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恶奴的狞笑刚刚挂上嘴角,前方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突然跃出一道身法极为飘逸的银白长衫。
众人只见这位俊逸少年身形一扭,如白虹贯日般,在空中一个洒脱出尘的转身后,左脚直接踢在了恶奴脸上!
刀疤恶奴脸上带着鞋印,那两百多斤重的壮硕身体随即向后飞出两丈有余,道路两侧的香客们急忙一阵推搡,给坠落的刀疤恶奴腾出了一片足够大的空地。
刀疤恶奴被一脚踢中脑袋后满眼金星,他胡乱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以为自己是被流星锤之类的暗器偷袭了。他仗着主子横行霸道多年,一直都是自己欺负别人,很少见过有人敢光明正大的主持正义,哪个不想活的孙子嫌命长?
刀疤恶奴晃了晃脑袋,眩晕感稍微消散之后,他一手摸向腰间刀柄,张嘴骂道:“哪个王八蛋敢在老子面前……”
刀疤恶奴想挣扎起身废了那位偷袭自己的好汉,就在他张嘴骂人时,那道银白长衫如影随形般顷刻而至,又是一脚狠狠踢出,刀疤恶奴吐出一大口鲜血后脑袋一歪,这次他直接晕了过去。
赵天阳扶起蹲在地上哭泣不止的小乞丐,把剩下的半张葱花饼递给他,然后跑到大师兄顾天南身边,往晕倒在地的刀疤恶奴脸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
顾天南按住剑柄,咬牙压下心中汹涌彭拜的森然杀机。
在洞庭山脚下鸿玄宗弟子出手杀人实为不妥,但若是师叔宁元在此,这个刀疤恶奴焉有命在?
为首的刀疤恶奴被顾天南两脚踢晕后,其余三位恶奴不仅没有惊惧退缩,脸上反而露出了几分兴奋神色。
他们一路横行霸道,仗势欺人,倒也遇见了几位打抱不平的游侠。不过那几位挺身而出锄强扶弱的好汉都没有眼前这位白衣少侠的好身手,下场好的被揍个鼻青脸肿,下场不好的就会被打断手脚。
但总捏软柿子也非常乏味,偶尔碰见一两个扎手点的硬核桃,身后的紫衣主子才会提起几分兴致。
其余三个恶奴收起挥向人群的马鞭,丝毫不担心晕倒在地的同伴,他们纷纷转过头,笑吟吟地打量着这个身手不俗的白衣少年,心中暗叹:“这么多天了,总算有个像样点的好汉冒头了。所向披靡久了,也会寂寞也会空虚。读书人有句诗怎么说来着?对,高处不胜寒!”
三个恶奴身后那群千娇百媚的粉衣女子个个挺起脖子朝顾天南望去,她们交头接耳,指着顾天南一顿叽叽喳喳,有几位曲线玲珑的美人还露出了一副惋惜表情。
这样潇洒俊逸的白衣公子哥撞在自家主子手里真是可惜,那个心胸狭隘的紫衣主子最见不得有哪位青年俊彦在他面前耍威风出风头。
上个月在岳阳楼,有位文采飞扬的俊美书生刚刚挥毫写下“无限芳洲生杜若,岳阳楼下水如天”这样的传世佳句,墨迹还没干,就被紫衣主子砍掉了两根手指。
一位粉色缎衫上绣着金线芍药的女子双眼放光,咽了咽口水,妖媚道:“公子,一会打完了,这位白衣小哥就交给奴家处置好不好?上次你偏心,在岳阳楼把那个书生给了牡丹,这次总该轮到我了吧!”
紫衣公子哥转头看了一眼声音略显尖锐的“芍药”,不置可否。他一脸温柔,撩了撩怀中“牡丹”脖子上的几缕青丝,用下巴摩挲着“牡丹”的光滑脖颈,饶有兴趣地看着不知天高地厚的顾天南。
从背上取下一根粗大狼牙棒的恶奴满脸横肉,提棒指着顾天南狞笑道:“小子,听过沧溟宫顺节侯吗?”
恶奴此话一说,赵天阳、齐致朴、王大猛等鸿玄宗弟子均是脸色大变,他们在文阳太守宋业府中做客时,宋府大公子宋承安曾给他们提到过这位不是藩王世子却胜似藩王世子的顺节侯——沧溟宫宫主叹沧澜的嫡长孙,叹青臣。
北周藩王共有九位,分布在天下十三州,九大藩王在封地内犹如土皇帝一般,而诸位藩王世子更是横行无忌,只手遮天。只要不拉旗谋反,这些天潢贵胄就算闹翻了天,京都洛阳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见。
各位藩王世子虽然跋扈,却也只能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里面嚣张。根据北周的《宗藩条例》,各州的藩王和世子一般不许离开封地,除非是进京勤王。跟藩王世子相比,叹青臣不是正经八百的皇室血脉,不受《宗藩条例》约束,因而他可以在北周十三州内招摇过市,逍遥快活。
就冲沧溟宫每年供奉的几炉子灵丹妙药,九大藩王都会给沧溟宫几分薄面,何况是下面的州郡?即便是吃过熊心豹子胆,也无人愿意招惹这位富可敌国的“顺节侯”。
赵天阳擦了擦嘴边的油腻,伸手拽了拽顾天南的衣襟,悄悄抛去一个如履薄冰的眼神,小声说道:“风紧,扯呼!扯呼!”
顾天南显然不知道眼前这恶奴口中的“顺节侯”究竟是何方神圣,他一把推开赵天阳的白胖手掌,正气凛然地说道:“顺节侯是什么猴?我鸿玄宗斩妖除魔,名传四海八荒。别说什么顺节猴大马猴,就算你把千年妖兽放出来,我也敢把这畜牲斩成两截!洞庭山下真武大帝眼前,岂容尔等妖孽撒野?”
顾天南知道沧溟宫善于炼丹炼器,也非常善于驯化妖兽,他以为这“顺节侯”是一只实力强悍的猴类妖兽。
听完顾天南的慷慨陈词,三位恶奴和二十几位粉衣美人个个脸色古怪,想笑又不敢笑,只好强忍着难以抑制的笑意憋得脸色通红。
看来这白衣小哥今天真是死到临头了,她们还从未见过有谁敢如此辱骂自己那心眼比针眼还要小的主子,怕是只有把这小子挫骨扬灰,才能消除主子的心头之恨。
叹青臣脸若冰霜,双眉飞起,他扔掉手中那柄价值连城的象牙折扇,把怀中美艳动人的“牡丹”一掌推到地上,丝毫不顾及尘土满身、梨花带雨的美人,双目通红地盯着顾天南怒喝道:“哪来的阿猫阿狗,竟敢如此辱我!”
说完,叹青臣从怀中抽出一把寒芒闪闪的短刀,狠狠刺向马臀。
骏马吃痛,一声悲嘶,放开四蹄,向顾天南狂奔而来。
叹青臣座下这匹黑马极为神骏,是大宛进贡的汗血宝马,血统纯正,放眼整个北周王朝也不过仅有七八十匹。别说是血统纯正的汗血宝马,就算是有一半汗血宝马血统的良驹,若非达官显贵,花多少钱你都买不到。
此刻这匹纯种汗血宝马被叹青臣一刀刺中,马臀一片鲜红,奔跑速度比平时快了四五成不止。
叹青臣弓身提缰,一人一骑如离弦之箭般向顾天南冲去。
顾天南一把推开身边挤眉弄眼的赵天阳,面对迅猛如黑风般呼啸而来的汗血宝马,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脚下发力向前急冲而去。
赵天阳脑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怪不得宁元师叔喜欢大师兄,他身上这股玩命狠劲跟师叔真像!不过赵天阳倒不担心顾天南,二十多丈长的千年蟒妖都奈何不了他大师兄,何况一匹马?
在一旁围观的众人目不转睛,生怕错过了这个可以在酒楼茶肆引来无数关注的江湖逸闻,毕竟敢跟“顺节侯”叹青臣叫板的人,放眼整个北周也寥寥无几。
突然,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香客们同时张大了嘴巴,只见这位瘦削俊逸的白衣少年两手死死攥住了黑马的两条前腿,他脖子上青筋爆出,脸上咬肌显现,这匹一千五百多斤重的骏马居然分毫动弹不得!
一人一马僵持了三四个呼吸之后,顾天南双手一松,修长身形向后急撤,瞬间就掠出三四丈之外,重新站在了惊魂未定的赵天阳身边。
那匹奋力向前冲刺的骏马忽然没了阻力,马身朝地面重重砸去,一声沉闷声响过后,黑马前腿跪倒,后半身打了个趔趄,把叹青臣从马背上甩飞出去。
我的天!山路两侧的香客们目瞪口呆,他们略带惊惧地看着腰间长剑始终没有出鞘的顾天南,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刚刚看见一位年近六旬的私塾老先生光着膀子宰了十头猪。
如果说空手拦住汗血宝马是那位铁塔一般的刀疤恶奴做出的惊人之举,倒也无可厚非,谁让人家的胳膊比咱的大腿都粗呢?可这位白衣飘飘的俊逸小哥,细皮嫩肉细胳膊细腿,看起来跟读书人一般文弱,他哪来的这九牛二虎之力?
初生牛犊不畏虎的顾天南不仅打晕了顺节侯叹青臣的奴才,还掀翻了他的坐骑,看来今天这梁子是结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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