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有些放心不下江宁,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也没有人接,没一会儿,手机倒是响起来了,看了一眼来显,是向北。
她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想都没想就接了起来。
“宁儿在睡觉。”向北沉声道。
“她在你那?”
“嗯。好像昨晚一夜没睡,大早上就过来了,正好我要去处理事情,你要过来吗?”向北淡淡地问道。
秦念想了又想,终是叹了口气,“算了,她可能最需要你,我就不来掺和了。”
“发生什么事儿了?我看她情绪很不好。”向北的语气里透着些关心,让她有一种此人假戏真做的错觉。
“我也不太清楚,就是她今天没来上班闹着要辞职,我不太放心,谢谢你啊,向先生。”秦念松了口气,在向北那,总比在家里好。
那边的向北沉吟片刻,“我好像说过要你改口,因为我们以后会很熟。”
“……我没觉得我们很熟哈,那,就先不说了,打扰了!”秦念说着,就要挂断电话。
“你要是敢挂电话,我现在就来陆氏要人。”向北在电话那头阴仄仄地说道。
秦念不知道这个人又是什么毛病,无语地叹了口气,“我要工作了向先生,不好意思哈!”
语毕,她飞快地挂断了电话,然后轻舒了一口气。
因为江铭说中午有事,她只好准备去陆氏跟前的餐厅将就着吃一顿。
“秦秘书,吃饭去啊?”珍妮笑吟吟地凑到她办公室门口。
她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手里麻利地收拾着自己的包包和手机。
“一起呗,今天她们非要去吃粤菜,可是我是个无辣不欢的人,形单影只的……”
秦念有些愣,之前还觉得这个珍妮长得美艳高冷,了解了之后才发现,居然是个爱撒娇耍无赖的小孩。
“走吧,我正要去吃饭。”她点点头,应了下来。
电梯里,她能感觉到珍妮在偷偷打量自己。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她不解地问。
“不是。”珍妮抿嘴笑,“听说江秘书不来了,为什么啊?不是自家企业吗?明明现在缺人,还晾着不管……”
秦念扯了扯嘴角,“大概因为是家族企业,所以任性吧。”
“那可不是,我们都听说了,江秘书是在陆总办公室呆了一会儿后,出来就想辞职的。”珍妮神神叨叨地说着,听得秦念头皮一麻。
“想辞职的话,跟老板说一声挺正常吧。”她故作云淡风轻的答道。
“唉,我们还猜测,两人是不是又吵架了,毕竟以前天天吵天天掐,陆总也一直占上风,这次是不是吵得太凶了?”珍妮颇为好奇地看着她,“唉好烦哦,这种时候我居然在会议室里做记录!”
“我也不清楚,其实两人现在很少吵架了,在家里也比较和谐,应该只是有钱任性吧。”秦念扯了扯嘴角,不想跟她多说了,只是看着电梯下跳的数字,心里直打鼓。
珍妮也没再多问,只是像个小孩一样地挽着秦念的胳膊,因为身高差的关系所以她只能弯着腰,看起来像一个巨型玩偶挂在秦念纤细的胳膊上。
两人出了陆氏,一个修长的身形倨傲地杵在了她的视线中心。
她整个人一愣,下意识想换个方向。
“咦,那不是向先生嘛?秦秘书,是不是来找你的啊?”
身边的人好死不死地说着,还将她拉到了向北面前。
“向先生您好,您是来找秦小姐的嘛?”
秦念一个头两个大,挣扎着要走,便听见向北一声低笑,“嗯,是,谢谢。”
“那,二位先聊着,我去那边等。”珍妮很有眼力见地退到了旁边,脸上挂着些八卦的笑意,一直远远地打量着二人。
“我说过,你敢挂我电话,我就来找你。这次是在门口等,下次就是你办公室了,以我的身份你知道的,没人敢拦我。”向北挑了挑眉,淡淡地说道。
她无语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这个人又发哪门子疯。
“向先生,这不合适吧?”她拧起眉,严肃地说道。
向北闻言勾唇一笑,“我只管我自己高不高兴,从来不会在乎合不合适。”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上次跟你见了个面,你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既然是老相识,你为什么还要让我为难呢?”秦念颇为头大地说着,随即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老朋友不是应该经常见面交流感情吗?你对我太防备疏远,我的心情,不是很好。”向北毫不在意地说着,仿佛根本不在意她的境地有多么的尴尬似的。
“行,你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我还得跟我朋友一起去吃饭。”秦念发现这个人有些偏执,跟他讲道理基本是行不通的,只好退了一步,低声询问道。
向北闻言挑了挑眉,目光在她身上游离着,“上次的礼物喜欢吗?去牧场的时候我看见你戴了。”
礼物……
她眼角一抽,乖巧的点了点头,“喜欢,特好看。”
“真喜欢?”他沉声反问着,语气里不是满意,而是带着些许质问。
她点了点头。“你来就是问这个的?”
“不是。”向北幽幽地扫了她一眼,随即慢腾腾地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bulingbuling的东西,在她眼前晃了晃。
秦念只觉得自己的头皮都木了。
“喜欢,为什么要扔?!”
向北把玩着那枚她弄丢的胸针,眸光里带着些愠怒,整个人看起来很是不高兴。
“不是,你误会了,我那天别在我衣服上,后来衣服破了,扔的时候忘记了摘下来……”她被他拆穿了,整个人有些窘迫和难堪,摇了摇头,飞快地解释了起来。
“是吗?”向北脸上笑意尽失,那阴仄仄的样子看得她心里直打鼓。
原来,不管他是不是她的旧相识,她对他的那种害怕的感觉好像是不会变的,此刻她只觉得后背都发毛,好像自己在不经意间惹恼了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一般。
“是,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我之后还打电话过去问了。”她深吸口气,解释道。
向北垂眸想了好一会儿,随即咧嘴笑了。
“逗你玩的,你紧张什么?”他说着,靠近了一步,作势就要把胸针别到她的衣服上,吓得她后退了一步。
他眸光微闪,脸上笑意却不减,“伤心呢,看来以后不能开你玩笑了,我又不会伤害你,为什么要怕我?”
秦念尴尬地扯了个僵硬的笑容,随即从他手里接过胸针仔仔细细地收到了包里。
“上次新闻的事情谢谢你哈。”她想了想,随意岔开了话题。
“怎么谢?”向北慢悠悠地问道。
“……”她脸上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答不上话。
真是哔了狗,自己挖坑自己跳!
“让江铭请你吃饭?”她假笑着,根本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好啊。”
没想到他就这样麻利地答应了下来,让她喉头一哽,说不出话来。
向北见状也没再多说,只是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随即冲她笑了笑,“我还有点事儿,你先去吃饭吧,下次再见。”
语毕,他转身,大步流星地上了车。
秦念看了一眼,他果然换车了,限量版的车不要了,换了个看起来内敛很多的商务轿车。
反正她也不懂,大概有钱就对了。
“向北先生可真帅啊!能跟这样的人做一家人,哪怕是儿媳和女婿,也幸福啊!”珍妮挽起她的手,艳羡地感慨。
秦念扯了扯嘴角,并不想答话。
幸福个屁,迟早疯了。
果然女人都是视觉动物,根本就不知道有个男人在那副好皮囊之下,内心世界到底是有多么的复杂。
两人吃完了饭便回了公司,所幸的是陆星河下午根本就没来上班,她也落得清闲自在。
浑浑噩噩的下了班,她顺路买了点菜回去,好久没喝汤了,准备熬点猪骨汤补一下。
回去的时候江铭还没有回来,她开着小火慢炖,人窝在沙发上看新闻。
“最近可以称为经济的寒冬,众多中小型企业岌岌可危,在倒闭的边缘,这股寒流对许多大型企业也造成了不可忽视的影响,许多企业市值缩水,众多职员面临裁员,新一轮的动荡已经在萌芽……”
秦念看着新闻上到处都是警笛的画面,还有一个个关于失业人员情绪崩溃在楼顶想自杀的样子,心里有些沉。
“已经严峻到这种程度了吗……”她喃喃着,放下手里的水果,没了胃口。
还好向北没有再继续抓着陆星河不放,不然陆氏还真不好说。
临近饭点,江铭给她打了个电话。
“你先吃,不用等我了。”他那头很是嘈杂,警笛声和哭喊声交织在一起,很是杂乱。
“出什么事儿了?”她心下一惊,下意识地问道。
“有家企业倒闭了,很混乱,急诊科忙不过来了,我过去帮帮忙,你先吃饭,不用等我。”江铭急匆匆地说着,随即挂断了电话。
她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跑到阳台上看江城的夜景,感觉格外的不太平。
最后她还是把火关了,自己随意煮了点面,便对付了晚饭。
刚吃完饭,就听见门口有人在摁密码。
难不成是江铭回来了?她放下手中的活,刚一转身,就见一个黑影冲了过来,飞快地抓住了她的衣领。
她吓了一跳,手里洗了一半的碗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得到处都是。
看清来人,她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叶南星小姐,你这是私闯民宅!”她不知道这个女人怎么会有自己家里的密码,忍不住低声吼道。
“我问你,是不是你要阿铭给我降级的?!”叶南星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俏丽的小脸紧绷着,眸子里折射出凶光,好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吓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玩意!”秦念挣扎了一下,可是她哪里是这个跆拳道黑带选手的对手?不但没挣开,还被她像拎小鸡一样拖到了一边,狠狠地摁在了墙上。
“要不是你在旁边多说,阿铭会在这件事情都结束了之后还要坚持给我降级?!你就这么点本事?背后煽风点火?”叶南星哪里肯听她的话,手下的力道更重,抓着她衣领的手渐渐锁紧。
秦念只觉得呼吸都有些不畅了,烦躁地瞪着她,“你还有脸说我?你自己本事有多大?在医院里一张嘴胡言乱语给我扣帽子?好好做你的高冷医生多好?现在整的江铭不看好你了,心里舒服了?”
“你给我闭嘴!”叶南星似是被她激怒了,怒目圆瞪,松开抓着她衣领的手,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我告诉你,你打我也没有用,你已经输了,哪怕我死了,你也永远比不上!”秦念被她打得脑子里嗡嗡作响,伸出手抚了抚嘴角,果然又流出了血。
叶南星闻言目露凶光,双手紧握成拳,好像下一秒就要把她摁在地上暴打一般。
但,秦念想错了。
她瞪了她许久,突然咧嘴笑了,连拳头都松开了。
“是吗?我输了?那你可太天真了!你以为你这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还能做多久?”
“又要打嘴炮是吗?我承认我说不过你,拿点你的行动出来,撬墙角就好好撬,虽然你现在已经亲手葬送了你的机会,但也许努力一把,江铭还会更讨厌你!”秦念不卑不亢地看着她,一点让她呈口舌之快的机会都不给,冷声道。
“你再说一遍?!”叶南星刚刚缓和下来的脸色又顿时黑沉了下来,一把钳住了她的肩膀,力道很大,指甲扣进了肉里,很疼。
“我说,他会越来越讨厌你!不可能会喜欢你!”
秦念打架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但是却不想再在气势上被她碾压了。有些人就是这样,你不强硬,她就把你当软柿子捏。
虽然她现在跟软柿子没什么两样,都快被叶南星被捏成渣渣了,她还是不想让她舒心,不想让她为所欲为!
“找死!”叶南星一声低吼,抬手又要打。
“南星!你在干什么!”一道低喝声由远及近,秦念抬眼一看,是宋知遇。
宋知遇三两步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叶南星要打人的手,可是叶南星哪里是普通人,在这种情况下,还钳着秦念的胳膊没放,伸手一推,秦念就像个软脚虾一般不受控制地摔到了流理台旁,脑袋重重地磕在了大理石台子的角角上。
她只觉得太阳穴一阵剧痛,整个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眼前一黑,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
“南星,你疯了?!”宋知遇吓了一跳,飞快的甩开叶南星的手,上前扶起了已经失去意识的秦念,查看她的伤势。
“你给我起来,少在这里装!”叶南星愤愤地低吼着,上前就要来拉扯秦念。
“叶南星!!你真是够了!!你会害死人的你知道吗!”宋知遇一声怒吼,直接将她推到了一边。随即拿出手机,飞快的拨打了一个电话。
“准备好手术,病人太阳穴受到重击,有可能颅内损伤出血,我现在马上过来!”
宋知遇说着,一把抱起昏迷的秦念,疾步出了门。
“南星,你好自为之吧!”
......
人民医院,江铭正在忙着在给病人包扎。
“江主任,出事儿了,嫂子出事儿了!”徐卓举着他的手机,面如死灰。
他闻言表情一凛,扔下手里的绷带给了一边的护士,飞快地接过手机。
随即面色煞白地飞奔出门,看着电梯前拥挤的人群,拔腿就冲向一旁的安全通道。
到九楼的时候,秦念刚被从电梯里推出来。
她的头上都是血,有些触目惊心,血迹染红了宋知遇的衬衫,刺得他的眼睛一阵生疼。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他愤怒地低吼道。
“江铭,来不及了,我先给她检查一下,看有没有颅内出血的症状,晚点再跟你解释!”宋知遇说着,飞快地套上了助理拿来的衣服,急匆匆地冲进了早已经准备好的ct室。
江铭杵在门口,手紧握成拳,有些微微的颤抖。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秦念才被推了出来,宋知遇拍了拍他的肩膀,“有轻微的出血,我现在得给她做个穿刺!”
他还未回过神来,就见秦念被推进了手术室里。
“江主任,嫂子,怎么样?”徐卓放心不下,忧心忡忡的问道。
江铭抚着额头,久久答不上话来。
“主任,你先坐着,宋主任是专家,没事的,没事的!”徐卓从他表情里看出了问题的严重性,一颗心也跟着七上八下了起来。
江铭被他拉到了手术室外面,他绷着脸杵在那儿,怎么也不肯坐下,徐卓只好跟着他急得在一旁打转。
手术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江铭一直站在门前没有移动分毫,像一尊雕像。
“哥,哥,念念姐怎么了?”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江宁正失魂落魄地跑了过来,脚上还穿着一双没来及换的拖鞋。
“江小姐你先坐吧,别问他了......”徐卓上去扯了扯她的衣袖,随即无奈的看了一眼江铭。
江宁喘着粗气,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徐医生,你给我说说,我念念姐怎么了,她早上还给我打电话来着,怎么这会儿就......”
“听说是头部受了伤,出血了,这会儿正在做手术。”徐卓垂眸,幽幽地叹了口气。
江宁闻言,不安地绞着手指,“怎么会这样,会不会有危险?啊?会不会有事?”
徐卓摇了摇头,不说话。江宁见状,整个人摇摇欲坠地后退好几步,还好赶过来的向北及时扶住了她。
没过多久,李雨也赶了过来。
手术室外面乱成了一片,江铭仿佛听不见看不见似的,只是一动不动地杵在门口,等着秦念出来。
好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脸色苍白如纸的秦念终于被人推了出来。
宋知遇摘下口罩,拍了拍江铭的肩膀。
“不用太过担心,问题不大,出血点比较小,做了个穿刺,可能需要休养几天。”
江铭没有说话,只是快步跟了上去。
秦念被安排到了一间不是很大的独立病房,因为房间很是紧缺,这一间都是好不容易才腾出来的,里面挤下他们几个,基本没有了空闲的地方了。
“你们回去吧。”江铭沉声道。
“我不,我要在这里陪着念念姐!”江宁边说边抹着眼泪,一旁的李雨沉默不语,也站在那里不肯走。
“要不你们先回,嫂子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醒,明天再来吧!今天晚上医生得观察,你们也没办法在这里多待......”徐卓看得出来江铭现在心乱如麻,忍不住出声帮他解释道。
“对,你们还是回吧。明天再来都可以,都挤在这,会影响病人。”宋知遇换完了衣服,这会儿才过来,沉声对他们说道。
在几人的劝说下,江宁和李雨才终于肯离去,向北全程没有说话,最后也跟着江宁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下了江铭和宋知遇。
“说,怎么回事,是谁把她弄成这样的。”
江铭看着床上的秦念,眸光里是绷不住的怒火。
宋知遇拧眉想了许久,没有答话。
“宋医生,我在问你话!是谁把念念弄成这样的。难不成,是你?”江铭说着,阴仄仄的目光扫了他一眼,周身散发着可怖的寒气。
看着宋知遇矛盾的脸色,他的眸光沉了沉,眼睛不悦地眯起。
“叶南星?”他沉声反问。
“本来今天听说了你坚持要给她降级的事儿我有点放心不下她,去的时候,她已经在你家厨房,和秦小姐打起来了。”宋知遇说着,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看她是疯了!”江铭闻言,脸色越发难看,忍不住低吼了一声。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先在这陪着,我去找她。”宋知遇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后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铭没有答话,拧着眉看着床上的人儿,然后朝床跟前挪了挪,抓住了秦念冰冷的手。
“你怎么回事,我加个班而已,你就把自己搞成这样,本来脑子里脑脊液就多,以后怎么办?我怎么办!”他绷着脸低声训斥着,然而床上的人却没法跟他顶嘴,也没能再翻着白眼叫他滚了。
他眸光暗了暗,大手抚着眉心,将双眸埋在掌心里,久久都没抬起头来。
伴着他的只有仪器的嘀嗒声,还有秦念戴着氧气罩发出的粗重的呼吸声。
他一夜没有合眼。
第二天一早,江宁和李雨相继过来了,见江铭憔悴不堪,抓着秦念的手不愿意放,江宁担心得快疯了。
“哥你去休息一下,注意身体啊!”
江铭摇了摇头,“只要我不在,她准能搞出什么事儿来。我不走,你们坐一会儿回吧!”
“念念姐都这样了还怎么搞事情?你看你这憔悴的样子,命不要了?”江宁从来没想过这个向来毒舌冷酷的亲哥还有这种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去劝他。
李雨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旁边,上前看了秦念一眼,眼眶红红的,说不出话来。
“江医生,念念她,不会有事儿的是吧?她怎么这么久了还不醒?”
良久,她忧心忡忡地问道。
“就是啊哥,一晚上了还不醒,不是说不严重吗?”说起这个来,江宁也焦心地追问。
江铭垂眸不答,没一会儿,宋知遇便穿着白大褂进来了。
“不好意思,我去查了个房。”见了江铭,他尴尬地垂眸。
“叶南星人呢?把秦念弄成这样,连看都不看一眼?”江铭很是不悦地拧起眉,语气沙哑清冷。
“叶南星?”李雨闻言蹙起了眉,“是你们医院的那个医生叶南星?”
江宁闻言也是噌地凑了过来,“是不是前段时间给念念姐穿小鞋的女人?让你背黑锅的那个?”
提起这个人,两个女人都爆炸了。
“行了宁儿,别嚷嚷了。”江铭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你念念姐需要静养,出去吧。”
李雨没再多说,“念念醒了的话,麻烦江医生知会我一声。”
语毕,她拎起包包就急匆匆地出了门。
江宁也是面露烦躁之色,气冲冲地看了江铭一眼,“早就叫你撕了她你不听,现在好了,人家把念念姐弄成这个样子,你说怎么办?”
“我真是替念念姐心烦!我不管,这次谁拦我都没用!”
她说着,瞪了江铭一眼,也气冲冲地走了。
病房里终于清净了下来,宋知遇上前检查了一下秦念的情况,重重地叹了口气。
“估计还要一天左右才会醒,出血已经止住了,好好修养就没什么大问题。”
“不过……我没找到南星。她不接电话,也没在家,不知道是不是回了她父亲家里,我也没时间去找。”
江铭闻言抿着唇不答话。
“我去忙了,你有事就叫我。个人建议你先休息下,秦小姐醒来还有一段时间。”
宋知遇叹了口气,内疚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身,离开了病房。
秦念受伤重度昏迷的事,江铭没有跟罗娟丽他们说,也不让别人守着陪着,自己不肯离开病房,已经两个晚上没有合眼的他,终于扛不住了趴在病床边闭目休息。
夜很静,秦念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江……铭……”
一阵嘶哑且轻柔的喊声,蓦地将他从睡梦中惊醒。
秦念正微睁着眼看他,手动了动,轻唤他:“江铭……”
“我在。”江铭的困意瞬间飞散,凑到了她跟前,小心翼翼地取下隔绝了他声音的氧气罩,“我在,你说。”
秦念重重地喘了几口气,抓着他的手指紧了紧,“我……头晕……想,想吐。”
江铭动作娴熟地将她扶起,然后拿起呕吐袋帮她撑开,她干呕了好一会儿,又软绵绵地瘫倒在床。
“我去叫宋医生过来。”安顿好了她,江铭起身要走,被秦念拉住了手。
她的脑子里现在如同有一头水在晃荡,天旋地转地很是难受。
“别走……”她低声轻唤。
“我去叫宋医生来看看,马上就来。”
“我……我有话想跟你说。”秦念张了张口,正瞅见宋知遇已经风风火火地赶来了,只好闭了嘴,等着他检查。
“好好休息几天就好,有头晕呕吐症状是正常的。”宋知遇检查一番之后,终于是松了口气。
秦念的精神头恢复了些许,“谢谢你,宋医生,要不是你,我……”
“别这么见外。好好休息。”宋知遇知道她所说为何,尴尬地看了一眼江铭,便飞快地退了出去。
送走了宋知遇,江铭上前来帮她掖好了被子,长长的叹了口气。
秦念抬眸,看见他布满血丝的眼眸和凌乱的胡茬,不解地眨了眨眼,“我,我睡了多久?”
“两天。”江铭答着,大手轻柔地帮她理着伤口旁的头发,“怎么,口渴吗?肚子饿不饿?我让宁儿送点吃的来。”
秦念摆了摆手,她现在一点都不饿,像晕船一样,胃里难受的慌。
“你几天没睡了?你回去休息吧,我没事了。”她说着,胃里又一阵翻滚,只好捂住了嘴,挣扎着又坐起了身。
吐完之后,她整个人又迷迷糊糊地陷入了昏迷之中,所幸宋知遇说这是正常的,江铭等到下午,她才悠悠转醒。
这一次之后,她的精神好了许多,晕的感觉也基本褪去了,就是头疼得慌,脑子里有些木。
“江铭。”她轻声唤他。
“嗯。”
“你知道吗,人在感觉要死的时候,脑子里突然会想很多很多事情。”她的眸光淡淡地看着他,看着他眉目间的疲惫,还有快掉到脸上的黑眼圈,幽幽地叹了口气。
“我昏倒之前,以为自己要死了……突然很后悔,有好多事情还没有做……”
江铭抬起红肿的眸子看她,“比如呢?”
“我想,如果我有幸逃过这一劫的话,我一定要跟你说一句话。”秦念说着,目光清澈明亮,如同一汪清水,“如果我没死,我一定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我,结婚之前有事瞒着你,我有胃……”
“等下,电话。”江铭冷不丁地开口打断了她,随即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接了起来。
“宁儿,怎么了?”他看了一眼秦念,尽量压低声音,踱步到了窗前。
秦念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感觉糟糕透了。没说出口的话像是一根毒刺,戳的她难受极了。
“……你说什么?人在哪?”
江铭不悦的低吼声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好,我知道了。晚点给你回电话。”江铭挂断了电话,绷着脸杵在床边,秦念看得出来他好像很是愤怒,却又不知道他的怒气从何而来。
“发生什么事儿了?”她不解地问道。
江铭回过神来,收起了手机,“没事,宁儿担心你,听说你醒了,要过来看你。”
她垂眸想了想,没再多问,只是淡然说道:“她来了你就回去休息吧,好多天没休息了你。”
没一会儿江宁来了,江铭倒也没多说什么,就跟江宁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你刚跟你哥打电话说什么了?他看起来很生气。”秦念坐起身子,不解地问道。
江宁眼珠子转了转,冲她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啊,你好好养病,别操心啦!”
“还有,那个把你害成这样的女人,我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秦念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心里的疑云挥之不去,但她确实脑子昏沉的厉害,便没心思去纠结那么多了。
江铭去了一个下午没有回来,宁儿颇有耐心地陪着她,时不时地跟她聊天,还给她弄了些吃的充饥。
“对了念念姐,那个你朋友,我大概想起她是谁了。”江宁把玩着手机,冷不丁地说道:“她好像是我以前的一个什么同学,但我没记得她的样子,加上她现在变化太大了,都成公司副总了。那时候还是个老是被别人欺负的老实人。”
“那你们还挺有缘分。”秦念喝了一口水,淡淡地说道。
“是哦?我也这么觉得。”江宁扯了扯嘴角,眸光有些飘忽不定。
敏感地发现她的表情不太好,秦念想着应该是她不太想遇到之前认识的人,因为她之前难以启齿的遭遇,可能,遇到以前的朋友并不是一件好事,她便也没再多说。
“念念姐,我上次说我哥喜欢你你还不信,你昏迷这几天,他可是没怎么合眼,叫都叫不走呢!不错呀姐,我以前没想到我哥这么好降服呢!”江宁收起心神,笑嘻嘻地说道。
秦念闻言扯了扯嘴角,幽幽的扫了她一眼。
她刚才有话想跟江铭说,可是,被她无语地打断了,其实她不只想说对不起,还想说声谢谢。
“你赶紧好起来,我去帮你撕了那个叶南星,然后你跟我哥神仙眷侣,生个一儿半女给我玩,多好呀!”江宁越扯越远,却让秦念的心里都沉重了起来。
有很严重且无法避免的问题摆在了二人面前。
林清婉说的对,她给江铭带来的影响全是负面的,她一个癌患,也没有时间再给她嘻嘻哈哈没心没肺地跟他混下去了。
江宁见她脸色不是很好,以为她是累了难受了,便闭了嘴,强制要求她休息,临近天黑,江铭才风尘仆仆的赶来,换了身衣服,整个人的精神依旧不是很好。
“吃了吗?”江铭刚坐下,她就低声问道。
他点了点头,随即抬起猩红的眸子,“你呢?”
“宁儿给我弄了吃的。”她答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的脸色,发现他好像心情很不好,这会儿眉目间尽是阴郁之色。
“我,我想起来走走,躺的太久,我的腰好痛。”她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衣袖,他才回过神来,将她扶了起来。
下了床,她走路还有些晃,被他稳稳地扶着,倒也安心。
江铭扶着她到窗户边看江城的夜景,空气中依旧回荡着些警笛声,白白为这暗夜增添了些许不祥的气息。
“最近好像挺不平静。”她幽幽地叹了口气,随即扭过头看他,“陆氏没受什么影响吧?”
江铭垂眸看了她一眼,“你怎么还在惦记别人,自己都成这样了。”
“陆氏有事对你们都没好处,我这是担心你们一家子。”秦念撇了撇嘴,有气无力地说道。
他闻言,没有答话,只是绷着脸眺望着远方,好像在想什么事情。
她垂眸想了好一会儿,胳膊肘动了动他的腰,“我有点事情想问问你。”
“什么事?”
“就......如果我出了事一命呜呼了,你,会伤心吗?”她迟疑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觉得好像有些讨打,便扯了扯嘴角,“我说如果,假设。”
江铭拧眉垂眸扫了她一眼,“你出事儿,我就丧偶了,你说伤心不伤心?”
她抿嘴笑了笑,虽然他没有直接回答,但也算是给了她答案了。
“那,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江铭闻言表情一滞,眸光带着些微微的震颤。
以前都是开玩笑打趣她,如今她突然这么正经的说起,倒让他有些乱了心神,看着她清亮的眼睛,整个人有些愣怔。
见他不答话,她也不在意,只是垂眸笑了笑。
“我今天想了很多。你说的对,谁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如果不是宋医生碰巧过去,我可能现在已经长眠在地下了。”她挑了挑眉,牵动了头上的伤,痛觉使她现在无比的清醒。
“感觉自己要死之前,满脑子都是没来得及跟你正经表明心意的遗憾。为难的话,你也不用回答我,也不需要有压力,你知道知道就行。”
她说着,傻兮兮地一笑,觉得心里舒坦了许多,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愉快。
他不回答倒正好。
不然她还不知道,自己癌症的事情该如何去解决,如此正好。
江铭盯着她看了许久,轻叹了口气,随即勾起了嘴角,眸光落到了她肿起来的脑袋上。
“秦念。”他低声唤她。
“......你不用回答我,我不要听。”秦念眨了眨眼,下意识地说道。
他眉头轻蹙,不解地眯起眼,“为什么不听?”
“反正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至于你喜不喜欢我,我不想知道,一点都不想。”她咽了咽口水,很怂地摇手。
江铭闻言无奈地扯了扯嘴角,随即抓住她的手,眸光熠熠地看着她,轻声道:“秦念,听我说。”
“我真不想听......”
“不想听也得听。”他抓着她的手腕,眸光深邃,正色道:“我想说的是,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丑吗?”
秦念:“???”
江铭勾唇一笑,指了指她的脑袋,薄唇轻启:“太阳穴那里肿起来,像个......外星人。”
“......”秦念现在只想两眼一翻,昏过去算了。
“等下,我要给你拍个照,以后能出个麻烦精住院写真集了。”江铭说着,当真掏出手机来要给她拍照,气得她上前就要去抢。
江铭将手机举得高高的,嘴角带着笑,“别动,这个角度正好。”
“滚啊你!”她哑着嗓子,气急败坏地骂道,身形晃荡着,被他稳稳地揽在了怀里。
“看来是我来的不是时候。”
两人正闹腾着,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秦念收起心神一看,林清婉正倨傲地双手环胸,绷着脸站在病房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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