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绝环

第五十九章

    
    绿儿嗔了声“阿爸……”却再无话,转身出门,不一时,进来给两个孩子每人一个香囊,说,“姑姑亲手绣的,和……给你俩的喜礼,喜欢吗?”
    “喜欢。”两孩子高高兴兴就坐。
    之后,气氛颇是欢快、轻松。高欣儿亦少了羞涩,直叫段有称她绿儿。高跃飞便道:“绿儿绿儿,好,往后我亦叫绿儿,我们皆叫绿儿。”却眼含妒意,向段有挥挥拳头。
    段有一笑,说道:“大哥要报掌臀之仇,不知有无机会功力超我?”高跃飞咬牙切齿,绿儿吃吃而笑。
    家宴结束,天已黑。高跃飞一家要回,段有欲随行,却被高千山叫住,让高欣儿陪其母上了竹楼,两个家人亦回仆人房屋,堂屋内只他与段有二人。
    高千山却变得颇为严肃,从怀中取出玉佩,沉声问道:“有儿,此物从何而来?”
    段有心内迷惑,说:“母亲的遗物。”
    高千山说:“你将此事细细说与我听,不要漏了一个细微之处,小声说,此事非同小可。”
    段有见高千山如此神情,愈是疑惑,即说了玉佩由陈先生转交于他之事,及母亲遗言。高千山却摇头道:“此事大有蹊跷,有儿,你将从你记事起所有事情,包括所遇之人,所听之言,所遇之事,再细说一遍。”
    段有便从头述起,从小时与段玲玩耍,随父习武,与段景比武,留宿陈先生医馆,至段府遇袭,他与玲儿逃亡,飘零大漠青土湖,高沟堡诸人诸事,至、洛阳、平城,至羊苴咩城,细细叙了一遍,期间高千山不时插语相询,足足一个时辰。说完,脑中隐隐有种预感。
    高千山沉吟一阵,问道:“你可知此物如何称呼?”
    段有脱口而出:“难道是继绝环?”
    “正是!”高千山道,语气肯定,说毕走出堂屋,进了寝室,回来从怀中掏出一檀木小盒,打开,一枚同样玉佩现于段有眼前。
    段有奇道:“断绝环,两块?”
    高千山不语,双手各拿一块玉佩,两边一对,上下错开,慢慢推去,两块玉佩合为一起,变作一块,成一弧形玉珏,递于段有,说:“你看看,有何端倪?”
    段有将玉珏拿于手中,掰了又掰,严丝合缝,方知玉佩两边一细凹、一微凸乃是嵌合之用,比划一阵,说道:“总共五块玉佩,嵌合成环,即为继绝环!”
    “正是如此!”高千山说毕,即仰面不语。段有亦不问,心中如有波涛。
    继绝环,原来如此!他段家真有此物!果真在段有家人手中!此物又有何用,竟令吕隆、吕典、“佛面双蝎”、陈义等人捕人屠族以图之?母亲如何有此物?岳丈手中这块,又是怎生而来?另外三块,又在何人手中?
    过一阵,高千山说道:“十四年前,我就任城主不久,从东晋朝来了两人,一主一客卿,那主子亦姓高,拜访高家头人,说其本是江北望族,为避战乱,携全家四十余口人前来西南。但一路匪袭不断,只得迂回曲折,走走停停,辗转数年,才至我城。但全家被匪所害,只剩其二人。高家头人念其同宗,便将他两人安置下来。过了不久,那主人觐见我,拿出一块小小玉佩。”
    他说到此处,指了指段有手中玉佩,接着又道:“说此玉佩关乎一个大秘密。曹魏末年,曹氏觉察到司马氏心有异志,但朝堂之上、军队之中已撼他不得,便早做准备,陆续将大批兵器、金玉等物藏于一处,其内尚有忠于曹氏将领、死士名单,及一块令牌。曹氏将宝藏图镌刻于一玉环之上,名其为‘继绝环’,又一分为五,交于五人,旨令一旦司马氏篡权,便五人合图起宝,以令牌号令将领及死士,组建军队复国。
    “那人说道,他于机缘之下得到一块,并得知其它四块已落在四位国主手中,只是不知是哪四位国主。那人还说,此秘密知晓之人已极少,恐只有拥有玉佩之人方知,他已至暮年,家人尽丧,活着已无趣,料不久于人世,故尔奉上。
    “不久,那人即去世。我得到玉佩之后,惊喜不已,想我边陲小城,若能得到兵器、财宝,则能兵强马壮,百姓殷实,不惧别国袭扰,不忧子民贫瘠。遂逐一猜测其它四块玉佩在何人手里,本欲联合四人,合佩成环之后取宝,但我将各国国主一一算了一遍之后,即觉出,合佩成环绝无可能!
    “我根本就猜不出另外四块玉佩在谁手里,倘若冒然自承,对方若不知其秘,岂不引火上身?倘对方亦有玉佩,则有与虎谋皮之虞!各国国主皆是好勇斗狠之人,哪个不是血雨之中厮杀出来的?其心术之深,手段之狠,我高千山远远不及!
    “到得后来,我竟是愈想愈怕,倘若有人知晓我有此玉佩,带兵来抢,一军之力倒是不惧,然一国之力呢?虽亦能硬拚,但为一区区小物什,为一遥不可及的宝藏,让我全城军士大批死亡,百姓遭受战乱之灾,成千上万孩子变成孤儿,即便战胜退敌,亦是莫大灾难。倘若数国之力来抢,则吾城亡矣!
    “想到此节,我才知道,这玉佩,实是一大祸星!但又不能毁之弃之,更不能丢失。倘有人来抢,我拿不出,说毁了,被盗了,谁信?岂不是直接祸害了全城百姓!
    “这些年来,我一人守着此秘密,一直战战兢兢,唯恐别人来抢,引来战乱。但若是知情人来,我情愿双手奉上,让此祸害远离我城。”
    一切,全明白了!
    段有手拿玉珏,无言注视。母亲手中,许是外公传于的,母亲究竟知不知道其中秘密,已不得而知。
    诚如岳丈所言,此玉佩,确是一大祸星!
    段有便将玉珏包好,贴身装入怀内,对高千山说:“我有办法,交于我处置。”
    高千山正待说甚么 ,突院门口亲兵高喊一声:“报——”
    高千山出了堂屋,见风灯下,一守门亲兵立于院门内侧,远远向他行礼。一招手,那亲兵快步趋前,道:“禀报城主,珠崖靳溢来访。”
    “靳溢?”高千山脸色一紧,“他带多少人而来,人在何处?”
    “禀报城主大人,只他一人,在府门口。”
    “请他前殿相候。”
    亲兵应一声,即跑出院门。高千山进屋关门,向段有道:“有儿,你可知靳溢?”
    段有道:“听我无为师父说起过。”
    “无为师父,盛无为?”高千山惊异,问,见段有点头,喜不自胜,“鲁中盛氏,武学渊博精深,其一十八招游龙掌天下无敌,听说盛氏武功概不外传,你能有幸成为盛无为弟子,真乃天大的造化!”又道,“能与盛氏相提并论的,即是此珠崖靳氏。靳溢乃靳氏武功最高之人,深不可测,创有逍遥门,为其掌门。不知其深夜来访,是福是祸?”
    段有说:“我随岳父同去。”即与高千山出门。
    段有猜测,靳溢是为那少教主而来。少教主与靳溢之弟靳鑫武功同出一辙,定有渊源。
    靳溢与靳鑫一般,高而瘦,四旬上下,眉宇间自有一种威严,一派宗主风范。与高千山客套之后,便开门见山,向高千山要吾米教少教主等人,段有猜测无误。
    高千山说道:“靳门主消息真是灵通,才三日,即得知人被我城所留,且从珠崖赶来?”
    靳溢说:“城主何意?请直言。”
    高千山道:“靳门主是与梅开等人一同来我羊苴咩城的吧,为何前日夜间你不出面?不知靳门主却是何意?”
    靳溢脸上显出一丝恼怒:“敝人不会与梅开此流为伍,城主当我是甚么人?我若是屑小之辈,你区区城主府府墙能阻我进入?何必光明正大通报而入!”
    “好!”高千山道,“倒是我小见了,人可交你,但须靳门主一个承诺。”
    “请城主明示。”靳溢说。
    高千山说道:“十年前,我与贵教教主孙斯有一约定,十年内贵教不得在羊苴咩城传播,请门主承诺,再后亦是如此,我并不狮子大张口,就十年。”
    “我并非吾米教之人,恕我难以做主。”靳溢说道。
    “那就让孙斯来要人!”高千山一挥手道。
    靳溢眼中有光一闪,随即消逝,说道:“此事暂且放放,敝人此来,还有一事相商,我靳氏愿以万金,换城主手中一样东西。”见高千山目光相询,遂拇指与食指圈而成环,说,“一样圆形之物,最后一字叫作环。”说“环”字时,声音压低,只高千山能听到。
    段有心中一震。他虽未听到环字,却从靳溢口形已看出。
    却见高千山一脸迷惘,瞧着靳溢:“靳门主所言何物?尚请明说于我。”
    靳溢望一眼段有,说:“请城主屏退左右。”
    高千山即挥手让段有出殿,也不呼其名姓,似亲兵般支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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