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血统

    
    恍惚间，他缓缓坐起身，视着自己不能动弹的右手，疼痛感逐渐减轻了，身上的睡衣已经湿透，丝发蓬乱。
    就像做了个梦，他迷惑地抬眼看着莱雅，从刚才醒来就在他旁边，怀里还抱着他的衣服。
    莱雅蹲在他身边，道：“你也太弱了吧，那么轻易就中招了。”
    “不是你说他已经走了吗？”
    “可腿长在他身上，他跑回来有啥稀奇的？”
    他环顾四周，血气更加腥臭，拖着不能动的右手站起身：“刚才我好像进入了别的空间，里面还有一个人，你能把她一起救出来吗？”
    莱雅起来回道：“不。”
    “为什么？”
    “傻子，刚才你是在自己的幻觉里，哪会有其他人？”
    “幻觉？我明明见到……”
    莱雅的手指玩弄怀里的衣服：“很多人就因为分不清虚幻，才会变成疯子，你还是清醒一点吧，这只是对手用来干扰你的手段，在虚幻世界，不可能存在有真实的人，除自己以外。”
    “那我的手怎么解释？”
    之前没有注意到，元一这一说，莱雅才注意到。
    “咦！你咋弄的？”莱雅惊奇地问。
    元一回道：“刚才想带那个人出来，没成功，把手扯断了。”
    莱雅惊愕道：“你那么任性，艾娜和米拉知道吗？”她打量着说道：“不过也真是神奇，按理来说，我把你的意识招回现实，你的形体在那里是留不住的，手怎么会……”她弹了弹元一的手臂：“意识受到影响，是由灵魂来承受损伤，你的手少了一块灵魂碎片，如果碎片找不回来，就报废了。”
    元一道：“你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掉了根头发呢。”
    莱雅道：“我收回刚才的话，你不弱，不经意间让你干了件大事呢。”
    “啥？”
    “能在意识空间留点东西下来，是绝无可能的事情，可偏偏世界上总会发生奇迹，你刚才就创造出了一个奇迹。”
    “你扯到哪儿去了，我就是想问能不能把里面的人救出来。”
    莱雅道：“稍安勿躁，你先把你刚才遇到的情况告诉我，我才知道能不能行啊。”
    带来的衣服鞋子算是白带了。
    艾娜和米拉在异空间里酣睡，全然不知刚才与元一的意识断掉了联系。
    回到寝室。
    事情的经过莱雅已经知道，她说她先自己想一会儿，待会儿再给元一答复。
    身上流了很多汗，元一准备洗个澡，在洗手间里，他尝试着抬起右手，可无论怎么用力，就像与右手断了联系，全然不听使唤。
    就好比，不懂魔法的人想要隔空移动石头一样困难。
    这样也好。他叹了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贝希儿留在里面，能见着他的一只手，会不会比较安心一点？
    “咔嚓。”
    不知是谁在外面快速把门扭开了，元一下意识的扯下浴巾，遮住全身。
    怡瑶冒冒失失地冲了进来：“元一你没事吧！刚才我听雪奈……”
    气氛变得很尴尬。
    “对不起。”她霞飞双颊，砰的一下关上了门，不带半点犹豫。
    莱雅笑道：“我话还没说完，你就着急冲进去，我正要说他在洗澡呢。”
    趁着元一洗澡的这段时间，莱雅叫醒了大家，莎丽的负担比较重，此次出那么大的岔子，整个城市必然会搅起一番腥风血雨，王室有得头疼了。
    她连夜赶回王宫，向国王陛下禀报此事，古力亚随她一往前同。
    关于手的事情，莱雅还未跟其他人提及，等大局安定下来了，再告诉大家吧。
    怡瑶行动僵硬，坐到椅子上，刚才的情景让她许久未缓过神来，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上一次是不小心，这次还是不小心，但毕竟这次是当着元一的面那啥，她羞愧得要死。
    雪奈在一旁煽风点火地笑道：“这有啥，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呐。”
    怡瑶撇嘴：“你见过？”
    “咳咳，没有。”
    怡瑶回想起某件事儿：“你神识那么厉害，你该不会偷看过元一吧？”她愤愤地问。
    雪奈差点没蹦起来：“我堂堂莱雅大陆的女神，会干那种龌蹉的事情吗？我承认，他是长得很惊艳，但我绝不会因为凡人的美色，就因此做出有违道德的事情！”
    见她说得言正有词，怡瑶道：“真的？”
    雪奈拍着胸脯：“比真金还真！”
    “好吧，信你一回。”怡瑶这就放心多了。
    洗手间的门打开，白色的雾气缭绕而出，元一已经穿上衣服走出来。
    黑色修身裤，黑色短靴，黑色上衣外套，就如冰川里走来的禁欲男神。
    是之前在商城里买来的衣服，觉得款式不错，就买下来了，比起学院里的校服不知道要好看多少倍。
    学院里的校服就跟西装似的。
    鼻子里有怪怪的感觉，似鼻涕，感觉又不像，多出几分滑润感，没有鼻涕那么粘稠。
    怡瑶与莱雅纷纷流出鼻血，两女急转身找纸擦擦，塞起鼻孔。
    地上的守卫一直放在这里也不是件事儿，元一说道：“要不，我们把他送去医务室？”
    莱雅回道：“随你。”
    怡瑶急说道：“我陪你一起去。”
    元一笑着摇了摇头：“你就在寝室等我吧，我很快就会回来。”
    “好吧。”遭到拒绝，怡瑶也不再强求。
    他拎起守卫脖子的衣领，朝着阳台飞出离去，以他的实力，已经能滑翔很远的一段距离，速度也比之前要快上些许。
    就是魔力不见长，已经停滞很长的一段时间了。
    没有右手始终有些不习惯，总觉得身体怪怪的，他需要适应这样的生活，况且，莱雅不是说了，只要能找回碎片，还是能恢复的。
    对此，他完全不担心。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米拉已经醒了，她靠在床头，传念道：“你打算隐瞒我们多久？”
    元一在半空稍微停顿了片刻，他苦笑着回道：“我知道瞒不住你们两个。”
    米拉有些怒意地说道：“如果艾娜醒来之后发现你的手没了，她会是什么反应你有想过？就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甘愿断臂，你这烂好人过头了！”
    “抱歉……”
    米拉道：“不止是艾娜，还有我，我们三个一路走来，已是形影不离的团体，你就没有想过我的感受？难道，我就形同摆设吗？”
    “不是。”他否定道：“米拉是我和艾娜很重要的人。”
    米拉道：“既然你知道，那就该顾虑我们两个的感受，以后做什么事，就算我们不在你的身边，也该思虑二三，懂了吗？”
    “懂了。”元一回道。
    米拉继续说道：“艾娜这边，等她醒来我自会给她说清楚，你接下来要做什么，我已经知道了，我们会尽全力帮你，但如果下次你再做傻事，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她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关心元一。
    元一笑道：“这是最后一次，消消气，难得见到米拉发那么大的火。”
    “我发火你很开心吗？”
    “没有，被你关心我很感动。”
    米拉嘀咕道：“说得就像我以前没关心你似的。”
    元一回道：“最近都是在大家身边，与你说不了几句话，像今晚这样，次数极少。”
    米拉道：“约莫是我老了，和你们小孩子说话有代沟。”
    他开口道：“以后若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传念即可，不必介怀。”顿了顿：“就算没话，也可以跟我说。”
    米拉望了望窗外的幽月，道：“你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元一回道：“没有，只是在陈述事实。”
    米拉笑了笑，心情大好：“好，以后烦心，便来唠你两句。”
    “两句不够，一辈子吧。”
    米拉侧身躺进被子里，道：“这样撩老人家不太好吧。”
    元一照抬原句：“没有，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如果一直能保持这样，真好。”
    嗖嗖的呼啸声，是他跃过半空的响动，他笑道：“会的，等打败魔族，我就带你们去游历大陆，等哪天想歇息了，就回来，在维特拉修个房子，渡过我们的下半生。”
    “维特拉，也不错。”米拉也在回忆着维特拉的景色，她道：“不过，我们的寿命太长，总待在一个地方会腻的吧？”
    已经到医务室了。
    他脚步轻盈地只手提着守卫，传念回道：“那就在王都也买个房子，换着住，如果两个地方都住腻了，我们就搬去其他的地方。”
    “我也想吃你做的菜，能不能给老人家也尝一点？”
    他道：“以前不是说过，我要养你们一辈子吗？当然是吃穿用住都得我亲自来照料才是。”
    沉默许久，米拉方才姗姗开口：“真是叫人不甘心……”
    “不甘心什么？”
    “没什么。”
    “说话只说一半，是很吊人胃口的事情。”
    “哎呀都说没什么了啦，你莫要再问我。”
    ……
    医务室里很安静，一片乌黑，啥也瞧不见。米拉道：“小心，那么安静，要是有个人突然在你后面敲你背什么的……”
    放下守卫之后，他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才不会怕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