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七深吸一大口气,抬起袖子擦了擦脸,又呼出一口气,尽量使自己的呼吸平稳一些。
整理好形容,莫七又轻手轻脚的走出了洛湘院的大门。
琴泠仙子和摇光星君两人都站在洛湘院的门前。
看到莫七出来,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没说话。
摇光星君注意到莫七红着的眼眶,心头不忍,想要出声安慰:“小殿下……”话还没说完,被琴泠仙子打断。
琴泠仙子拉了拉摇光星君的袖子,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摇光星君回过头看了琴泠仙子一眼,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莫七将门阖上,转回身来时,已经是一脸的云淡风轻,只是还有些泛红的眼眶,预示着她刚刚的确哭过。
她冲着琴泠和摇光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件事情始末的事,不要对任何人说起。”
摇光星君重重的点了点头:“小殿下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请一定告诉我,我定当万死不辞。”
莫七看了摇光星君一眼:“我去取解药的这段日子,南辰就交给你们了。”
琴泠仙子看着莫七道:“小殿下,真的想好了?”
莫七笑了笑:“嗯,放心吧,如何做,我心中自有思量,我不会让沐灵一直牵着我的鼻子走。”莫七眯了眯眼睛。
摇光星君和琴泠仙子对看一眼,都没再说话。
琴泠仙子曾经和莫七有过些许前缘,她是知道的,如果莫七笃定的事情,任是旁人再如何说,也无济于事。
而摇光星君,他将此事真相告诉莫七,就是希望莫七可以牺牲自己去救南辰,如今再说些什么都显得虚伪矫情。
莫七回身看了她们俩一眼:“莫七就此告辞,”刚转回身又想到什么似的对琴泠仙子说道:“我刚才本来想去面见天帝,说我同南辰退婚之事,但是被摇光星君拉走了,一会仙子如果见到天帝,就帮我将这个事情提一提,想必你们原本的计划,天帝也应该知道一些。所以他也不会反对这件事。”
琴泠仙子看着莫七点了点头:“小殿下,您真的决定好了吗?”
莫七笑嘻嘻的歪了歪头:“沐灵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清楚的很,她既然在信中说过,不会让我和南辰在一起,就算我强留这一旨婚约又有何意义?恐怕还会坏事也说不准,”垂下眼眸:“我现在倒是真的希望,你同南辰有什么前缘纠葛,而他真的移情于你。”
琴泠仙子微微叹了口气,莫七这个人,敢爱敢恨,率性洒脱,她很喜欢她,甚至有一些羡慕她。
“既然你知道沐灵会想方设法破坏你和南辰,不会让你们在一起,你又何必要答应她的要求,去以身犯险呢?”琴泠看着她道。
莫七看了琴泠一瞬,抬起手摸了摸鼻子:“因为,我爱他呀。”
挑了挑眉,语气甚至带出一丝轻快:“就算此生我无法同南辰在一起,我也希望他健健康康的活着。就像我初见他那时一样,白衣墨发,丰神俊朗。”
让人一见之间便再也移不开视线,只需一眼便会沉沦。
摇光星君同琴泠仙子均是一愣。
是不是活的太久,心也渐渐变得僵硬麻木起来。
他们居然忘记了,这世间一切不可理喻不可理解之事,都可以用“情”之一字来概括。
因为爱他,所以知道就算前路布满荆棘,她也甘愿赤足前往;
因为爱他,所以知道就算她披荆斩棘也无法于他并肩而立,她也愿意。
琴泠仙子闭了闭眼,时间盈起一缕淡白色光芒,那光芒转瞬即逝,莫七甚至还没看清,那白光之中出现了什么。
琴泠仙子走过去握住莫七的手,在她的掌心放入一丝物件,触手微凉,带着琴泠仙子的气息。
莫七低头看着手掌,是一根琴弦。
莫七有些疑惑的抬起头看着琴泠仙子。
“小殿下,琴泠本体乃是一把古琴,这根琴弦是我本体之弦,虽没什么旁的大用处,但是如果你有性命之忧的时候,可将它祭出,它会发出迷魂之音,替你争取一些时间。”琴泠仙子看着莫七说道。
莫七眼中露出惊讶神色:“这,这是你本体之弦,太贵重了,我,我不能……”
“小殿下!”琴泠仙子加重了声音:“琴泠身份卑微,如此说可能有些逾越,琴泠被小殿下对神君的一片深情所感,心中十分钦佩,想把小殿下待为朋友,就算小殿下觉得琴泠身份不配与您称友,也请您不要嫌弃,一定收下琴泠的这份心意。”
琴里仙子说的情真意切,眼神也坦荡真诚。
莫七咬了咬下唇,摇了摇头:“琴泠仙子说的哪里话,我当然愿意把你当做我的朋友啊!你长得这么美,人又温柔解意。这九州四海之中,怎么可能有谁会嫌弃你呢。”
琴泠仙子莞尔一笑:“小殿下如此说,那就更要收下了。”
莫七看了看手里的琴弦,再推脱倒显得矫情,也不再推辞。她没有将这根琴弦放入乾坤袋中,而是小心的收好,放在了怀中,贴身放好。
这是琴泠仙子原身的琴弦,有多珍贵她是知道的。琴泠仙子能将此物赠给自己,一番情意却是应该珍惜。
莫七将琴弦贴身收好,对着琴泠仙子笑了笑,又转头对着摇光星君点了点头:“那我就先走了。”
“还望小殿下多多保重。”摇光星君说完又拜下身去,给莫七行了个大礼。
莫七并没有扶他,倒不是莫七真的自视甚高,而是她知道,其实摇光星君心里也很为难,很过意不去,身为南辰的部下,跟随南辰千年万年,他是无法坐视不管的,在他心中可能就算是死一百个莫七都不如一个南辰重要。
南辰能有这样的下属,莫七是很替他高兴的。
莫七知道,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对摇光星君太过于和善和客气,可能更会加重他心中的不安,莫七索性就不理他,他喜欢拜便拜,他想叩头便叩。她都冷淡视之。
摇光星君心中也能大概猜到莫七的心思,心中对她的愧意更浓,但是箭已离弦,如今已是无法收回了。
莫七什么话都没对他再说,转身朝着南天门走去。
摇光星君跪在地上,看着莫七的背影。自己是不是太过卑劣,她还仅仅只是一个少女而已。摇光缩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握成拳。
琴泠仙子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摇光星君,他的身体些微有些颤抖,琴泠大概也能猜到他的心思。
“摇光星君,恕琴泠多嘴,既然你已经做好了选择,现在便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琴泠淡淡道。
摇光星君心中一愣,扭过头看着她。
“你以为,就算你不将此事说给小殿下知道,她就真的能如南辰神君所期望的那般,什么都可以不知道,只把南辰神君当成一个负心人,去跟天帝禀了退婚,便可回到苍狸族余生无忧的生活下去么。”琴泠仙子眼中闪过一丝薄凉与哀戚:“你以为,如果天帝默许了南辰神君的行为,想要帮着南辰神君一同瞒着小殿下的话,你会在天帝的大殿之外将小殿下轻易带走么。”
摇光星君慢慢张大了眼睛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琴泠仙子。
琴泠仙子唇畔带着三分讥笑,衬出她绝美姿色之中的一丝决然与凌厉,也不知是在讥笑何人何事:“人间天子行事,都知道要以大局为重,更何况九州四海的至尊天帝?在你心中,一个苍狸族的公主都比不上南辰神君的重要,你以为在天帝心中,天族数以万年才出一位的神将和一个上古遗族的公主来比,会是孰轻孰重呢?”
琴泠仙子言罢转身推开洛湘院的大门走了进去:“摇光星君,你不必过于自责,你以为,你做的这一切都是自私,都是狭隘,殊不知,你也不过是这棋局中的一粒棋子而已。”
洛湘院的大门被缓缓关上,摇光星君跌坐在地,看着紧闭的大门。苍白着脸色闭上了眼睛。
莫七走到南天门,回身又瞧了瞧气派无比一派祥瑞天宫。自己来了这天宫没几回,却是每一次,都是带着任务走出这天门。
看来天宫跟自己的八字可能不太合衬。想到这里,莫七抿了抿嘴唇,有些想笑。
南辰曾说过,凡人自有凡人的命数,他们中的命如何,运如何,都是天上的神仙安排好的。
所以凡人在自己不顺利的时候拜神求仙,祈求各路神仙垂怜,可以让自己稍微过的顺遂一些。
那神仙呢?神仙的命运是被谁安排好的呢?如果神仙过的不顺遂的话,要去求一求谁,以望得到垂怜,让自己过的稍微顺遂一些呢?
莫七缓步走出南天门,在天边随意按下朵云头。
沐灵,她是一定会去见的。只是在见面之前,她还有些事情要做,许久不见,当然要给她准备一份见面礼物才行。
莫七眼中神色闪了闪,驱动云头朝着太虚幻境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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