说:“有的时候,刺伤或许就是目的。”
祁琪一喜道:“你是说,对方并没打算下杀手?”
见祁琪笑,夜莺突然慧黠笑道:“你这么关心魏昶的死活?”
祁琪闹了个大红脸,突然扭捏道:“说什么呢,我才不关心他。哦不,都是战友嘛,总要关心一下。”
“好了,别掩饰了。”夜莺正色道:“我估计,对方不可能是故意的,应该是失手才是。不过刚才我也说过了,让他最近老实一点。最好准备一个结实一点的头盔。”
“好,谢谢你夜莺。我也不能长时间呆在你这里,否则会给你带来麻烦。告辞!”
“不送。”
“嗯。”
随后祁琪跑去了太子府。
找到武打师父甄霸道,祁琪很了解这里的装备,不但好,而且定时更换。
每年更换装备的时候,都允许损坏那么一两件,而那一两件装备,最后都流入了黑市。
“师父。”
“哦,祁琪呀。听说最近在办大案,很了不起嘛。”
“重甲还有吗?”
“嗯,你打听这个干什么?那东西可贵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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