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儿中,过了良久,石青玉方尴尬地道:“大小姐,好巧!”
毋宝瑶脸上也有些红,嗫喏地道:“好巧!”
接着,两个人又是一阵的无语。
蓦然,石青玉提着大包小包扭头就要落荒而逃,却不料门口又是一阵的闹哄哄,一连十几个吐蕃商贩人从外面一起挤了进来,一边用生硬的汉话叫道:“渴死我们了,渴死我们了,老板,快给我们来几壶好茶,知道你们太后做寿,谁想到这么挤!快点!快点!”
十几个人一边喊,一边挤,将刚要准备出去的石青玉一直挤回来,直接挤到毋宝瑶地身边,石青玉那个尴尬,脸上似乎要滴出血来。
毋宝瑶的脸上更红,但看着石青玉窘迫的样子,却突然又无来由的想起以前石青玉送自己东西来的时候,那时候也是这样的小心翼翼,那样的手足无措,毋宝瑶心中突然一暖,心神荡漾,竟鬼使神差地朝他斜眸一笑,娇羞地道:“要不然……就一起来喝一杯?”
这一眸一笑,妩媚万分,柔情万种,无比妖娆,石青玉竟也有些失神,浑身噩噩,竟从喉咙里蹦出一个字:“好!”
这个字一出口,两人同时惊醒,都觉得有些过于暧昧,但却都已再无转圜的余地,毋宝瑶的脸上是有些酡红,宛若醉酒一般娇艳,心中如小鹿一般呯呯乱撞,但还是微微地一礼道:“石公子请!”
石青玉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魂不守舍,一胯便顶到桌子上去,险些将桌子上的茶具一下子都震翻下来,连忙伸手捂住,狼狈万分地坐了下来。
毋宝瑶的眼神也有些慌乱,但却还是施施然坐了下来,轻轻地将素手搭在一起,回首轻叫道:“店家,上茶!”
大街上,毋宝箱明显感到方落雁身子一僵,不由手中拈着一个驴打滚问道:“刚才你怎了?”
方落雁微微地一笑:“没什么,你继续吃!”
毋宝箱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这才把拈着的驴打滚放进了嘴里,又去捏了一个,送到方落雁的嘴边笑道:“你也吃!”
方落雁忙道:“我不吃!”
“不嘛!不嘛!就要你吃!就要你吃!”毋宝箱欢快地跳着道。
方落雁拗不过她,只得笑着道:“好,我吃,我自己来拿!”
毋宝箱却满眼星光地道:“不行,我喂你!”
方落雁便也幸福地张开了嘴巴将沾着毋宝箱余香的驴打滚含进了口中,眸子却跟向王正鹏等人离开的方向,心中暗暗地想:“他肯定是认出了我,他会怎么做呢?”
或许是这一段压抑的太过厉害了,毋宝箱这一放纵、这一玩耍,竟一直玩到了半下午,累的实在是走不动了,这才喘着香气对方落雁道:“方大哥,我实在走不动了!我们回去吧?”
方落雁看着她的眸子中都是千依百顺、万般宠溺,微微地笑道:“好!”
毋宝箱便伸出了双手,嘟起了小嘴儿,吐出了两个险些让方落雁一个跟斗险些戗在地上的字:“抱抱!”
方落雁立刻暴了脸颊,就连耳朵根子后面都如烧红了的烙铁,连忙飞速地朝着周围看了一圈,涨红着脸道:“这儿都是人!”
毋宝箱便满脸委屈地道:“这儿没人认识我们!”
方落雁便再次确认了一下,讨价道:“抱着肯定是不行,背着!”
毋宝箱半再次伸出了玉一般的双臂撒娇道:“好!”
人群中,毋宝箱伸出双手,紧紧地抱着方落雁的脖子,脸颊便紧紧地贴在方落雁的后背上,一边用脸在方落雁宽厚的背上蹭来蹭去,深深地嗅着方落雁身上传来的男子厚重的呼吸,一边喃喃地问道:“想不想一直就这样背着我啊?”
方落雁一边迈步,一边回答道:“想!一直都想!”
毋宝箱便又问道:“我重不重啊?”
方落雁便又道:“不重!”
毋宝箱便又将脸往方落雁背上挤了挤低声地道:“可是你好重啊!那天晚上,又下着雨,你像个死人一样,浑身都是血,我背都背不动你,只有拖着你,拖了一尺又一尺,拖了一尺又一尺,我真怕拖不动你了,我也真怕自己就那样闭上眼睛睡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就再也看不见你了……”
毋宝箱说着,哽咽着,珠泪婆娑,一颗颗地滚落了下来,将方落雁的后背打的透湿。
方落雁的虎目也深深地泛红,但却不再多发一言,只是抱着毋宝箱的双腿的双手托的更紧了,脚步更平稳了,生怕她有一点儿的不舒服。
毋宝箱这次遛的很远,但方落雁一路行来,却从来没有放下毋宝箱一次,他的背又宽又暖,毋宝箱又累了,迷迷糊糊竟在方落雁背上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毋宝箱突然模模糊糊的感觉被人轻轻地放了下来,不由迷迷糊糊地睁眼,却见已经来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方落雁正把自己放在一块比较干净的墙角,见自己醒来了,连忙竖指在自己红唇上一压低低地道:“不要说话,有人跟来了!”
毋宝箱一愣,方落雁已经缓缓地转身,长身而起,正对着来时的巷弄,脚步轻碾,缓缓地斜身,身上气势顿起。
踏踏踏!
缓慢而不失沉重与韵律的脚步声响起,巷口已经缓缓地转进一个人来,正是王正鹏。
巷弄不深,几步便到头,王正鹏与方落雁一对眼儿,两人都没有说话,王正鹏一个突步便冲了过来,一连便是几个大势。
方落雁半步不退。
啪啪啪!
几声巨响,两人脚下的青砖几乎都要被踩裂,但两人都已经停手,王正鹏眼睛中已经换上了迷蒙的笑意,看着两人道:“果然是你,那个是三小姐?”
方落雁有些无语,问道:“你怎么一定就确定是我?”
王正鹏便乐呵呵地指指毋宝箱道:“你的眼神儿,只要关联到她不好的事情,你就是那个眼神儿,就像是个刺猬,时刻准备扎人,我一眼就分辨出来,你就是化成个老头子都没用!”
方落雁也有些无奈,摇头道:“千躲万躲,还是没躲过你,你一直跟着我来做什么?”
王正鹏便围着两人缓缓地踱步,眸子满是促狭地笑意:“一直都盛传你们两人之间是如何的神仙缱绻、儿女情长,王某每次都只见你们其中一人,每次都被你们伤的不轻,这次终于见你们在一起的样子的,可这次是被你们酸的不轻,我姓王的这次受刺激了,要你们也给我介绍个好姑娘!”
毋宝箱本来还在紧张,听了两人的对话,这才放松了下来,而且王正鹏对自己还有救命之恩,连忙过来一礼道:“见过王公子!”
王正鹏也朝着她还了一礼,笑道:“化妆成这个样子,要不是我认出了他,还真认不出你,怎么,京城这么危险,你们怎么回来了?”
毋宝箱便看了方落雁一眼,娇羞地道:“方公子是回来向我爹求亲的!”
“什么?我去!求亲?”王正鹏立刻瞪大了眼睛,随即问道:“那毋大人答应了吗?”
毋宝箱不由赧然地道:“方公子为我付出了这么多,我爹爹怎么可能不答应呢?”
王正鹏不由“痛心疾首”地道:“姓方的,你动作可真快!本来虽然你带走了三小姐,我们还存着一丝侥幸,现在这一丝希望也没有了!”
方落雁却看了王正鹏一眼,拍了他一巴掌道:“行了,别在这装模作样了,今天我看见你跟张承驿张公子还有好几个人在一起,你自己过来了,他们呢?”
王正鹏便哈哈笑道:“没什么,我的好朋友花落风和段天行在外面流落久了,想要找我和张承驿张兄弟谋个门路进军中,张兄弟却说他们现在没有军功,只能慢慢等机会跟张大人说说,看看怎么安排!即便进了军中也只能从最底层做起,慢慢找机会升迁!”
“军功?花落风?段天行?”方落雁一愣,他虽然没在成都,但毋宝箱自己却将在成都招亲的经过说给过自己听,所以他对花落风和段天行的行径和人品还是有一定了解的,骤然听到花落风和段天行想从军,突然心中一动,抬起眸子,朝着王正鹏道:“王兄,听说你父亲王藻王大人正在全力脱离李仁罕向着赵季良赵大人靠近?”
王正鹏听了方落雁这话,眸子不由一黯,叹息道:“不错,他老人家为了我,现在已经是与李仁罕撕破了脸,李仁罕和宋从会正不时的找机会给他老人家难堪呢!”
方落雁却微微一笑,心道:“人善终有好结果,齐不知你爹也正是因为你要躲过一个大劫呢!”心中想着,便朝着王正鹏道:“王兄,信不信我?”
王正鹏一愣,随即狐疑地问道:“方落雁,你什么意思?”
方落雁便胸有成竹地笑道:“倘若你和那两位兄弟信我,今夜子时便来我们中丞府,或许我有法子呢?”
王正鹏更是狐疑,问道:“方落雁,你到底有什么玄虚?别卖关子,否则,我恼了!”
方落雁却再次洒然一笑道:“告诉你们了,相信我就来!不信我就别来!”说着复又背起毋宝箱便往毋家走来。
“这个方落雁,都落到这个境地了还故弄什么玄虚?”身后,王正鹏嘟囔着着道,随即又笑道:“不管他了,那么多逆境他都挺过来了,这次就再相信他一次,再说了,相信花大少和段兄弟也很想交这样的朋友的!”
王正鹏说着,也便回去了。
毋宝箱已经醒来,这次精神十足,趴在方落雁背上无比的欢快、无比的惬意,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笑,似乎须臾之间已经到了毋家,方落雁不能再背着毋宝箱,只得把她放了下来。
两个人回到毋家,因为避免猜疑,毋宝箱的噙香楼依然闲置,方落雁的身份是毋昭裔的书仆,随毋昭裔住,毋宝箱的身份是毋宝瑶的丫头,就住在翰墨楼,两个人玩了一天回来,首先就是要洗漱换衣服。方落雁直奔书房那边,毋宝箱则直接朝着翰墨楼走来。
刚进翰墨楼,整个楼里静悄悄的,毋宝箱知道毋宝瑶还没有回来,直接便往楼上走去,刚换了衣服出来,便被吓了一跳,却见屋子的茶案边,毋宝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坐在凳子上双手托腮,一双水媚眼中全都是汪汪的蜜意,正在那里吃吃地傻笑。
毋宝箱看着双袖已经滑落下来,露出一双皓腕与玉镯的毋宝瑶,百思不得其解,悄悄地靠近了她,猛然一声大喝道:“姐,你在笑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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