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因细雨迟归路

    
    桑母和阿姨都有经验帮忙照顾着，桑归雨开始在家坐月子的第一天，很轻松地就度过了。
    第二天，裴父吃好早饭说要去看孙子的时候，裴母已经装了好几个袋子准备要出发了，除了她在门口等着，还有一个四十出头的女人。
    “你这是？”裴父明知故问。
    “看孙子。”
    “那她是？”
    “废什么话，快点走了。”裴母指挥着佣人把东西搬上车，不跟他多说，坐上车，见人没跟上来，探出头催他快一点。
    他们原本打算直接去帝华豪庭，中途裴母又想到还缺了什么东西，绕道商场买好再过去，又碰上了早高峰，到小区已经十点多了。
    在门口的时候，就看见屋子前面停了一辆陌生的车子，裴父裴母没放在心上，进屋的时候却刚好碰到朝外走的柴夫人——少东的母亲。
    柴夫人与他们打了个照面就匆匆离开了。
    裴母记起少东喜欢桑归雨的事情，她可没忘记当初这个柴夫人明里暗里地表示想要让桑归雨做她的媳妇呢，想到这点，裴母不由心里一惊。
    难不成都嫁给她儿子了，这柴家的还要来纠缠不休？
    不知道今天那个女人来这里是做什么，裴母急了，也不管东西，跑进屋里。
    她站在玄关处，四处扫视，却发现厅里一个人也没有，这时裴父跟了上来，正要问她怎么了，裴沐航就从厨房走了出来。
    “妈，爸，你们来了。”
    裴母点点头，打量着裴沐航。
    “怎么了？”
    “刚刚我们碰见柴夫人了。”裴父说。
    “哦，没事，来看小雨，坐了会儿就走了。”裴沐航语气随意，眼神却有些幽暗。
    “真的没事？你别骗我？”裴母再三追问，裴沐航也不肯说，只好换个话题。
    “看我带了什么。”
    之前裴沐航以为宝宝是个女孩，购置的都是粉嫩的衣物，还有小裙子什么都，裴父也喜欢孙女，送的也是女装，却没想来了个小子。这衣服什么的，就算再多有些还是要重新买。
    裴母问了几个相熟的姐妹，大部分都有孙子孙女的，给她提供了不少建议，买的都是非常实用的东西。
    桑母在一边看着，觉得亲家这点做得不错。
    今早她去抱宝宝的时候，竟然发现小家伙穿着一条花裙子，娃娃现在还小，什么都不懂，可也不是个事啊。
    白天有桑母和阿姨带着，两个人有精力，可以把宝宝弄得精致些，晚上大部分是裴沐航一个人在照顾，男人本不擅长这种事。半夜里弄脏了衣服，一时半刻找不到合适的，就给他换了条裙子。
    裴沐航还觉得这裙子既好看又方便，换尿布也不用穿脱。
    桑母私底下和桑归雨说叨几句，以后可不能这么乱穿衣服，桑归雨一听反而笑了，叫裴沐航把人抱来，然后她就拿了手机对着宝宝拍照片，小家伙不哭不闹，任她摆弄着不同的造型。
    末了自己还贴过去，让裴沐航也一起，拍了张小全家福。
    见她得意地把照片发到群里，桑母无语，这跟她说正经事，她倒是玩起孩子来了。
    桑归雨秀完了宝宝才抬起头，见老妈想叹气，终于正经起来，“衣服都是新的，不穿太浪费了，而且孩子长得快，再买新的也穿不了两天。”
    她说的道理桑母都知道，要不然她早就自己掏钱买了。
    见老妈抱着宝宝离开，桑归雨盯着裴沐航，“你是不是还想着女儿的事？”
    裴沐航没说，但从他那表情行动都可以看得出来，他是想要女儿，没想到是个儿子，本以为他很快就会接受这个事实，没想到现在还在挣扎。
    有时候见他给宝宝换尿布的时候，那眼神，恨不得化作利刃，一刀切了不该存在的东西，想到这画面，桑归雨就想笑。
    裴沐航不反驳也不肯定，扶她坐起来，给她喂了点稀粥。
    “还难受吗？”
    “有一点，不过好多了……”
    桑归雨话音未落，管家就来敲门，说是有位柴夫人来探望太太，管家并不认识，但是见她开着豪车，气质雍容华贵，想来也不可能是什么无聊份子，就上来询问。
    “柴夫人？”桑归雨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疑惑地看着裴沐航，见他脸色不好，忽地想到她唯一认识姓柴的人就是少东。
    “难道是少东妈妈？她怎么会想到来看我？”
    他们仅仅几面之缘，从未深交也不算朋友，顶多是朋友的妈妈，她这个时候怎么会突然找上门。
    不过最近一直联系不上少东，正好她过来可以打听一下，桑归雨立即让管家请人进来。
    “好了，来者是客，总不能把人赶出去吧。”桑归雨安抚着裴沐航，“我们就是普通朋友，说几句话，好不好?”
    “我能说不好吗？”
    桑归雨在坐月子，不便出去，管家很快就领着柴夫人上来了，裴沐航与她点头招呼就离开了。
    他倒是很想留下听听她们说话，毕竟是少东的母亲，不得不防，不过婚都结了，孩子都生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现在给她们留个私人空间，小雨也开心。
    柴夫人带了很多礼物，又嘱咐她多多休息，当桑归雨问她少东的事情时，却有些隐瞒，只说他现在有重要的事情，没法来看望她，但是他心里很记挂，就让她代为探望。
    桑归雨感谢她的关心，还想多问一些少东的事，裴沐航就上来了，柴夫人很快就离开，她刚走到门口，就碰见了裴父裴母。
    裴父裴母不但买了些实用的东西，还带了个月嫂来，月嫂在这个圈子里做了很多年，带了好几个世交的孩子，经验丰富又值得信赖，裴沐航就同意把人留下。
    “阿宇呢？我去看看他。”裴母急着看孙子。
    小宝宝叫阿宇，之前听桑归雨要给宝宝取名小老鼠，裴沐航和桑母都坚决不同意，碍于她“文化底蕴不够”，喜好又异于常人，宝宝的名字就由裴沐航定下来，叫裴倾宇。
    “倾雨？倾盆大雨？”
    “哦，宇宙的宇，倾倒的屋宇？那不就是倒了的房子？”
    “哼，也没比我的小老鼠多有内涵啊！”
    某个小女人不服气，哼哼唧唧了好几天，只是没人理她。
    桑归雨不满他二人的暴政，顽强抵抗，奈何势单力薄，不成功，只能一个人心里暗暗叫他裴小鼠。
    一开始桑母叫他小宇，发现和小雨一个发音分不清楚，反复琢磨裴沐航取这名字的原因，虽不十分确定，但是越念越觉得好听，就没去纠结那么多，为了区分，就叫阿宇。
    阿宇宝宝是个脾气非常温和的人，除了裴沐航，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每次裴母抱着阿宇都会说，“哦，我们家阿宇可真乖。”然后裴沐航就忍不住腹诽，那都是表明乖巧，实则就是个淘气鬼。
    阿宇喜欢睡觉，白日里若是有人把他摇醒了，他就对你笑笑，然后接着睡，喝母乳的时候也很安静，吃饱了又睡，很少哭闹，以致于所有人都认为他是非常好带的宝宝。
    然而到了晚上，几乎睡了一个白天的阿宇，精力充沛，一会儿撒尿一会儿拉屎，扯着嗓子哭闹，裴沐航不忍心吵到浅眠的桑归雨，每次只能把他抱到隔壁屋哄着，这就是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帮着带孩子，他的黑眼圈还是越来越重。
    有一次，阿宇宝宝被裴母逗乐了，笑得很开心，桑归雨却发现裴沐航阴沉地看着阿宇，那眼神好似看着敌人一般。
    “你是不是不喜欢阿宇？”桑归雨认真地看着他，都生了好多天了，难道心里还惦记着女儿？
    “没有。”
    “我给你生了儿子你不乐意了？”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表现得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有比他还冤枉的人吗？裴沐航重重叹口气。
    “我承认宝宝没出生前希望是个女儿，可是儿子也是我们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就是这小子好似天生来克我的，大晚上总是不睡觉，闹腾我。”
    桑归雨见他无奈，噗嗤笑了出来，她也是见识过的，阿宇晚上有多闹，有时候她半夜醒来，见这对父子不在，她就会去隔壁看看。
    每次大晚上看到裴沐航在哄宝宝，就会觉得他特可怜，阿宇太小，什么也不懂，昼夜颠倒，两三个小时就要喝一次奶，还不肯安生睡觉。
    “还笑？见到你儿子欺负我是不是很高兴？”
    裴沐航从桑归雨后面拥着她，脑袋搭在她的肩窝处，闭着眼睛，他是觉得以前通宵工作也没这么累的。
    “他才多大，能欺负你？”桑归雨笑笑，知道他辛苦，有些心疼，“要不今晚我顾他，你好好睡一觉？”
    “不用，我又不累。”裴沐航猛地抬起头，眼睛睁得很大，炯炯有神，丝毫没有刚才的颓废萎靡。
    “你不要靠这么近，有味道。”桑归雨试着把人推开，她好几天没洗头洗澡，衣服上都是奶渍，身上各种味道混杂，她自己都要闻不下去了。
    “是吗？我闻闻。”裴沐航不但不松开，反而把人抱得更紧，对着她东嗅嗅西闻闻。
    裴母抱着宝宝在阳台晒了几分钟太阳，推开虚掩的门就看见裴沐航压在桑归雨身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动了动嘴巴，终是没说话，皱着眉退出来。
    裴父等在走廊里，里面是儿媳的房间，毕竟男女有别，他不方便进去，见她刚进去就出来，疑惑地问：“怎么不进去了？”
    “你儿子啊，人家小雨还在坐月子，就忍不住了，一点都不懂得体贴。”
    “忍不住？”裴父一时没懂，见她表情不赞同，倏地明白，“这怎么行呢？才生了孩子就这样很伤身的，不行，我待会得好好说说他。”
    裴沐航怎么可能在这时候做这种事情，他就是逗逗桑归雨，亲了两口就放过了她，然后收拾她换下来的衣服，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父母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