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豪韵忐忑地向任震威的办公室走去。他完全能理解任震威的心情,事实上,这些天来他也十分愧疚和后悔。如果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帮任国强去抓什么幕后黑手。现在任震威叫他去办公室,梅豪韵做足了心理准备,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认认真真地道歉,虽然这并没有什么用处,至少自己可以心安一些。
“豪韵,坐吧!”任震威的态度很客气,并没有兴师问罪的架势,反倒挤出了一丝笑容。他亲自为梅豪韵泡了杯茶,坐在了对面,“今天没什么事儿吧?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梅豪韵不太适应任震威的态度,主要是与心理预期反差太大,他挠了挠后脑勺,尴尬地说:“老大,对不起,我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没事儿,你尽管骂吧,打我也行。”
任震威苦笑着摇头,散了梅豪韵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了一支:“我都跟你学会抽烟了,这算食人间烟火了吧?”
一句玩笑缓和了尴尬的气氛,梅豪韵发现,任震威真的变了,不只是头发白了,他的目光更加深邃,相比过去的犀利,显得更加深沉。他不像过去那么高大挺拔,精神矍铄,可骨子里透着一股内力。好比过去,你如果打他一拳,他可能岿然不动,你的拳头会疼;而现在,你如果打他一拳,就像打在空气里,打在棉花上,白费劲。这就是任震威的升华,毫无疑问,他更强大了,他不再像神,更像一个普通人,而且看起来老迈了不少,可是相比过去,多了一种深不见底的内蕴。
梅豪韵也仿佛开了窍一般,打趣道:“丁薇喜欢就行了。”
任震威会心地笑了,这回不是挤出来的笑容,他不再寒暄,开门见山地说:“今天找你来,有三件事儿,第一,正式向你道歉。第二,给你一个交代。第三,探讨一下今后的工作。”
梅豪韵没有插话,静待着下文。
“首先,我要代表我自己、祁峰还是小君诚恳地向你道歉。这件事儿上,你是无辜的,我们伤害了你。同时,我也很惭愧,你竟然一进来就向我道歉。小君说得没错,你远比我们坚强,也比我们更宽厚。其次,有些事情需要跟你解释一下,......”任震威一口气说了很久,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梅豪韵显得很失落,他双手抚面揉搓了很久,终于长叹了一声:“诶......祁峰赢了,彻底赢了。他把小君的心带走了,我再也抢不回来了。”
任震威愣了好一阵子,一直以来,他与梅豪韵的交谈都很容易踩在点儿上,可是这次,他完全没想到,梅豪韵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样的。不过细细想来却是正常,相比真相、阴谋、金融破坏甚至祁峰的生命,梅豪韵显然更在意小君。任震威并未因此生气,他最大的改变就是学会了站在别人的立场上想问题了。又点了一支烟,他长叹了一声,轻声问道:“你恨祁峰吗?”
梅豪韵无奈地摇摇头:“换了我是他,也许会做得更过分。况且,他已经死了。”
任震威欣慰地拍了拍梅豪韵的肩膀:“大山的那封遗书,给你带来了不少麻烦,你受委屈了。”
“你太小看我,他祁峰为了保护小君连命都不要了,难道我还受不得这点儿委屈?”梅豪韵咬牙切齿地说,“你说,是谁给祁峰发的邮件?”梅豪韵的思维也太跳跃了,而眼中的恨意更是异常强烈。
终于回到了任震威的频道上,这才是他想重点讨论的话题:“我也觉得这封邮件很蹊跷,可那时候你和祁峰完全没有交集,难道对方能算得出,你会来到景德基金?”
“不,我觉得发那封邮件的目的,是在祁峰的心里埋一颗雷,他们早就摸准了祁峰的性格,跟我应该没关系。我误打误撞进了景德基金,是老天帮了他们一回合。”梅豪韵分析道。
“是啊!他们真是处心积虑啊,这么早就布好了局,目的就是激发大山心里的阴暗面。”任震威附和道,“可是他们小看了大山的本性;小看了我和大山的感情;也小看了小君的情商;对了,还小看了你的气度。”
“他们是谁?A国吗?”梅豪韵又跳跃了。
“这我也不敢确定,但不太可能是官方的组织。据我们分析,最有可能的是一些极端民族主义组织,他们视我们为低等民族,见不得我们发展起来,更接受不了被我们超越。你可别小看了他们,这个组织可能遍及全球,他们的人力、财力和影响力都不可小觑。甚至有能力影响许多大国的政策走向。”任震威说。
“那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中国人为他们办事?”梅豪韵问得很尖锐。
“他们能在大山心里埋钉子,自然也会在别人身上布局。我想大多数人可能并不知道这个组织的真实目的,只是为了权,为了钱或者为了女人,总之是因为贪图私利而被他们利用了。还有一些失意者,自认为受到了不公的待遇,甘心帮他们搞破坏。你别忘了,这个组织的洗脑能力可是很强的啊!”任震威说,“甚至还有很多人是被混肴了视听,糊里糊涂地帮了对方。我大哥已经着手清理内鬼了,不过情况不太乐观,因为对方并非直接收买,更多的是利用了无形的影响力。”
“就比如,你其实很早就提醒首长股市杠杆的风险了,可是最终落实去杠杆措施整整拖延了两个多月?”梅豪韵句句问题都带着刺。
“是啊!很难区分那些反对去杠杆的人是善意还是恶意,抑或是通敌。有些是观念问题,有些是为了部门的利益,有些是故意拖延,谁能分得清呢?也许是受到了对方的刻意影响,但是主观上要破坏资本市场的毕竟是极少数人啊!”任震威不无感慨地说,“其实对方原本计划推波助澜,把股市拉到20000点,然后再制造股*灾的。大山洞悉了他们的计划,提醒我一定要关注杠杆的风险,我才越俎代庖极力地游说大哥去杠杆。现在看来幸亏行动得早,真要到了高位再遭遇攻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对方看到我们开始去杠杆,知道计划泡汤了,又不甘心白忙一场,所以命令祁峰提前发动攻击了?”梅豪韵猜测道。
“我想是的。而且,如果给我们充分的调整和消化时间,股市有希望延续更健康的慢牛。这是对方无论如何不能接受,因此必须制造股*灾,至少让我们几年内缓不过气来,他们算准了政*府会救市。”任震威分析道。
“看来我们的对手很强大呀!”梅豪韵说。
“是啊!我们的对手不仅仅是一个组织,而是一种思潮。我们永远都不可能消灭他们,只能被动地防御他们的攻击。我们根本无法预知下一次攻击会在什么时候,会以怎样的形式展开。我们能做的只有不断强大自己,扎好篱笆墙,随时提高警惕。”任震威的语气很无奈,眼神却很坚定。
“呵呵,我那所谓的‘梦想草原’真是太幼稚了。”梅豪韵自嘲说。
“不,这个构想很有建设性,只是需要补充和完善,你再好好琢磨琢磨。”任震威鼓励道,“豪韵,保护好资本市场就是保护了国家和人民的财产和发展成果,这可都是祖辈和父辈们用鲜血和汗水换来的。大山为之牺牲了生命,现在千钧重担可都压在我们身上啦!”
梅豪韵没有说话,他重重了点了点头。
“哦,对了,小君今天已经来上班了,她会负责图强基金的运营。以后的图强基金,你负责赚钱,她负责用钱,我相信你们能够配合好的。”任震威轻描淡写地说。
梅豪韵瞪大了双眼,心脏都快跳到了嗓子眼。他尽量克制着情绪,只说了三个字:“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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