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黑子一路做有指路记号,两人策马飞奔,天黑时分,至上雒城中,已看不清记号,只得投店住下。
次日天一亮,两人又寻到记号,追了一天,到得襄阳。段有召了襄阳城中乞丐,在各家客栈等处找寻汤黑子等人,却是杳无音信。
段有心中发急。按报信弟子所说,吕隆、吕华几人出长安城时,吕华坐马车,应是走不快,至襄阳该能追上,却怎的不见?
说是那马车为姚秦国战车改装,乌蓬罩着,车中似还有一人,可是玲儿?吕隆吕华要带她何往?
一早,襄阳分舵主阳西来报,说城西南发现记号,段有与石开出城往西南追去。
追出二十余里后,记号折而向北。段有、石开二人心内虽疑,却是不得不追。至天黑,堪堪又回至上雒城中,记号自此不见。
召了城中乞丐,细细询问,正巧其中一丐从洛阳而来,识得汤黑子,说是前日见过他骑马出了东门,因走得急,未及招呼。他一直在东门口讨饭,近两日并未见过。问及马车情况,那乞丐并无印象,却能肯定今日未见过段有所描述的马车。
段有与石开商议,猜测可能吕隆在襄阳发现了汤黑子,派人做假记号误导了他俩。
汤黑子遭了意外?
段有心中愈发着急,不管如何,须再往襄阳一趟!
两人捱至城门一开,便策马出城,直往襄阳飞奔。
至襄阳城,又至天黑,正要进城,却见阳西迎来,说是帮中兄弟在宜城地界发现了记号,已有人跟去。他在此专候帮主与石长老。
两人问了方向,便向南而追。哪知刚走数步,两匹马却双双累倒不起,便让阳西照看马,两人连夜往宜城赶去。
天明时分,至宜城,果见记号。两人一路向南追了一日,路遇襄阳帮众,令其折回襄阳。
至江陵城尚有百里许时,天已大黑,记号不可见,两人便在路边林中歇息一晚。
之后两人再疾行。行得六七十里,已无山陵,一眼望去,皆是茫茫湖水。
两人正寻记号间,忽见前方水面急冲来一艘船,上有四、五个精壮汉子,皆手执明晃晃钢刀。
突见湖岸上站起一个十三、四岁女子,一手提了鱼篓,一手抓了鱼网,往前疾跑,那船呼地冲至女子前面岸堤,四、五个汉子从船上跳下,一把抢过女子鱼篓鱼网,将鱼网扔于地上,拿刀砍剁。
那女子哭骂间,已被两个汉子架起,扔于船上。其一腮有黑痣的矮小汉子叱道:“穷鬼,阮家的鱼也是你捕的?看老子今日怎生收拾你!”
那女子辩道:“此湖是全村的,不是阮大老爷一家的。”
黑痣汉子喝道:“你还嘴犟,此处哪个不是阮大老爷的?连你也是!今日阮大老爷若是看上你,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气,看不上,就该我尝尝鲜了,哈哈、嘎嘎嘎,开船!”
却见船上其他汉子眼露惊惧,望他身后。黑痣汉子尚未反应过来,就后颈一疼,人倒飞而起,“噗踏”一声跌落地上,船已被石开拽于岸上。
石开让女子下了船,二话不说,两手抓了船,将船像筛子般晃动十数下,船上众汉子东滚西磕,人人头破血流,连声告起饶来。
石开手提大斧,指向黑痣汉子,喝道:“说,此湖是何人的?”
黑痣汉子缩于地上,瑟瑟发抖,说:“是全村的,全村的,好汉饶命,是阮大老爷命我们这般做的。”说着一瘸一拐走到船边,取了鱼篓,将舱中鱼捡进,放于女子脚边。见石开脸色放缓,便拱手说道,“敢问好汉尊姓大名?阮大老爷最喜结交英雄好汉。”
石开冷哼一声,说道:“回去告诉你家阮大老爷,他若再霸水占地、欺凌弱小,我丐帮万千弟子,让他欲哭无泪!”说着一斧劈下,船头破碎。
黑痣汉子“哎哟——”一声,让几人爬出船,推船下水,仓惶而去。
段有一直负手而立,面带微笑。
那女子说她名叫红瑛,向石开盈盈下拜,石开受了。见其衣裙破旧,面黄肌瘦,便从腰间解下一小布袋,内装数十枚铜钱,递于红瑛,说:“我丐帮是穷人们的家,此是我帮帮主的一点心意,红瑛姑娘,你先收下,若是有人再欺负你,你就说丐帮石长老会为你做主,任人皆不敢欺负你。”
红瑛却不接钱袋,口中喃喃而道:“丐帮,丐帮?”忽又说,“丐帮很厉害吗?昨日有一伙人在此,要淹死一大哥,其中一人说,此人是丐帮弟子,我们惹不起,杀不得,交于刘刺史罢了,让他处置。”
段有、石开一听,急问详情,方知红瑛姑娘咋日所见,为一车数骑,车罩乌蓬,其一人似是吕隆,那差点被淹死之人受伤被缚,似是汤黑子,车内有无段玲,不知。她说当时她躲于湖内水草之下,未敢过多露面。
段有见再问不出甚么,便从石开手中钱袋中摸出一大钱,用石开大斧在钱上刻了一个“段”字,另一面刻一“石”字,与钱袋一并塞于红瑛手中,说:“多谢红瑛小妹,我乃丐帮帮主段有,此是我帮长老石开,若遇急难,去城中找我帮分舵,众化子皆是我帮中兄弟。”
说完,便与石开向江陵城疾赶。路上果有记号。
那红瑛姑娘所说,端的要紧。刘刺史,乃是东晋荆州刺史刘毅,驻镇江陵城。
两人行了十余里,却见一伙一伙百姓成群结队而来,再往前行,百姓愈多。一问,说是东晋朝廷兵马围了江陵城,正在攻打,城外百姓皆纷纷远逃。
段有不知其故,石开却知刘毅实是割据一方,其上交赋税、任用官吏皆对东晋朝廷阳奉阴违,想是朝廷终忍耐不住,派兵剪除。
听闻昨日午时朝廷兵马已然围城。既如此,吕隆诸人则亦是无法入城,却又在何处?
正寻记号间,突然一马驰来,骑马之人隔远即喊:“段帮主,段帮主。”
却是岱钦,先前在凉州高沟堡瑞安府与刘勃勃误伤了段有弟子的岱钦!亦是吕隆的杀父仇人。
岱钦满面风尘,说道:“段帮主,陈义在牛牧寺,快跟我走。”
原来前日夜间潜伏于吕隆府的黑衣人正是岱钦。潜伏两夜,他已认出段有。那日他于汤黑子之后探得吕隆出了长安城,即一路追赶。至襄阳城外,终赶上汤黑子,却被吕隆等人截杀,汤黑子中箭被擒,他侥幸逃脱。
一直寻至宜城,岱钦又发现记号,一路追来。
吕隆等人昨日到牛牧寺后,即闭门不出,似在等人。岱钦于寺外监视了一夜,今日见寺院依然封门,知吕隆等人暂不会离开,便出来迎候段有。
段有方知汤黑子果真出了事。
做假记号,引段有石开绕回上雒,自是吕隆的把戏了。
至此,岱钦方知陈义乃是原后凉国主吕隆。
只走出四、五里,便到了牛牧寺。
但见山门紧闭,里面寥无声息。
此时已是日落时分,岱钦之意是夜间动手,说吕隆箭法了得,趁夜袭杀最好。段有允了。
刚入夜,段有三人即从侧墙入寺。刚进院,即从暗处扑来七、八道黑影,举枪刺来。三人也不答话,棒、斧、刀齐上,挡者披靡。
突然,大殿门哐啷大开,冲出五人,其一身材高大,手挥双锏,却是慕容昔,吕隆却手持一对铁锤,另三人则是一刀、一枪、一剑。
慕容昔见了段有,先是一怔,继尔说道:“段帮主,我们无意伤贵帮弟子,现还于你,请离去,勿扰我们正事,如何?”
段有正要问话,岱钦却早已呼喝着挥刀杀向吕隆,对方使剑之人已与吕隆合力斗起岱钦来。段有恐岱钦有失,疾挥棍相助,石开亦以一敌二,场面瞬间乱成一团。
慕容昔喝道:“既如此,刀枪说话吧,怕你不成?”便截住段有。
慕容昔使锏如轮,势大力沉,段有一招“摇头摆尾”拨开双锏,紧接着使出“黄狗追尾”、“拨狗朝天”两招,将使剑之人与使刀之人击倒于地,减轻岱钦、石开二人压力,身形急动间,又使出“恶犬回咬”,逼退慕容昔。
段有独斗慕容昔,打狗棒神出鬼没,招招逼其要害。慕容昔双锏在北燕无敌,却非段有对手,两人斗了二十多回合,便双锏脱手,被点了穴道。
此时,石开已胜了使刀之人,岱钦却与吕隆在地上滚作一团,莽夫般互殴。
突听岱钦喝道:“你是何人?”
就见那人脸上乱七八糟,一抹间,面目大变,竟是慕容时!
岱钦骑于慕容时身上,啪啪啪啪抡了几个耳光,呼地起身,过去拎了使刀之人,脸上一抠,露出陆闻鼓的本脸。石开亦抠了使枪之人的脸,却是青韦!
岱钦又闪掴了陆闻鼓两个耳光,冲至使剑之人处,使剑之人忙道:“老子是刘刺史麾下郗僧施,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到纵横中文网看正版《继绝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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