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溪第一次被人靠这么近,他觉得呼吸都要不畅了,一向讨厌别人触碰的他恨不得砍下隐商肆的手。
不过,他还得忍。
射出那一箭,他故意射偏,箭还没到中途就落下了。
“第一次射箭就能有如此水平,很不错!”隐商肆夸赞的语气里并未在嘲讽他。
“殿下过誉了,臣子臂力差,射不了那么远!”岑溪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隐商肆捏了一把他坚实的臂膀,轻笑道,“你射箭的动作刻意瞒着我,分明瞄准了却又中途落下,你这小子可知欺骗本殿的下场如何?”
岑溪想不到自己如此隐藏还是被他看出了端倪,可若现在再射中,岂不是就承认了刚才欺骗他一事,岑溪沉思片刻后,决定两害取其轻,他咬死不承认不就行了。
“殿下说笑了,臣子确实不会射箭!”
隐商肆再次冷笑,却没多说什么,只道,“正好本殿缺个伴读,就你吧!”
岑溪暗骂隐商肆,但面上却是装出来的恭敬,他假笑着对他千恩万谢。
接下来的日子,岑溪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如何离那小瘟神远一点。
可是他越是想着法的让隐商肆讨厌他,甚至打一顿赶走他,可隐商肆就是留着他,还时不时的捉弄他。
直到有一天,一直看他不顺眼的大哥让他去皇室浴池给隐商肆送衣裳,那时他并不知道那是个骗局,想着隐商肆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捉弄他,这种沐浴不带衣裳让他送衣裳的事在他看来也很正常。
可当打开浴室门的那一刻,端着衣裳绕过屏风后,看到满池的花瓣中央有一个女人沐浴的时候,顿时傻眼了。
下一秒那女人也回过头来,紧接着里面传出女人的尖叫。
后来岑溪才知道,原来那里面是皇上刚下旨赐赏赐给二皇子做妾的秀女。
被他看了身子,那秀女要死要活的,声称要到让皇上面前,让皇上还她公道。
他中计了,但他不知道这究竟是大哥一人的主意还是隐商肆也参与了,毕竟隐商肆最大的乐趣就是捉弄他。
那一刻,岑溪有些迷茫,他可不想重活一世又这么窝囊的死了。
二皇子得知此事,加上有那秀女在一旁鼓吹,觉得受了冒犯,气的二皇子牙痒痒。
再后来,岑溪被关到暴室,遭受了一顿毒打,用了些刑法逼他认罪,他咬死不认,于是肩膀处也被人钉了两根让他痛不欲生的骨钉。
就是那种钉在骨头缝里,又不大的铁钉子,痛的他一动就浑身不自觉的哆嗦。
就在二皇子下令准备挖掉他眼睛时,隐商肆赶到了。
“二皇叔,他是我的人!”
小小的人儿在气势不输二皇子,何况二皇子与大皇子之间竞争激烈,自然也连带着不喜欢隐商肆。
“这地方这么脏,肆儿怎么来了?”表面上,他这个做皇叔的还是要做做样子。
隐商肆再次重复一遍,“他是我的人,二皇叔还是放人吧!”
二皇子将身边的女人一搂,“他看了皇叔的女人,若是不挖了他的眼睛,如何让皇叔泄愤啊!”
下一秒,隐商肆直接抽出身边随身携带的匕首,上去就捅死了那秀女。
“脏了的人不配入皇叔的眼,改日我让父王赔给皇叔个更好的!”
“你?”二皇子气的要死,“别以为父皇宠着你们父子就可以为所欲为,娟儿可是父皇赐给我的妾室,你这是不把父皇放在眼里吗?”
“哦?是吗!”隐商肆宝贝的擦拭着那把匕首,“原来是皇爷爷赐的人,用皇爷爷赐我的匕首杀了这个秀女,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你!!”二皇子快要气炸了,“小兔崽子你给我等着,我就不信父皇纵容你胡来!”
隐商肆勾唇,在二皇子走出暴室之前说道,“皇爷爷要是知道二皇叔为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去闹,只怕对皇叔会很失望呢!”
“隐商肆...你好样的!”二皇子停住脚步,最终一甩袖子而去。
等二皇子的人走了之后,隐商肆才用匕首为岑溪割了绳子,看着浑身伤痕累累的岑溪,他让人将岑溪带到了自己宫里。
钉骨钉的时候痛苦难忍,拔的时候更是痛上加痛,岑溪死死咬着牙,愣是不发一声,等待着御医为他拔钉子。
小小瘦瘦的孩子额头上浸出一层薄薄的冷汗,因钉的太深,就连御医们都不敢下手了,小心翼翼的生怕他像瓷娃娃一样,一碰就碎了。
看着岑溪痛苦一声不吭的表情,一旁的隐商肆瞳孔缩了缩,下一秒,他上前去一把推开御医。
“磨磨唧唧的做什么,骨钉而已,又不会死人!”
骂骂咧咧中,隐商肆自己用绢布擦了手,正要动手帮岑溪拔的时候,岑溪往后一挪,苍白的小脸没有一丝血色,唯有那双还有些光亮的眸子盯着他,
“你干什么?”
他不相信隐商肆会帮他拔钉子,要知道,隐商肆只是一个小孩,这小孩的力气再大跟大人也没法比,他这是想让他痛死在床榻上吗?
看着岑溪挪到了床角,隐商肆二话不说跳上床榻,将还弱小的岑溪逼在那处,
“你信不过我?”
“别碰我!”这一次岑溪本能的反抗,再也不会想往常一样同他周旋。
隐商肆捏住他的下巴,好笑道,“看不出来,你不逆来顺受的样子,就像是一头小狼崽子,龇牙咧嘴的想咬人呢!”
“你走开!”岑溪拼尽全力的冲他大吼,这是他第一次在人前如此失态。
隐商肆非但不走,还骑在他大腿上,将他牢牢地控制住,尽管岑溪如何挣扎,也再也动弹不了,
“隐商肆你混蛋,给我下去!”
“骂啊,继续骂,本殿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敢骂我!”
肩上的疼痛要快要让他发疯,他红着眼盯着他,“你别以为你是皇子皇孙就高高在上,要不是你投胎投的好,就你这脾气老早就...啊...”
他本能的痛叫一声,再看隐商肆的手中,已经为他拔出了其中一根带血的黑色钉子来。
就在他要动手拔下一根的时候,岑溪痛得不行直接咬上了他另一只手臂。
看着手臂被咬,隐商肆只是微微皱了下眉,下一秒,他速度极快的拔出另一根钉子。
“嗯...”岑溪发出一声闷沉的声音。
隐商肆将钉子扔进下人递过来的托盘里,盯着紧咬不放的岑溪,“你属狗的啊?”
岑溪痛苦又委屈,最终松开了他,隐商肆眼中闪过一丝怜意,又命人拿来干净的衣裳和药,亲自为他上了药才肯离去。
行宫一别,岑溪便回府中修身养性,开始推行自己的计划。
他首先设计报复了大哥,让他在圣前失仪,被剥夺了世子称号,成了失宠的侯府公子,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他又设计二哥,二哥因公询私被贬置他处,而他,在汝阳候眼中始终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子,所以即使他能力再出众,也一直没有被立为世子的缘故。
世子对他而言,根本就无所谓,他要的并不是这个。
那几年,卫国皇子争权夺利,一直颇受宠爱的大皇子被二皇子陷害,最终封了个不起眼的王位被发配千里之外的漳州,一人过错,亲属皆不能幸免。
而隐商肆也是在那个时候一落千丈,随着父王一同去了漳州。
直到二皇子事情败露,皇帝得知二皇子狼子野心,后悔将大皇子赶出皇城,于是就在皇帝有将大皇子召回的想法。
可皇帝就是皇帝,根本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所以直到大皇子病死他乡,也未召回。
不过,一想到那个去了漳州多年的孙子,老皇帝还是挂念的紧,于是以皇孙无人照料为由接回皇城。
隐商肆归来时,已经是玉树临风的少年郎。
而岑溪,在汝阳候日渐垂暮又加上病痛的折磨下,已经无法理事,当年差点挖了他眼睛的二皇子因风流染上了一种无药可解的病。
其实,并不是病,而是蛊。
是他让苏叶接近二皇子下的,就在他以为在运筹帷幄之中,隐商肆的归来打破了他所有的计划。
那日,宫中宴会结束后,隐商肆二话不说的拽着他的手,把他拉到一处废弃的宫殿里,
“溪,别来无恙?”
他语气暗含嘲讽之意,分明就不是真心问他是否别来无恙。
岑溪抽回手,“殿下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非得把臣子拉到这儿来说!”
“皇爷爷身边的太监统领,是不是你的人?”
果然,他还是把话说出来了吗。
岑溪就知道只要隐商肆回来,一切都瞒不过他,“是!”
他承认了。
“你想做什么?”隐商肆皱起眉头。
岑溪冷笑一声,“殿下看不出来吗?当然是...好知道皇上的近况如何?”
“你想造反?”隐商肆揪着他的领口,盯着他一字一顿道。
“殿下既然这么会猜又何须来问我?”在他面前,他从来都不肯说一句实话。
“不许!”隐商肆冷冷的在他面上吐出两个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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