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箱十二卷

    
    大街上熙熙攘攘，红男绿女络络不绝，叫卖声，嬉笑声熙熙攘攘响成一片。
    毋宝箱与方落雁拉着毋宝瑶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毋宝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虽然跟方落雁一个是丫头一个是小厮的装扮，但却像一只蝴蝶般在人群中飞来飞去，一会儿去看看这个簪子，一会儿去看看那个纱巾，反倒将方落雁与毋宝瑶甩在了身后。
    看着毋宝箱欢乐的样子，毋宝瑶眼中满是宠溺，微微地笑道“三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方落雁也看着串花蝴蝶一般的精灵在人群中旋转飞舞，虽然面容已经易容的如同常人一般，左额上还被自己故意贴了三颗追求丑化的痣，但只有自己才知道那平常面容下掩盖的是怎样一张清纯水灵的面容，看着她欢喜雀跃宛如囚鸟出笼的样子，方落雁的心也像花苞开放了一般，灿烂地笑道：“是啊，这些天也真的是苦了她，只怕，这才是她的天性吧！”
    毋宝瑶也含笑着道：“是啊，那时候我是真的蠢，我这个妹妹是真的皮，但爹和二妹就是宠她，有时候宠的我都嫉妒，所以故意跟他们对着干，现在想来，他们那时候的哪一句不是苦口婆心、用心良苦？” 毋宝瑶说着，又想起被自己毒死的毋宝晴，这眼睛便不由又有些湿润，忍不住用袖角点了点眼角。
    想想自己先前的放纵与不羁，方落雁也不由感叹道：“谁还没有个不晓事的时候？”
    正说着，毋宝箱已经到了一个泥塑的摊子上，看着一个个惟妙惟肖的小人儿或者动物在摊主的手上活灵活现地展现出来，不由好奇心大动，立刻朝着两人大叫道：“快来！快来！”
    两个人便凑了上来，毋宝瑶笑着问道：“三妹，你这是想要干什么？”
    毋宝箱便指指两人，又指指自己傻笑着道：“大姐，我还从来没有扮的这么丑的时候，你看我们两个人现在的样子不是很有趣儿吗？我们为什么不让老板给我们都捏一个现在的你和我，留下来以后看得时候也好玩儿？”
    “好玩儿？”毋宝瑶和方落雁都啼笑皆非，但谁也不想忤逆她，便都笑着道：“那就随你？”
    毋宝箱便笑着朝老板道：“老板，捏三个人的！一定要捏像啊！”
    老板也看着这个有些丑的丫头笑，却向毋宝瑶点头询问，见看起来像是小姐的主子点头了，也就不怕没人赖账了，便点头笑道：“行！姑娘，要是不像我不收你们钱！”
    老板便在那里专心地捏泥人，毋宝箱便在那里欢喜地期待着，不时的要求老板这里那里该怎么捏，方落雁和毋宝瑶就在那里澹澹地笑看着。
    远处，石润霞手里牵着王雨知，嘴里咬着一串糖葫芦走了过来，还不时的把糖葫芦递过去让王雨知也咬一口，身后，跟着提着大包小包一脸生不如死的石青玉。
    石润霞便一边咬着糖葫芦一边斜眼朝着石青玉问道：“哥，你为什么一直躲着毋家大小姐啊？”
    石青玉便烦躁地道：“我躲她干什么？再说了，我的事儿，你少管！”
    石润霞便撇了他一眼道：“说实在话，别管毋宝瑶怎么样，咱们家要是跟毋大人家结亲，那时咱们攀了人家家，你总不成是嫌弃人家嫁过了吧？”
    石青玉不由怒道：“我怎么会是那样的人……”
    “那你凭什么不主动？还想让人家毋宝瑶主动吗？”石润霞刺激他道。
    “我……”石青玉不由对她怒目而视。
    “那你就是嫌弃人家！”石润霞狠狠地吐了一口山楂核，鄙夷地道：“你们男人就是这样，自己三妻四妾的说娶了就娶了，对于女人，却这样苛刻，那样苛刻，凭什么？对了，”石润霞却又将杏眼儿瞄向了王雨知道：“王公子，你不会也是这样的人吧？”
    王雨知莫名躺枪，不由连忙笑道：“咦，霞儿，这哪儿跟哪儿？你不是在跟你哥哥说话吗？怎么又扯上我？”
    石润霞便一手举着糖葫芦串儿，一边拉着王雨知道：“我就是在问你，要是以后你娶了我，在碰上比我更优秀的女孩子，你还会不会纳妾？”
    王雨知连忙陪笑道：“我的姑奶奶，在我眼中，这世上还有比你优秀的女孩子？”
    这话说的巧妙，石润霞立刻又眉开眼笑起来，抱着王雨知胳膊的手拉的更紧了，无比甜蜜地道：“这话我爱听，要是以后真有哪个不长眼的狐媚子来勾引你，我就用这根竹签把她的眼来戳瞎了，然后再来戳你！”
    王雨知不由后背一凉，问道：“干嘛戳我？”
    石润霞便笑嘻嘻的道：“万一你要是守心不坚，跟她眉来眼去，暗通款曲呢？”
    王雨知不由叫苦连天，哭丧着脸道：“我的姑奶奶，你的疯病又要犯了！”
    石润霞却轻轻地推了他一下，水汪汪的大眼睛笑着道：“你怕啥！我都你玩呢！哥哥，快走！”
    看着两人打打闹闹石青玉又对妹妹千依百顺的样子，石青玉心中愁苦万分，暗暗地道：“霞儿，不是我不想跟大小姐主动，只是，我心里这里有道蓉儿和萍儿的坎儿，她心里也同样有道李继宏的坎儿，我们……真的斗殴不好那么跨过去的！”
    石青玉心中想的，就是石润霞心中想的，石青玉在后面走，石润霞在前面走，一边拽着王雨知的胳膊，一边回头瞅着自家哥哥，一边心中暗暗地冷笑道：“你们心中各自想什么，还有什么是我石润霞猜不到的吗？既然你们都不主动，那我就逼着你们主动，我就不相信这天下还有我石润霞撮合不动的事情！”
    石润霞想着，却突然看见了毋宝瑶，不由笑的嘴都歪了，心中暗道：“真是老天开眼，想啥来哈，连天斗殴在助我！”随即回头大笑道：“哥哥，那好像是毋家大小姐哎，是不是在捏泥人儿？我们过去看看？”说着，已经飞速地舞起手臂大叫道：“哎，大小姐，大小姐，我们在这里呢！”说着，快步地向毋宝瑶三人靠近。
    毋宝瑶扭头一看，脸上不由一红，似乎有些不自在，但随即却又恢复正常，朝着石润霞笑道：“原来是霞妹妹，你们也出来了啊！”
    石润霞便眉开眼笑地道：“是啊，在家里闲的无聊，所以肯定出来逛啊！是不是，哥哥？”
    “哥哥？哥哥？”石润霞连叫了两声，后面没有回应，回头一看，身后又哪里还有石青玉的影子？
    石润霞当场就气坏了，心中大怒道：“哥，你是不是男人？！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给我滚出来！”心中大怒，嘴上却尴尬地道：“咦，好像我哥刚才还在来着！”
    毋宝瑶的脸上也有些尴尬，却也只得眯着眼尬笑道：“呃……或许他是有什么事情先走了？”
    石润霞心中那个气啊，别说有什么能遏制的，却突然发现眼前这一个小厮一个丫头似乎不认识，却又似乎熟稔的紧，不由问道：“瑶姐姐，这是你新收的丫头和小厮？”
    方落雁和毋宝箱都不想让石润霞知道自己已经回来了，要不然，这个大咧咧的丫头还不知道要闯出什么祸来，都连忙低了头，装作恭顺地道：“见过石小姐，王公子！”
    毋宝瑶也连忙掩饰道：“是了，他们都是我刚收的下人，所以你不熟悉！你也难得和王公子出来一趟，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朝着石润霞和王雨知温柔一笑，带着方落雁和毋宝箱便走了。
    石润霞看着三人地身影，脑袋有些迷糊，不由喃喃地道：“雨知，我怎么总是觉得有点儿怪怪的！”
    “怪！怪什么怪？都是你，明明你哥哥就不想见毋宝瑶，你偏要跟她打招呼，这下好了吧？你哥哥跑了！”王雨知道。
    “喂，你要搞清楚！”石润霞便恨铁不成钢地道：“就是因为他们都觉得尴尬，不想见面，我才要非要撮合他们见面不可，这个不争气的哥哥，居然自己先溜了！”
    王雨知便无奈地道：“你也觉得他们见面都尴尬，那你强行撮合他们在一起，有用吗？”
    石润霞的眉毛立刻立起，挺起胸膛贴在王雨知的脸上追问道：“那我问你，你那时候也躲着我，怎么被我抓到了吗？”
    “我我我我……”王雨知有些慌乱，连忙躲闪道：“我们在说你哥哥的事情，不要提我们！”
    “就提了！就提了，咋地？咋地？”石润霞使劲儿地抱住王雨知的胳膊把脸靠在他的肩膀上撒娇道：“既然已经是我的人了，就再也跑不掉了？你什么时候去我家提亲？”
    王雨知连忙道：“尽快，尽快，你也知道，现在太后大寿，我爹他们都忙的溜溜转，什么也顾不上，但太后大寿一过，我就去求爹爹！”
    “嗯，那你快点儿，人家都等不及了！”石润霞满脸幸福、眉眼而飞转地笑道。
    人群后面，石青玉浑身挂着大包小包而躲在一个摊位后面，看着毋宝瑶带着方落雁和毋宝箱从面前走过，心中有些失落，有些无奈，暗暗地道：“是相见，不如不见！”
    人群中，毋宝瑶带着方落雁和毋宝箱躲开石润霞的纠缠，但却显得有些魂不守舍、兴趣索然，一边走，一边对着两人强颜欢笑地道：“三妹，方公子，我有些累了，想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你们确实难得在一起的机会，好好转转？”
    两人见毋宝瑶有些意兴阑珊，也知道是因为石青玉的事情，知道她心情不好，便相互看了一眼，毋宝箱首选开口道：“那行，大姐，那我们先逛着，你自己转转，别想太多了！”
    毋宝瑶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点点头。
    毋宝箱和方落雁便双双的去了。
    看着方落雁和毋宝箱走远，毋宝瑶叹了口气，缓步地往回走，走了一会儿，突然想道：“我这么早回去，爹爹肯定会问我为什么，我该怎么回答呢？算了，找个小茶馆，喝上一会儿茶，眯上一会儿，等时间晚了再回去，大概三妹和方公子也就回去了吧？”
    毋宝瑶想着，便慵懒的来到一家看起来并不高档的小茶馆面前，提裙走了进来，懒洋洋地叫道：“老板，来壶茶！”
    这个小茶馆的档次并不高，如毋宝瑶这样的人一般是不来的，老板也是个眼尖的人，见了毋宝瑶这样的装扮，知道不是一般的人，连忙迎了出来，陪着笑道：“欢迎小姐大驾光临，靠窗的那一桌比较素净，你先过去等一等？”
    毋宝瑶点点头，正待迈步，突然，一个声音在背后粗犷地叫道：“老板，来壶茶！累死我了！”
    声音是如此的熟稔，毋宝瑶猛地转身，那人也恰好刚从外面迈进来抬头，然后两个人就相互定格在那儿。
    少了毋宝瑶，毋宝箱和方落雁同样也方便了不少，两个人手拉着手徜徉在这万民皆欢的大街上，说不出的柔情蜜意。
    突然，前面张承驿、王正鹏、花落风、段天行等一大帮的人晃了过来，方落雁连忙道：“箱儿，是张承驿和王正鹏他们，我们躲躲！”
    毋宝箱却正吃一只桂花糕吃的高兴，扫了那些人一眼，眼波流转，含糊地道：“你怕什么？我们现在都化妆过的哎，他们看不出来的！”
    方落雁这才释然，却摇摇头，神出手指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笑道：“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你就不过是贪吃罢了！”
    毋宝箱眉开眼笑，伸出纤纤素指扭着腰乱点道：“我就是想吃！我还要那个、那个、那个！”
    “好好好！都买！都买！”方落雁无奈地道。
    王正鹏本是随着众人一起往前走，本也没有太过注意什么，就是对于这两个在小吃摊上卿卿我我的小厮和丫头也不过是随眼一扫，但毋宝箱体型本好，这样一撒娇扭腰，可就引起王正鹏的注意来，这小丫头的腰肢也太好看了吧？这一扭，虽然那衣衫是丫头的衣衫，但却掩盖不住这下等衣衫下曼妙身躯一扭又一扭的风情，而且这腰肢的形状自己还似乎似曾相识？王正鹏便忍不住的就多看了几眼。
    方落雁何等人物，有人在盯着毋宝箱的腰肢在看，方落雁下意识中就感觉到了，不由顺着视线扫来的方向立刻便凌厉地回瞪了过去。
    这一回瞪不要紧，呛——！的一声，此处无声似有声，宛如有刀剑在空中相击，方落雁没想到瞪过来的是王正鹏，不由连忙又低了头，装作无事的样子。
    王正鹏也是明显的一愣，虽然两人都化了妆，王正鹏一时没明白过来是谁，但再一细想，尤其是品味那一束宛若寒刀一般的眸芒，王正鹏突然明白过来，咧嘴笑成了一朵花儿，但却还是不动声色，随着张承驿等人一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