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陵正神游天外,西偏殿却忽然吵嚷起来。
徐太后被玳瑁和翡翠扶着,一路哭着扑进殿中,一见床榻之上面如金纸的萧沅好,身子就软下来。
亏得玳瑁和翡翠有一把子力气,才没让徐太后摔倒。
“我的阿好啊!”
徐太后扑到床前,把苏广白和邓陵都挤开了:“你这是怎么了?我才离开多久,你怎么就被磋磨成这样了?”
又一叠声地让人把大王和诸位夫人给叫来,她要问问,为什么阿好病了这么长时间,没有一个人给她捎信的。
徐太后转眼瞧见玳瑁,就死死掐着玳瑁的胳膊,眼睛里都能喷出火来:“叫你留在宫中看着她,你是怎么看人的?这么大的事情,怎地不与我说!”
玳瑁一行哭,一行诉:“太后明鉴,十公主刚病倒那日,婢子就给太后捎信了,可都被高常侍带着人给挡了回来。再后来,这万福宫就被封起来了,婢子出不去啊!”
“是谁要害我的阿好!”
徐太后此时也不哭了,心头的怒火支撑着她,急需找一个可以发泄怒火的人。
很快,这个让她发泄怒火的人就来了。
“母后,”萧乾领着几个夫人快步进了西偏殿,要把徐太后请到正殿去说话,“阿好正病着,怕是会过了病气给母后。母后不若先去外头坐着喝茶。”
他给几个夫人使了眼色,倾城夫人就笑着劝徐太后:“太后才从法喜寺回来,还没歇上一口气吧?不如等用了飧食,再来看阿好吧?”
“闭嘴!”
徐太后一声厉喝,吓得倾城夫人差点跳起来。
“你们一个个的,都盼着阿好死了,是不是等她要下葬了,才肯告诉我这个老婆子!阿好就是我的命,你们既然不让她活了,那就也把我老婆子一起勒死吧!”
这话说得十分严重,萧乾立马带头,领着夫人们跪了下来。
“母后此言将儿子置于何地?”
徐太后倚着江嬷嬷,萧乾这一跪,她便哭出了声:“大王明知阿好就是我的命,如何她病了这样的大事,也要把我老婆子瞒在鼓里?倘若阿好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如何活得下去!”
江嬷嬷低声劝慰着徐太后,又让玳瑁和翡翠扶起萧乾。
“大王,太后才从法喜寺回来,又去乾阳宫看望了徐婕妤,这一路上几乎不曾停歇过。婢子怕太后这么伤心下去,身子受不住啊。”
江嬷嬷这么一说,兰香夫人就带头,和仙姿夫人、何昭容几个人,将徐太后给扶出了屋子。
徐太后却说什么都不肯回正殿,就要在西偏殿守着。
众人拗不过她,只得随她去了。
西偏殿里头守了一大群人,徐太后伤心过后,也不理萧乾,先问兰香夫人。
兰香夫人便把萧沅好忽然发热不退,之后又如何请医问药,事无巨细,都说给徐太后听。
又趁机跟徐太后解释:“太后,非是大王和妾身不跟太后说,只是想着让太后在法喜寺中清清静静的。等太后四月底回来时,阿好说不定已经大安了。”
“这叫大安吗?”徐太后连兰香夫人的账都不买,“阿好都昏迷不醒了,躺在床上,那小脸都瘦出尖儿了。我离宫之时,她还是圆圆脸,小手又白又嫩,胖乎乎的,手背上还有几个福涡涡。你们瞧瞧,如今,她那脸色……“
徐太后一阵心酸,捂着脸抽泣起来。
众人都劝不住,便都束手无策地陪着伤心。
“你们都下去吧。”萧乾叹口气,挥手让众人都出去,只留了江嬷嬷照顾徐太后。
“母后,阿好其实不是生病,是中了毒。”
徐太后登时就止住了哭,一双眼睛瞪得老大,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嗓子里似乎堵住了一口痰,咳咳了几声,才厉声道:“大王说什么?阿好中了毒?什么毒,谁下的毒?”
萧乾沉默了一瞬,才道:“是苏广白和百合那个贱人。”
徐太后又惊又怒,立时站起来:“既然是苏广白下的毒,大王为何不将他治罪,还要他给阿好治病?万一他又给阿好下毒,可怎么是好?”
“母后莫要担心。”
萧乾连忙又将徐太后给按在了椅子里:“有邓侍医看着呢,况且,百合那个贱人还在孤手中,他不敢不用心给阿好祛毒。”
这下子,就连江嬷嬷都惊疑不定起来。
孙昭仪死了都小半年了,如何还活着?
“此事说来话长,总之,母后信孤一次。孤必定不会让阿好有事。”
萧乾面色阴郁,甚至有几分狰狞。
他如今不要苏广白和百合死,死,对于这对狗男女来说,还太便宜了点。等治好了阿好,他要把这对狗男女绑到阿蛮跟前去,每天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让他们给阿蛮赔罪!
苏广白的医术果然高超,萧沅好看着就像是将死之人,但过了十几天,到四月底的时候,竟然真的好起来。
这显然出乎苏广白的意料。
他原先想着,用药霸道一些,狠一些,萧沅好身子这么弱,受不住很有可能一口气提不上来,就这么去了。
谁能想,她竟然能坚持下来!
她病着,他就有用,百合也就无事。
可萧沅好如今好了,苏广白就没用了,那百合……
苏广白一日比一日消沉下来。
从他选择帮百合下毒害人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了,他是生是死都无所谓,但百合不能死。
百合拼了命,才脱了贱籍,一点一点,从最底层爬上来,有了今日的荣光。
只差一点点,他就能帮着百合,助大公子登上那个位置。
只差一点点,百合就能实现多年的夙愿了。
都怪他!
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让百合有了身孕!
苏广白每每想到这,就恨不得一头撞死。
都是因为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百合才落到这步田地。
苏广白咬了咬牙,不行!
为了百合,萧沅好不能好起来!
“邓侍医,”苏广白舔了舔嘴唇,干巴巴地道,“有一味药,我想要你帮忙去配。”
邓陵犹豫了一下:“苏侍医,你不要难为我,我也是……”
“邓侍医,我只是要你去配药,何来难为之说?”
苏广白轻蔑地哼了一声:“十公主身上之毒已经祛得差不多了,我这颗脑袋也摆在这儿,有什么理由跟自己的脑袋过不去,要害一个我废了这么大功夫才救回来的病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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