魍魉之门

凌有江之死

    
    骆阳在人民大街上,有一家很熟络的珠宝店,C市最权威的珠宝鉴定商行,店主叫凌有江,黑龙江人,满脸络腮连毛胡子,长得粗犷雄壮,40多岁,老婆和黑社会老大跑了,自己带着11岁的女儿来到C市,常年混迹珠宝行,五年过去了,实力很雄厚,加之前妻的关系,很多货也可以名正言顺的从他这里洗白。
    然而凌有江最大的场子,是在地下。他主持的地下拍卖场,全国出名,虽然这些骆阳有所耳闻,但是凌有江为了保护骆阳,从来不让他知晓更多细节。
    骆阳和他熟络,是因为凌有江刚来C市时,骆阳还是一名警校学生,假期回家在警局实习,负责凌有江店铺的监视网络安全,经常走动,慢慢就成了兄弟,直到骆阳毕业,回C市上任,凌有江才算是骆阳的半个线人,一些道上的消息,小流氓小来小去的闹剧,都有凌有江来解决。
    骆阳尊称他为大哥,不仅仅是工作上的帮助,凌有江在生活上,对骆阳也有不小的帮助和启发,确实有个哥哥的样子,骆阳失恋,工作不顺,统统找大哥倾诉,没有什么是一顿烧烤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对骆阳来说,凌有江是一个如兄如父的角色。
    然而就在前几天,凌有江死了。
    在得知凌有江的珠宝行出事了之后,骆阳第一个跟随梯队赶到现场。
    珠宝行的门脸已经破碎不堪,明显经历过爆破,一地的碎玻璃和零星的火焰,周围伤残的人员在地上哀嚎,救护车刚刚到,救护人员正手忙脚乱的照顾伤员。
    凌有江在屋里,骆阳冲了进去。
    地上躺满了人,有的甚至互相倾轧,可是那些人身上,并没有血,也没有医疗人员去照顾他们。
    三个白大褂围在一小圈,中间躺着的,是凌有江,已经昏迷过去,面无血色。
    “胸口中了一枪,腹部一枪贯穿伤口,”救护人员正拼命的按着凌有江的伤口,冲着同事喊道,“快快快!!”
    骆阳懵了,他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敢对凌有江下手。
    凌有江的实力,在C市,动他等于在玩火自焚啊!
    凌有江被移到担架上,送上了救护车。
    骆阳这才反应过来,紧忙跟上去,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随着救护车,一起前往医院。
    他看着浑身是血的凌有江,仍旧不敢相信这是事实,虽然做警察时间也不短了,但是,看着自己至亲浑身浴血,那种触动,让骆阳着实不敢面对。
    他攥着凌有江的手,叫着他。
    “大哥,大哥!”骆阳焦灼得叫着,声音微微颤抖。
    凌有江竟缓缓的睁开了眼。似乎看见了骆阳,眼神中闪过一道光。
    “老弟……”他虚弱的说,脸上浮现一丝祥和,“大哥要先走了。”
    “大哥!!!”骆阳紧忙问道:“是谁干的!”
    凌有江似乎没有力气说话,只是保持脸上平静的微笑,摇了摇头。
    “老弟……大哥,有事情求你。”凌有江腹部一阵剧烈的颤动,鲜血从他口里涌了出来。
    骆阳连忙按住他,让他不要再说话。
    “老弟,哥哥就放不下我女儿……”凌有江坚持着说,“你帮我,照顾好她。”
    骆阳死死的抓着凌有江的手,坚定的点了点头,“大哥,你放心吧,凌珑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不是让你帮她……”凌有江慢慢的说道,仿佛力气就快用完了。“……帮她生活,是让你看着她,不能让她,去找她妈。”凌有江用尽力气说出最后的话,“我把女儿的监护权,交给你。”
    凌有江,就这么死了。
    身上的枪眼还在突突的冒着血,顺着担架,流了一地。
    同车的医护人员,最终还是宣布了。大家都不做声,默默的忙碌着。
    骆阳的鞋底,沾满了凌有江的血,黏糊糊的。
    大哥死了……
    往日里笑谈人生,平易近人,乐观开朗的大哥,死了?
    骆阳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他想帮助医护人员做点什么,他应该伸手做点什么……
    大哥……大哥……死了?
    自从骆阳的父亲在部队殉职,母亲改嫁之后,他在这世上,就没什么亲人了。
    对大哥的感情,是一种寄托,即使知道凌有江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单纯干净,却不能阻止他们兄弟情深。
    难以置信的震惊,慢慢变成了愤怒,继而,变成了恨。
    到底是什么原因,凌有江会死于非命?
    骆阳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双手,在心里默默对着凌有江说道:“大哥,一路走好。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吧。”
    他决定要查明真凶,将凶手绳之以法。
    他决定要好好代替凌有江,照顾他未成年的女儿。
    想到凌珑,骆阳心里的伤痛,又沉重了几分。
    那个乖巧可爱的16岁少女,就这样,失去了父亲。
    自己却并没有信心,能否照顾好这个孩子。
    想到这里,骆阳努力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给队长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
    既然凌有江有口头遗嘱,且在场有2名以上的见证人,那么遗嘱就生效。
    骆阳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凌珑,他暂时性的忘记了凌有江还有一个女儿,他决定回到现场,去勘察案情。
    骆阳回到珠宝店的时候,刑侦大队已经将现场采集到的证物和证词汇总了,案情其实很简单。
    一伙强盗,抢劫了珠宝店。
    丢失的东西,是一些珠宝,其中最贵的,是一颗10克拉的粉钻,价值两千多万,是一个富商死后,他的子女们拿出来展览的。
    不想却被犯罪集团盯上,在展览的当天,珠宝行聚集了不少当地富商,犯罪集团利用通风口,下了重大剂量的迷药,然后再封锁店门,进行抢劫。
    根据刑侦大队初步推测,店主凌有江因为某些原因醒了过来,按下了紧急报警按钮,被灭口。
    当警察赶到的时候,犯罪团伙将事先按在正门附近的炸药引爆,引起混乱,趁机逃跑。
    一个都涉案嫌疑人都没有抓到。
    受伤的人很多,死亡的只有凌有江。
    “家属到医院了吗?”刑侦队长曹天尉和骆阳关系不错,平时经常一起喝酒聚会,知道他和凌有江关系不一般,虽然看骆阳表面上没什么状况,波澜不惊,但了解他的性格,知道他内心一定悲痛不已。
    “啊…医院应该通知了吧。”骆阳不愿意去想凌珑面对那种场面,是什么情景。继续专注在现场勘查的过程中。
    “凌有江真的把监护权转移给你了?”曹天尉不依不饶的继续追问道,一边指挥着队员将现场的照片多拍一些。
    “嗯。”骆阳轻描淡写的说。
    曹天尉看着队员将各种证物都搬上车,涉案人员以及医疗救助车都相继离开,拍了拍骆阳的肩膀,没说话,跟着车回局里了。
    曹天尉为什么再一次问到凌珑,骆阳明白。
    即使在电话里已经沟通过这个情况,人证的相关信息也已经发送给局里资料科,只要进行核查,这件事情就已经结束了。可是曹天尉再问一次,无非就是提醒骆阳,他现在是一个有责任在身的监护人,应该在医院陪着凌珑,而不是在现场,想着如何抓到犯人。
    骆阳明白好友的提示。心里有一丝不安和愧疚。
    他知道凌珑此时,应该还不知道消息。
    正想着,医院方来电话了,让他带着凌珑,去签字。
    八面凌珑
    凌珑在一家国际私立学校读书,直读5+3,国内五年,国外三年。只要有钱,毕业就可以拿到国外大学的毕业证。
    当骆阳在学院门口出现的时候,凌珑还以为来带她出去嗨。
    “嘿!大骆驼,你怎么来了?”凌珑长得很好看,不像凌有江一般粗犷,而是一种女孩子特有的稚嫩,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充满灵气。身材修长,打扮得也很时尚。
    “走吧,路上和你说。”骆阳努力平静的说道。转身朝停车场走去。
    凌珑一脸迷茫,狐疑的看着骆阳,虽然不解,但是多年来的信任还是存在的,紧忙小碎步跟了上去。“怎么了?一脸丧门的样儿,怪吓人的。”凌珑碎碎念道。
    “……你爸出事了。”骆阳上车后,过了半晌,终于能张开嘴,说了这句话。
    他不敢看凌珑。
    他从来没有做过通知家属这种事情,虽然上学的时候老师讲过这个过程,心理课也学过相关情绪的处理方法,可是理论和实践,终究是两码事儿。
    第一次通知家属,竟然是凌珑。骆阳觉得,实在是太难了。
    凌珑明显是吓了一跳,“他怎么了?”紧忙抓住了骆阳的胳膊问道。
    “……”骆阳不知道怎么回答。这太难了。
    “你说话啊!我爸怎么了?”凌珑急了,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
    凌珑摇着骆阳的手臂,只是激烈的摇晃了几下,就慢慢停了下来,仿佛整个人都呆住了。
    因为骆阳一直没有说话,默默的看着前面。
    骆阳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监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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