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拐杖”,穿着十厘米高跟鞋的何莞尔安全地回到了别墅。
她和那服务员道了谢,合上了大门,踢掉高跟鞋光脚踩在地上,跳起来大叫了一声“yeah”,心情是止不住地好。
一下午的时间,要是全部浪费在一个人在角落发呆,也是够郁闷的,难得莫老板善解人意一次,她可要玩够本了。
何莞尔跟个小孩子似地快步跑上楼,掩上门利落地换好泳衣,披了件浴袍就急吼吼朝下跑了三层楼梯。
到了地下室,她热身运动都懒得做了,噗通一声扎进水底,十几秒后从泳池的另一端浮出来。
“好爽!”她抹了把脸上的水,身体朝后往水面上一躺,看着泳池上方用星点灯光模拟出的银河,无比地惬意。
前一晚泡够了温泉,这一下午的时间,她可得好好感受一下那地下室的泳池了。
别墅里的恒温游泳池自然不会太大,堪堪十多米长、五六米宽,最深的地方也就一米八,但也足够何莞尔一个人玩了。
这泳池还有个比较特别的设计,泳池靠墙的那面是透明的一扇玻璃,那玻璃一半在地下,一半在地面,且在地面的部分恰好临着山崖,视野一片空旷,于是就有了些在悬崖边戏水的感觉。
何莞尔虽不恐高,但第一次顺着池边朝下看也有难免有些心悸,好几次才总算习惯。
游了十来个来回,她感觉身体活动开了,正要换个泳姿加快速度,忽然想起那个她已经第四次做过的梦。
她呆了一呆,不知为何忽然想亲身感受一下那梦里的感觉,于是蜷起双腿朝下用力,整个人沉入了水底。
何莞尔一动不动,等腿部接触到了泳池底,便抬头朝水面看去。
一圈圈的涟漪泛开,身边有气泡冒起,耳道里灌满了水有些闷闷的,却并没有什么窒息难受的感觉。
水面是透明的并没有颜色,不会出现什么血红的眼睛,当然更也不会有那道银白的光影和少年的一声悲呼。
只是水底的世界格外地安静,时间流逝地特别慢一般。她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然而下一秒就感觉到了水里的巨大浮力。
水就是这样奇怪,不会游泳的人死活浮不起来,刚会游泳的却沉不下去,像她这样水性不错的,也得向下潜一下才能到水底,自然感受不到梦里那种一动不动却止不住下沉的感觉。
何莞尔心下微叹,放松了身体,任由浮力托着她朝上,接着变了个姿势阳面躺在水面,身体随着水波的荡漾,一起一伏。
一切安静如初,偌大的空间里只余池水碰触到池壁的声音。
她脑子里满满的都是那个和水有关的梦,梦里的水声和涟漪似乎近在咫尺,却看不到也摸不到,而那少年的声音,早晨明明还清晰无比,现在似乎都快要忘记。
何莞尔叹了口气,忽然听到一阵开关门的动静。
那声音来自斜上方,听起来似乎是沉重的别墅大门打开又合拢的声响。
似乎是有人来了,可莫春山不是正有事吗?怎么会回来?
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何莞尔一个激灵,一不小心被一口水漫过了口鼻,吸进了呼吸道呛了一下,顿时手忙脚乱。
好在水不太深,她调整好姿势头肩浮出了水面,已经听不到任何的响动。
她怔了怔,从水里轻手轻脚地起来,尽量不发出响动,接着拿起池边躺椅上的浴袍穿上,拖鞋也不穿,踮着脚小心翼翼地朝着楼梯走去。
“谁?”她上到了一楼,发现客厅里空无一人,警惕地出声。
不出所料的,她并得到任何的回应,几米外胡桃色的大门岿然不动,玄关处的地垫上摆着整整齐齐的两双真皮拖鞋。就连她进门时候乱踢乱放的高跟鞋,也保持着原始的状态,一丁点移动的迹象都没有过。
似乎并没有人来过,可刚才那响动又是怎么回事?
“是我听错了吗?”何莞尔皱起眉头嘀咕着,刚要转身的当儿,面前的门忽然被谁推开。
她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紧接着看到莫春山站在门口,喘着气拍了拍心口,抱怨道:“怎么是你?吓死我了。”
莫春山万万没料到何莞尔会在门口,也是一愣:“你怎么在这里?”
说着,视线落在她的湿发和浴袍上,皱着眉:“小心感冒。”
何莞尔手紧抓着浴袍的领口,抿紧了唇:“你不是说过你不回来的,让我在这边自己叫晚饭吃。”
“我有什么办法?”他摊手,视线朝下看着自己的裤腿,“陪老郑去看这山背面的樱桃树,不小心踩进了烂泥坑。”
果然,何莞尔注意到他的鞋子脏了,裤腿上也泥泞不堪,这副样子别说是鞋子袜子了,长裤都得换。
“啊!我去给你拿东西。”她见他这样狼狈,已然忘记之前别墅里异常的响动,转身忙不迭朝二楼上跑去。
莫春山啼笑皆非地叫住她:“你知道要拿些什么?”
“湿毛巾和浴袍,等大佬您进了卫生间洗脚,再然后通知管家过来打扫门前这块地儿和处理脏衣服。”
莫春山有些意外地扬起眉——竟然全中。
何莞尔很有几分得意:“好歹也和你住这么久了,你的毛病多多少少知道一点的。”
她早看出来莫春山有轻微的洁癖了,就算不是自己家,要他满脚泥泞地踩在干干净净的地板、地毯上,怕是相当地难受。
所以他必定是会在玄关就把脏的鞋袜脱下来,穿着浴袍裹住泥泞的裤腿进门,再到卫生间换下长裤,等洗干净自己再穿戴整齐地出来。
“可以嘛,挺敬业的。”他眼尾含笑,声音却平淡。
何莞尔得了鼓励,短短几十秒拿过来莫春山需要的东西,之后自动自觉地消失,十几分钟再次出现在莫春山面前的时候,也已和他一般穿戴整齐。
和上午的贵妇风不同,这一次她穿得更贴**时的穿衣风格。
白衬衣、黑色九分裤、酒红色薄大衣,配上五公分的猫跟鞋,落落大方又行动方便。
“怎么?”莫春山有几分奇怪,没有表情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笑,“难道你是要和我一起出去?”
何莞尔紧抿着唇点头,说得很认真:“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没道理老板在外面踩泥坑我躲在屋子里享受的,这样会被扣工资。”
莫春山怕她摔跤,专门找了人扶她回别墅,结果他自己孤家寡人地陪着郑洪洲,一脚踩进泥坑里,狼狈不堪、丢了面子。
不行,她得陪着他,大事帮不上忙,替他当一当所谓“拐杖”,总是可以的吧!
想到这里,何莞尔朝前跨了一步,站在他面前,鼓着腮帮义愤填膺:“走吧!”
阳光被窗外的树叶剪碎,透过叶间的缝隙洒进了屋里,细碎的光影落在了她的黑发上。
她脂粉未施,皮肤残留着被水浸润过的柔软和莹泽感,眸子里有一道纯净的波光,唇上涂了淡淡一层粉色的唇彩,似玫瑰花瓣一般散发着娇嫩又甜美的气息。
莫春山愣了愣,只觉得一颗心似要飘起来一般,着不了地,却能肆意飞舞,快活无比。
她的心思他怎么会不明白呢?说得再多,其实无非是在心疼他一个人落单而已。
就像他对她一般。
他的眼睛有那么一瞬似要喷出光一般,嘴角的笑愈发地柔和,抬手将她一缕乱发捋到了耳后,忽然说道:“看来‘莫太太’这个角色你扮演得很成功,要不要考虑签一份长期的合同?”
他的手指似是无意地地划过了她的面颊,指侧薄茧轻轻摩挲皮肤的触感,似乎将某个不切实际的念头,顺着她毛孔送进了她的血肉神思里一般。
从此,再也无法拔出来。
当夜,雾月山庄迎来了满山的风雨。
晚上十二点,何莞尔躺在床上,心神恍惚。
屋内只有一盏床头微暗的台灯亮着,高高的天花板似暗灰色的穹顶,半暗半明。
即使隔着厚重的玻璃窗,都能听到屋外风雨声大作,而她脑子里满满的都是莫春山,想的全是和他有关的一切事。
从去年十月那一次在电梯里的相遇,一直想到下午时分他那句暧昧不明的话,心里半是忐忑,半是甜蜜。
这一场梦、这一个人让她欲罢不能,明知道不可以,偏偏会陷进他温柔的目光里。
甚至,还有了些天长地久的念头。
她又莫名想起白老师那一日的叮嘱,双臂上忽然冒出大片的鸡皮疙瘩,心底强烈的不安好几番强压才渐渐地消失。
这一夜,何莞尔睡得极其地不安稳,虽没有做梦,但朦胧中听着窗外渐大的风雨声,辗转反侧半睡半醒的,直到风雨渐小才终于睡踏实。
“救命!”
何莞尔在晨光中睁开眼的时候,总觉得之前似乎听到了谁的呼救声。
然而侧耳细听的之下,又没了动静。
她心生警惕,忽而想起前一下午她游泳时候,别墅门异常的响动,背后凉了一凉。
她草草地抓起大衣裹在身上,推开了卧室门,下意识朝着窗户的位置过去。
出乎意料地,落地窗旁立着一个清瘦的背影,正在打开一侧用来通气的窗户,朝外看着。
她眉心一跳,忙几步走上去,急促地问:“刚才我好像听到有人尖叫的声音,是我听错了吗?”
莫春山似乎已经起来了很久,抑或是根本没有睡。
他面色微沉,推开窗户看着山下的某个方向,回答:“你没听错,是有人在叫救命。”
何莞尔还没来得及问,远处再一次传来女人的惊声尖叫:“杀人了!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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